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琦一大早就来到公司，先去看了柯陆训练，见他从器械下来，随意地撩起T恤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了大片腹肌。看起来训练有一段时间了。
他挺自觉的。卫琦很满意地点头，也没跟他说话就准备走了。谁知，柯陆眼尖，一下叫住她：“琦姐！你今天不陪我吗？你很久没陪我了。”
“刘希陪你。”卫琦随手从架子上抓了一条毛巾砸过去：“什么习惯，拿毛巾擦。”
她今天有大事。
几天之前，路逍问她有没有兴趣见一些海外渠道商。她当然有兴趣，只要能搞钱的场合，她都有兴趣。
海外渠道商聚在一起不容易。业界搞小圈子，路逍不替她牵线，她估计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卫琦要请他吃饭感谢，路逍却笑着说：“欧阳盈那事还没谢谢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帮你牵桥搭线。”
卫琦便问他要准备些什么，谁知他笑得更开怀了：“你是不知道，你那《时代风云》的版权有多抢手。那些渠道商上门求我好几次，就想着联系你。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赏脸出席一下就行。”
路逍确实很不错，大概也是知道她不懂，还特意提醒她：“倒是报价嘛，你要注意一下。低于这个数，千万别卖。”他竖起三根手指。
卫琦当然知道这一点。
不过，她也没想到，连周岚都改变态度，劝她千万别低价卖给杜家辉。
卫琦刚走出训练室，刘希拿着新合约，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了。
“琦姐，你先别出去！我刚拿到了杜家辉发来的新报价！”
卫琦现在对杜家辉不抱希望，但还是问：“多少？”
“一个零！！！！”刘希仍是双颊通红，整个人都兴奋到冒烟了：“他们终于答应给我们两千万了，熬出头了，是真的！啊啊啊啊！”
卫琦不如她兴奋，反而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心：“他们不早说？晚了。”
刘希懵了：“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卖了？”
“没卖。”卫琦将那份合约撕了，丢进隔壁的垃圾桶：“不过，价值三千万的东西，就没有两千万贱卖的道理。”
刘希更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猛烈的尖叫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翻。
“什么！我们能卖三千万？”
卫琦被她一尖叫，当即单手按住耳朵。她轻一摇头，又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应该不止。”
*
卫琦坐在出租车里，不时往车窗外张望，有点心焦。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倒霉过。
公司车抛锚，新手司机撞车，高峰期堵车，出租车排长龙……所有坏事都让她在同一个上午碰上了。
于是，卫琦已经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
连路逍都无奈了：“你能出现一下，证明我没有骗他们，我就烧高香了。”
卫琦本来觉得没有比今天上午更倒霉的事，但她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她千辛万苦赶到场馆外，被拦住了。
工作人员：“卫小姐，你不能进去。”
卫琦手里还拿着来宾邀请卡：“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工作人员：“很抱歉，你已经被我们场馆列为不欢迎嘉宾，所以我不能让你进去。”
卫琦无语了两秒，转身走开。
她没打通路逍的电话，刚好见到杜家辉一身合体的白色西装，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卫小姐？需要帮忙吗？我帮你跟主办方说一声。”
卫琦不想欠了杜家辉人情，但更加不想迟到：“谢谢。”
杜家辉喊来主办方高管聊了几句，那工作人员便放行了：“卫小姐，你可以进去了。”虽然那工作人员的手里仍警惕地拿着对讲机，生怕她闹事的样子。
卫琦往里走，杜家辉亲自替她拉开玻璃门，无奈地说：“卫小姐，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坏的人吗？”
“你今天确实好到让我惊讶。”卫琦目视前方，轻松地走进去了：“谢谢你了。”
如果杜家辉要趁机找她谈版权问题，她会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没想到杜家辉这一次没有追着她谈事，反而匆匆说一句“我看到朋友了”就走了。
杜家辉见到并不是朋友，而是亚洲最大的海外渠道商之一。
他快步追上去：“Lee！”
Lee身边簇拥着助理，听见有人叫他，便回头看。见到杜家辉，Lee没想起来他是谁，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杜家辉主动指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奔驰：“这边不好拦车，不如搭我的车吧！我送你去机场？”见Lee犹豫，他拿起自己的工作牌：“我是S电视台海外运营部的杜家辉。”
