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空档，赵霂霂吓得赶紧拿符纸补上缺口。
幸好怀德公主在吐完那口血后，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再爬不起来，要不然这会估计已经直冲赵霂霂门面了。
等赵霂霂这边补完符纸，怀德公主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难道是昏过去了？
赵霂霂探头看去，因为隔了些距离，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情况。
她想了想，从包里取出惊唳剑，手握剑柄，用剑鞘对着怀德公主戳了戳。
对方仍是没有反应。
就在赵霂霂准备收回剑时，怀德公主突然抬手握住了剑柄。
“本公主还没死，”怀德公主转手将剑柄推了回去，“别拿它来戳我。”
“哦。”
这次赵霂霂都懒得反驳她了，乖乖收回剑，不再言语。
反倒是怀德公主主动提起了刚才的话题：“他们真的都死了？”
声音里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是的，都死了。”赵霂霂抱着剑答道。
“哈哈哈哈——活该。”怀德公主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爬了起来，和赵霂霂面对面坐着，她脸上的纹路已经消退，眼睛却仍是黑洞洞的，七窍都有黑色液体滑落的痕迹。
虽然看上去更恐怖了，但她本人却是一脸轻松，像是解决了困扰多年的问题，得到了解脱。
怀德公主对赵霂霂说道：“我最后一次见你朋友是在正东方向，但我后来跟丢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人没事吧？”赵霂霂问。
“应该死不了。我打不过她，但她急于脱身被我偷袭成功了。”
那就是受伤了。
赵霂霂站起身，犹豫要不要出去找莫芷芙。
找不找得到是个问题，身边这位是不是假装虚弱等待反扑是另一个问题。
现在出去陷入对方圈套怎么办？
就在赵霂霂纠结时，路启铮闪现在了她们面前。
路启铮想过很多种可能见到的情形，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赵霂霂和博物馆女鬼面对面聊天这一种。
他握着剑，一时都不确定该不该出手。
赵霂霂见到他，眼睛亮了亮，“路启铮你来的正好，莫芷芙好像受伤了，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可能是在正东方向，你快去找她吧。”
“掌门你这边没问题吗？”路启铮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怀德公主。
“我没事，她进不来。”赵霂霂指了指自己的杰作。
路启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向来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错愕。
见过使用符纸的，没见过一次性用二三十张符纸的。
这些还都是四长老亲笔所画，威力不同凡响，有它们在，确实不用担心赵霂霂的安全。
路启铮领命，说了句“我很快回来”后就又不见了踪影。
“这位公子……”怀德公主望着路启铮离开的方向，眼底透着一丝迷茫与怀念。
“怎么了？”赵霂霂小心追问，生怕怀德公主又眼瞎把路启铮看成是她驸马。
“我好像见过。”怀德公主喃喃道，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确认什么。
赵霂霂：“……”
虽然怀德公主人看起来正常了不少，但眼瞎的毛病还是没好啊。
没过多久，又有人出现了。
但不是路启铮，也不是莫芷芙。
这次来的是四长老姚若瑾。
“四长老，你怎么来了？”赵霂霂惊讶道。
四长老穿了身正式西装，像是刚从什么会议现场赶来，本该打理柔顺的卷发有几根凌乱的翘起，领带也有些歪了。
她沉了张脸扫过怀德公主，随后一脚踩进符咒圈，对着赵霂霂左看右看，仔仔细细确认了半天，发现赵霂霂一点事都没有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怀德公主被四长老的眼神震得瑟缩了一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赵霂霂也没见过四长老板着张脸的样子，一时被吓得噤了声，眼睛滴溜溜转动，小心瞅着四长老脸色。
她这副紧张模样反倒是让四长老气笑了，原本凝滞的氛围缓和下来。
“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四长老长舒一口气道。
“啊？”
“一次性用了三十一张符纸，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危险，就怕来的太慢，赶不及给你收尸。”
四长老说着，手指用力点了一下赵霂霂的额头。
她在将符纸送给赵霂霂之前早已设下禁制，符纸每次使用她都能感知到，方便她确认赵霂霂的安全。
这次四长老是在开会时发现符纸在被极速消耗的，速度快到她心惊，当下会都不开了，扔下所有人，锁定位置后一路狂飙而来，生怕来迟一步。
现在见到满地的符纸，以及被围在中间的赵霂霂，还有一旁半死不活的鬼魂，她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赵霂霂捂着额头，眨了眨眼，“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四长老忍不住又点了她一下，“不过你这小脑袋瓜转得还挺快，能想到这么一个用符咒的法子，这样确实够安全，下次符纸消耗这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四长老说完，环顾四周：“对了，小路呢？让他保护你他就是这么保护的？放任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让路启铮去找莫芷芙了。”
