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考研人的情书
第九章
/怕橙
叶树吃饭的速度让林潋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她看着桌上吃得干干净净的塑料碗，“你这吃饭速度也太快了吧。”
叶树把碗装好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到她面前，指了指林潋手上一直端着的鸡蛋羹，“还吃吗？”
林潋摇摇头，“这会没什么胃口。”
他点点头，伸手把早就凉了的鸡蛋羹拿了过来，做好分类之后最后也丢进了垃圾桶里。
林潋皱着眉头，“我还没吃多少呢，这多浪费啊。”
叶树摆摆手，“没事，吃不下就别勉强，再说鸡蛋羹凉了怪腥的。”
然后才开始回答林潋的问题，“我一直都是在食堂吃饭，要和学生抢饭吃的，吃得慢了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多少有些胡说的成分在里面，在叶树学校，老师是有专门的打菜窗口，哪里需要和一群正在长高长大饭量比天大的青少年抢饭吃。
他没说的是现在的孩子审美都很好，色香味都得占全，但是这个色指的是美好皮囊，也就是叶老师这种。
叶树经常被盯着看到后背发凉，没多久就养成的吃饭时速战速决的高超本领。
可能是叶树的表情太过于真诚，林潋表现得像是没有上过高中不知道有老师窗口这回事一样，对叶树的话表示赞同。
“那确实，我还记得我高中那会，那些男生抢饭抢得像是世界末日。”
叶树见糊弄过去，轻松地笑了笑，然后伸手去检查输液袋还剩多少，林潋顺着他手的动作抬头，然后注意到了他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水泡，还是粉色的，看起来像是才刚有不久。
“你这手，”她伸手碰了碰，“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大的泡？”
属于是得意忘形，叶树想着这会应该是糊弄不过去了，于是和盘托出老实交代，“刚刚做鸡蛋羹的时候烫的。”
林潋听完的瞬间眼睛瞪大，她示意不远处的垃圾桶和此时正躺在里面的鸡蛋羹，“这是你做的？”
叶树点点头，“老板正忙着收拾，我就跟他说我自己来做。都快做完了还是被烫了一下，刚开始没事，谁知道这会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水泡。”
林潋满脸的懊悔，“早知道是你亲手做的那我肯定都喝光了。”
叶树倒是表现得不以为意，“没事啊，刚醒来没胃口正常，硬要喝下去我怕你回头要对我的厨艺产生负面评价。”
林潋摇头，满脸真诚，“本来觉得挺好喝的，自从知道是你做的之后那就更好喝了。”
该处理的伤口还是不能放过，林潋看着叶树手指上的水泡，越来越过意不去，就催着他去病房外头的护士站简单处理一下。
叶树知道自己要是不去肯定会被念叨一个晚上，索性听从指挥，求助了一番场外救援才重新回到病房里。
再次进来的时候林潋正在发呆，叶树没说话，就倚着门框站着看着她。
好在这个呆没有发太久，林潋注意到门口有人，朝着叶树一笑，“弄好了？”
叶树点点头没有开口，算是回答。
林潋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叶老师，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叶树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不客气。”
房间里渐渐地沉默了下来。林潋抬头看了看还剩了好大一半的输液袋，然后转头看向叶树，“你怎么不问我今天那个人是谁？”
叶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我好像没有八卦别人隐私的癖好。”
林潋叹了口气，“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故事可以讲了。”
叶树抬手整了整她的被角，“没关系，要是这个故事回忆起来会让你痛苦的话，那就宁愿不要讲。不过如果你觉得可以说出来跟我分享，我十分愿意倾听。”
林潋伸手把身后的枕头整理清楚好让自己靠得舒服点，然后又抬头看了眼点滴，“那好吧，小林同学的故事课堂现在开始了。这个故事是刚刚面世的，恭喜你成为第一个听众。”
叶树没含糊，听到这个话自然知道要做什么，他伸出手轻轻地鼓鼓掌，然后嘴里还带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欢呼声，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
气氛很融洽，但是故事却注定了不能有个温馨美好的结局。
林潋也是个讲故事的天才，她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就故意省略了自己和赵小明都是孤儿这个背景，好让已经十分难过的故事显得没有那么凄惨一些。
赵小明之所以能认识林潋，并不是机缘巧合的产物。
两个人都是飘到福利院的小叶子，正好年纪相仿，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
林潋开始意识到赵小明对自己产生特殊迷恋是在高中毕业那会。
赵小明缠着她，煞费苦心地要走了一张她的证件照，说是以后上大学见面的次数会少很多，有张照片相当于多个念想。