Lee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表：“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杜家辉微微一笑，又抬头看向场馆卫琦进门的方向，笑得更开心了一些。
“来，这边请。”
前往机场的路上，杜家辉抓紧时间跟他介绍手头上的新剧集，Lee心不在焉地一直看电话，像是在等谁的电话。
然而，毕竟场馆离机场不远。杜家辉才讲了三部电视剧，机场就到了。他还想抓紧时间，Lee看了看手表：“我要赶飞机了，你可以给我发电子邮件。”
说完，Lee就下车准备拿行李。忽然，Lee的大哥大响了。他立刻丢下行李，接了起来：“路逍，卫小姐来了？真的？”
杜家辉骤然后背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Lee。见Lee一脸喜色，快步将行李又搬了回去：“嗯，我走开了，我这就赶回来！没关系，她有事迟到也正常……”
“杜先生，真的要麻烦你一次。”Lee挂了电话，难以掩饰他的喜悦，又坐上车去了：“我还得回去场馆一趟。”
杜家辉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还是问了：“那你的航班怎么办？”
“噢，那个没事。”Lee显然是松一口气，感慨地笑：“哎呀，我还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了。麻烦快一点，杜先生，我真的赶时间。”
杜家辉强笑着点头，牙都要咬碎了：“……好。”
*
卫琦很快找到了路逍。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路逍见了卫琦，当即长出了一口气：“不要紧，来了就好！我跟他们解释过了，他们都很理解的。他们都在等了……”
“好。”卫琦抬头，见到前方聚拢着一群人，都挡着路了，便从旁边过去都过不去，还抱怨一句：“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奋力越过了人群，没想到，路逍又把她拽回来了：“卫小姐来了！”
卫琦：“……”
那群人纷纷用夹生粤语跟她打招呼：“卫小姐？你好，你好！”
“卫小姐，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还赶来！”
卫琦被人包围了，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仓促点头，将路逍拽一边去：“怎么会这么多人！我怎么聊啊？”
路逍也有点尴尬：“本来只约了两个，谁知他们听说了《时代风云》深夜档爆红的事，就凑过来打听。都是一个圈的，我也不好拒绝。”
卫琦沉默了下：“先拿名片吧。”
“唉，我们的烦恼是不红。别人的烦恼是太红了……”隔壁展馆是某电影公司的人，门庭冷清，工作人员都怀着羡慕看着他们：“拿着个好片子就是不一样啊。”
不一会，卫琦手里攥了一堆名片。
那些海外渠道商见这么多人在抢，也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聊出什么来了，便开玩笑互相挤兑。
“你泰国区域口味重，还需要这个？”
“怎么不需要？加拿大才看不懂港产豪门吧！”
“《时代风云》写了赌场，我们菲律宾也有赌场，刚刚好。”
澳门代理：“好像谁家没有赌场一样。”
众人又是阵阵笑，很快散了。
卫琦低声跟路逍说：“你说有人要帮我们跟电视台谈换档的事，那人呢？”
“应该快到了。”路逍往门外方向张望一会，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狂奔的高大男人，也眼前一亮：“他来了！”
Lee气喘吁吁赶来，胸膛还在起伏，不得不扶着隔壁的展台，见到路逍旁的卫琦，他当即大大松口气：“卫、卫小姐，你好！我是Lee。”
他下意识伸手，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手心都是汗，忙又缩回，让助理拿纸巾。
卫琦当即毫不犹豫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走，我们去旁边咖啡厅谈一谈！”
Lee愣了下，跟旁边的助理对视一笑，便跟着卫琦走了。
其他海外渠道商散了，却都没走远，想等着人少一些再跟卫琦搭几句，谁知，突然杀出来一个Lee，两人去咖啡厅谈。这待遇看得人眼红了。
澳门代理不太高兴地撇撇嘴：“这人谁啊？”
加拿大代理：“你不认识他？Lee。”
澳门代理吃了一惊：“是那个Lee！”
“不然还有哪个Lee。”加拿大代理哈哈大笑，跟着点一点头：“就是那个Lee，全亚洲最大的海外代理商。”
*
卫琦跟Lee匆匆聊了几句，便走了。
这一次，回程总算没那么倒霉了。
卫琦搭了路逍的便车，顺利到家。
路逍开车，卫琦坐在副驾驶看手里的名片：“你觉得哪几个最有实力。”
“Lee。”
卫琦点头。
Lee是唯一一个主动提出换黄金档，却没有提任何条件的人。他主动说，条件可以慢慢谈，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没有底气的人，哪个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有实力，但他这人吧……”路逍不好评价，隐晦地暗示：“反正，无商不奸。”
卫琦点点头，转着手里的名片，沉默一会忽然说：“我喜欢奸商。”
路逍：“？”
卫琦勾了勾嘴角：“奸商钱包厚。”
路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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