“阿芙？她也在这儿？”
“嗯，而且她好像受伤了。”
“受伤？不会吧？”四长老皱眉，“她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恶灵。”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怀德公主，让怀德公主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赵霂霂也顺着看过去，说道：“她不是一般的恶灵。”
这句话让四长老多看了怀德公主两眼，然后怀疑道：“她除了看上去死得比较惨以外，还有哪里不一般？”
这话直接在怀德脆弱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让她差点再呕出口血来。
“她本来脸上有很多的黑色的纹路，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而且一开始莫芷芙好像看不见她，甚至打不到她，拳头会直接从她身体里穿过去……”赵霂霂努力回忆着怀德公主的不同之处，“还有，刚才她吐血时吐出了一颗珠子！那个珠子滚过的地方，符纸全部都失效了。”
四长老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珠子？在哪？”
“喏，在那儿。”赵霂霂指着自己身后不远处。
那颗珠子上的血迹已经差不多都滚没了，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样。
这是一颗银白色的不透明珠子，直径在两厘米左右，远看像是某种金属材料制成的，上面还密密麻麻刻着许多字。
四长老循着赵霂霂所指方向看去，眼底闪过明显的嫌恶之色，“原来是它。”
她走到珠子面前，尖细的鞋跟踩在上头用力一压，珠子顷刻间化为了粉末。
而此时同一时间，博物馆B区某展柜中，一颗与它完全一样的银白珠子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四长老你知道这是什么珠子？”赵霂霂问。
“引魂珠。以前的人认为在人死之后将它放入死者口中可以聚引死者的三魂七魄，从而达到使对方复生的目的。”
“但这东西邪门的很，并不能真的聚集死者魂魄，只会收拢死者最强烈的情绪，也就是怨念。如果死者的魂魄恰巧没去轮回，每天被自己的怨念折磨，转变成恶灵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且力量会比一般的恶灵要强。”
原来如此。
难怪怀德公主把珠子吐出来之后人都清醒了不少，至少能正常沟通了。
赵霂霂听完，看向怀德，“所以她是被迫转变成恶灵的？”
四长老不置可否，“看她的样子，为她下葬的人还在她七窍内封了水银，防止她的魂魄跑出去。”
“？？？”
……所以这是硬生生把怀德的魂魄留在了她的身体里，让她不能重新投胎，还要她每天受怨念纠缠折磨？
赵霂霂突然理解了怀德公主。
摊上这样的事，谁又能不疯呢？
人驸马都只是一剑把她杀了，至少给了她一个痛快。
但怀德这位皇帝爹倒好，是奔着让他女儿痛不欲生去的。
这份爱可太沉重了。
赵霂霂都忍不住想同情她的遭遇了：“她现在把珠子吐掉了，还能重新进入轮回吗？”
“不能了，已经成为恶灵的鬼魂是无法投胎的，”四长老摇头，“而且她现在魂体虚弱，撑不了多少时日就会魂飞魄散。”
一旁的怀德公主默默听着，对此一言不发。
她自从相信驸马和他心上人真的都已经死去后就变得平静了不少，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太大的反应。
真正的消亡对她来说也许反倒是一种解脱。
四长老也在观察着怀德，“不过，放任她留在博物馆也是个麻烦，我会带她回去交给特殊防卫部。”
四长老说着，拿出一个小玻璃瓶，看着像是实验室放试剂的瓶子。
只见她打开瓶盖，对着怀德单手掐诀。
怀德公主坐在原地，任由四长老施法，不躲不避，很快整个人便化为一缕烟雾飘进了四长老瓶中。
四长老盖上瓶盖，将玻璃瓶重新收回乾坤袋里。
“走吧，我们去找小路和阿芙。”
四长老话音刚落，两人就出现了。
莫芷芙的脸色有些苍白，背上还多了五个血窟窿，看得赵霂霂心惊肉跳。
四长老只瞄了一眼，立即得出结论：“你这是伤到魂魄了，需要马上治疗，我们先出去吧。”
她说完一挥手，赵霂霂的眼前就是一花。
等赵霂霂能再次看清周围时，身旁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耳边传来叶枳小声的询问：“霂霂你突然冲过来拉着莫芷芙干嘛？”
“啊？”赵霂霂眨眨眼，发现自己正在人堆里，一手还抓着莫芷芙的手臂。
此刻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俩身上。
正当她懵圈的时候，莫芷芙伸出另一只手按在赵霂霂手上，替她解释道：“我刚才有点低血糖，赵霂霂是来扶我的。”
说完，她还对赵霂霂笑了一下，“谢谢。”
配上她那张变得苍白的脸，可信度很高。
“呃不客气。”赵霂霂配合莫芷芙演道。
勉强算是蒙混过关了。
等赵霂霂松开手，她一抬头就看到四长老走进了展厅，扫了一眼人群后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他们班上有不少人认出了四长老的身份，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语气激动。
光是赵霂霂耳边就有不少声音在问：“她怎么来了？”
一旁的钱凌玲更是兴奋地拽住周如昀，双眼放光，就差在脸上写下“八卦”两个字，“这可是云华娱乐CEO，她来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