同样沉浸在要离开福利院到外地上大学的悲痛之中，林潋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是有点不好意思，架不住赵小明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给了。
林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适，但是知道赵小明肯定不会还给她，就自己用赵小明给的钥匙，悄悄溜进赵小明的房间开始找了起来。
谁知道把房间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林潋翻累了，索性坐在地上。
视线变低，她看到书柜和地板的缝隙之间放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翻人家的东西虽然不对，但是林潋直觉这个盒子里可能有自己的照片。
她伸手进去拿出盒子，缝隙很小，她的手才能正好进出。
能看得出来这个盒子是赵小明的宝贝，平时被保护得很好。
林潋在心里默默和赵小明道了个歉，“抱歉啊，我不是有意要动你的东西，我就是想把我的照片找回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林潋在心里当作赵小明没有生气，接着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很多，林潋觉得应该是赵小明的收藏品，但是全是一些头绳、糖果纸之类的小东西，她没有看出来什么收藏价值，也摸索不着赵小明的收藏逻辑，只是单纯觉得有些眼熟。
盒子里还有一本本子，林潋觉得自己的照片可能会被夹在这个本子里面，这回没多想，直接翻开本子，结果把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本子里密密麻麻，开头几页全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开始的时候还是稚嫩的小学生字体，知道后来书写就变得工整了起来。
林潋认得出来字迹的主人，不管是什么字体，它们全是来自于赵小明。
这个本子的每一页都有它专门的作用，有的页数用来记录林潋的生理期，有的记录的是林潋不断变化的喜好，还有的页数写来的是林潋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越往后翻林潋越是坐立难安，她震惊于怎么会有人比她自己还要更加了解自己。
也是在这个本子的帮助下，她才慢慢回忆起来，原来盒子里的每一个东西都属于她。
那个糖果纸来自于小时候分享给赵小明的一块巧克力，粉色的塑料发卡是自己为赵小明准备的生日礼物，那根头绳是她初中时最喜欢的一根，但是后来突然找不到了，原来在这里，早就失去了弹性。
她也如愿以偿找到了自己的照片，在最新的一页。
照片被贴在了本子上，旁边贴着的是赵小明的照片。两个人的照片之间用一种红色颜料歪歪扭扭练成了一颗心型。
赵小明的照片脸上甚至不小心沾上了发暗的红色颜料，但是自己的照片还是一样干净，可以看得出来在涂的时候很用心。
林潋有些嫌弃，都高中毕业了还搞这种无聊的把戏。
她的心里对赵小明没有任何的想法，看到两个人的照片和用诡异红色颜料画成的心型，觉得有些苦恼。
往后翻了翻，林潋发现心思萌动的赵小明甚至还为这两张照片做了一段长长的标注。赵小明的字写得歪歪扭扭，有点难懂，林潋费了点劲才把内容读清楚。
读完之后，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想要干呕的想法压下去。
标注几乎占了一整页，全篇都是赵小明用自己的第一人称写的对林潋的迷恋。
赵小明本来就是个莽莽撞撞的人，写起文章也是直来直去。
林潋刚开始还可以边读边笑，之后看到赵小明写在本子上的话。
“潋潋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总有一天我把她拴在我的身边，如果她想跑，那我就打折她的腿。”
后面的污言秽语开始不断增加，林潋的笑容开始凝固。
照片上来路不明的红色颜料也在最后的注解中得到解释，是血，是赵小明自己的血。
林潋觉得胃里不断有酸水往上涌，她想要翻回前面一页把自己的照片给撕下来带走，手开始抖得没有办法。
窥探到了赵小明心底深处最肮脏的心事，林潋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本子一眼，她把所有的东西囫囵收拾进铁盒，把盒盖用力压牢之后重新推回书柜的底下。
用力过猛再加上空间有限，她的手背被书柜底下粗糙的木刺划了一道口子。
林潋轻轻“嘶”了一声，顾不上喊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就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是赵小明回来了。
后者显然是发现门没锁，非常大力地直接把门推开。
阳光很好，林潋可以看到空气中上下翻飞的灰尘，这让她觉得更恶心。
这间屋子污浊得她几乎呆不下去。但是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是完全没有想要让她离开的意思。
赵小明显然对于林潋出现在自己房间里感到很意外，他看到林潋的时候肉眼可见地呆滞了一下。
惊讶的时间很短，转瞬之间他就成功地切换到了惊喜的表情。
赵小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阴暗面已经被看了个精光，还是保持着往日里在林潋面前的良好形象，带着温和的笑，“潋潋，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