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等得太无聊，赵霂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干脆蹲下开始研究地上的符纸。
她从包里翻出大长老给的教材，找到了符文相关的基础书籍，一边看一边和地上的符纸进行对应，手指沿着朱砂笔迹描摹，努力将它记在心里。
等她描完第九张符纸时，眼前多了双红色的绣鞋，上面各用金线绣了一只展翅的凤凰，五色珠宝镶嵌其上，赏心悦目到应该被放入橱窗里。
赵霂霂动作一顿，抬头往上看去，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来了个交汇。
还真是不想要什么就偏偏要来什么。
赵霂霂在心底叹了口气，由于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是没被吓到。
只是不知道这位公主在刚才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她的身上多了不少血污，那身华丽的嫁衣也变得皱皱巴巴，下裙部分更是撕烂了一大截，露出了纤细的脚踝，还有上面的累累伤痕。
就连她周身的黑雾也越发浓郁，在她附近翻涌，似乎急切地想要吞噬什么。
难道是和莫芷芙遇上打了一架？
那她俩谁赢了？
就在赵霂霂为莫芷芙担心时，公主率先开口道：“原来你在这儿。”
语气中的恶意仿若能凝成实体。
“我朋友呢？”赵霂霂站起身，直视对方。
“朋友？你说她是你的朋友？”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对，她人呢？”
“你既然这么想见她，那我——就带你去找她吧！”公主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张开双手朝赵霂霂猛扑过去。
面对她的突然发难，赵霂霂手忙脚乱地催动了地上的符咒。
所有的符纸无风自动起来，发出沙沙声响。
“嘭——”
伴随着一道巨大声响，公主整个人都被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远处的地上。
“咳咳……”她捂着胸口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向赵霂霂时表情越发狰狞，“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紧接着下一秒，她便又扑了过来，然后再次被弹飞出去。
如此重复了三四轮后，她本就变得像块破布的嫁衣更破了几分。
看得赵霂霂很是肉痛。
“要不你先歇一歇？”她真诚建议道。
在受到对方第一次攻击前，赵霂霂心里是没底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符纸到底好不好用，但她又没有其他防御手段，只能强撑着。
后来见对方接二连三被打飞，而自己却毫发无伤后，赵霂霂也就彻底放心了。
她手边还有不少符纸，可以随时补上。
不过，这么砸下去也不是个事。
赵霂霂试图叫停对方问问莫芷芙的情况，但奈何这位公主现在满脑子都是杀人，压根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只一味地朝赵霂霂冲撞而来，像是不怕疼一般，一次又一次试图突破符纸的保护层，嘴里还一直不停地重复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再又一次被弹飞后，她许久没能爬得起来。
赵霂霂也看累了，干脆席地而坐，一手撑着下巴，拉起了家常：“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朋友的位置，那就聊点别的吧。”
“你是怀德公主吗？”赵霂霂问。
这句话成功让对方的动作一顿。
她试图站起来，却没能成功，于是手脚并用爬到符纸外距离赵霂霂最近的地方，黑洞洞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本公主？”
然后她就听赵霂霂说了句能让她吐血的话：“原来真的是你啊。”
搭配上赵霂霂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得人牙痒痒。
怀德公主恼羞成怒地再次朝着赵霂霂挥爪，毫不意外地又被弹开了，连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指甲也被崩断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赵霂霂的错觉，怀德公主的魂体似乎也因为接二连三的攻击变得虚弱透明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伸出血淋淋的双手试图往赵霂霂身边爬去，这让赵霂霂有一瞬间的于心不忍，“放弃吧，你打不到我的。”
怀德公主不为所动。
赵霂霂只得换了个话题：“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朋友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偷袭她？”
这次怀德公主有反应了，她咬牙道：“她抢我驸马，我与她不共戴天！你既然是她朋友，那就陪她一起去死！”
赵霂霂：“……”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莫芷芙认成了那个和她驸马私奔的心上人。
啊这……
可能怀德公主不止是眼神有问题，说不定脑袋也有问题。
赵霂霂可以肯定莫芷芙不是那个人的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莫芷芙怎么可能会是五百年前的人？二长老今年也不过三百来岁。
五百年都过去了，那人尸骨都该化成灰了。
赵霂霂试图与怀德公主讲道理：“抢你驸马的那个人五百年前就死了，我朋友跟她毫无关系。”
“不可能！”怀德公主反驳，“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血红的手掌紧扣着地面，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痕。
即使没有了气力，怀德公主仍在努力一点点往赵霂霂的方向挪去，似乎不把她弄死就决不罢休，毫不考虑自身情况，偏执到了极致。
“……”
这根本无法沟通啊！
怀德公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逃避现实，只认定她所以为的事物。
赵霂霂又怎么可能叫得醒装睡的人？
想到这儿，赵霂霂猛然反应过来，比照着路启铮之前说的“浑身上下充满怨气，被负面情绪所控住”，简直是一模一样！
怀德公主该不会是已经变成恶灵了吧？！
为了确认这一点，赵霂霂又说道：“不过说真的，你最该恨的不应该是你那位驸马吗？他才是抛弃你又杀害你的罪魁祸首。那位心上人可没有想过要害你。”
反倒还被你杀了。
赵霂霂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我当然恨！他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那你要怎么复仇呢？你都不知道他在哪。”
“我总能找到他，就像我能找到他的心上人一样！”
看样子怀德公主还是坚定相信莫芷芙就是那位心上人。
赵霂霂想起野史上的记载，“但你驸马也死了诶，就在你死后没多久，被你的皇帝爹抄九族了。”
“不，不可能！”一瞬间，怀德公主脸上流露出了慌张，“我还没亲手报仇，他怎么可能死？！”
“他为什么不能死？”赵霂霂摊手，直白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不过一百年，更打不过皇权，最多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你住口！”怀德公主捂住耳朵，周围的黑雾因为她情绪的起伏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可惜离得有些远，赵霂霂看不太清楚黑雾的构造。
于是她又加了一把火：“我偏不，你其实心里也清楚吧？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怀德公主像是被说中一般，目眦欲裂，几乎要喊破了音：“我要杀了——你！”
赵霂霂仗着对方奈何不了自己，仍滔滔不绝：“死人是无法复生的，他们都已经死了，你也是。死都死了，就不能看开些吗？对无辜的人下手算怎么回事？”
她的话音刚落下，怀德公主身后的黑雾突然暴涨，随后齐刷刷朝赵霂霂袭来，速度极快。
赵霂霂下意识闭了闭眼。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脆响。
等再睁眼时，赵霂霂发现就连怀德公主身边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黑雾也无法突破符咒的守护圈。
那些黑色的物质在试图靠近赵霂霂的时候就被符咒的力量逐步消解了，也最终反弹到了怀德公主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趴伏在地上的怀德公主呕出了一口鲜血。
但又不止鲜血。
一颗圆滚滚血淋淋的珠子也被她吐了出来，轱辘轱辘滚到了赵霂霂脚边。
赵霂霂有些嫌弃地抬脚避开。
因为没有阻碍，那颗珠子又滚出了符咒圈。
接下来的一幕就完全出乎赵霂霂的意料了。
她那个在怀德公主三番四次撞击下都稳如磐石的符咒保护层直接出现了一道豁口，正是在珠子滚过的路线上，沿路的符纸全部失效。
赵霂霂：“？！”
这是什么新型暗器攻击法？简直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