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考研人的情书
第六章
/怕橙
等到林潋这一批孩子大一些之后张丽就很少考虑再□□的事情了。
一是因为年纪大了，照顾孩子又是个细心活，自己有点吃不消，二是她觉得这些孩子就像是蒲公英，长大了都要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
实在是不想再多次经历这样的聚散离合，所以这几年下来，她几乎没有再□□。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哭包是例外，他来的时候和当初林潋来的时候差不多的年纪。
张丽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有缘，就抱着最后一个的想法收养了他。
小孩小名叫小乐，有平安喜乐的意愿。
小乐的成长轨迹倒是平和，和自己的名字不谋而合，健康长大，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
张丽也格外喜欢他，认为他和小时候的林潋很像，计划着下次林潋回来之后一定要让她看看这个小孩。
从前几天赵小明来了之后，小乐就开始变得异常焦躁，坐立难安，哪怕是不经世事如他，也能看得出来他给自己，给张妈妈带来的压迫感。
特别是留心观察到赵小明开始监视张妈妈之后，他心里的不安感更是变得格外强烈。
直到今天下午，他从门缝里看到这个年轻的哥哥把张妈妈一把按到墙上，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好人。
推门进去之后，屋内的两个人明显地把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小乐被赵小明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赵小明手上松了点劲，张丽得以大口呼吸，同时她还不忘让小乐先赶紧出去。
赵小明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标准可言，在自己身上捞不到什么信息，保不齐会对孩子动手。
只是还没等小乐反应过来，赵小明就已经动手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把小乐拎了起来。
小孩毕竟是小孩，在力量上和成年人的悬殊不言而喻。小乐被赵小明拎着衣领悬浮在空中，一张报白净的小脸此时被憋得通红。
张丽的一颗心也跟着小乐悬在半空中。
“张妈妈，”赵小明开了口，“林潋，到底在哪里？你要是不说，这个小孩可就要这么憋死了。”
张丽和疯了一样，扑过去就去拉扯赵小明的腿。
赵小明手上拎着个孩子，确实没有防备到这一手，被她扑倒在地上。小乐也趁机跑到门口藏了起来。
再去抓回小乐已经不可能了，赵小明再次把全部精力对准了张丽。
丝毫没有念及什么情谊，他掐着张丽的脖子往地上按。
已经经历过一场搏斗的张丽，此时精神和体力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而赵小明却红了眼睛下了死手，手上的劲头丝毫没有松下来。
没一会张丽就不动弹了，赵小明的手这才从张丽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可怕的是赵小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松动的表情，反而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掏了根烟点着火，用讲故事的口吻慢慢地和已经没有意识的她说起话来。
“张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也特别喜欢这里，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一草一木我都喜欢。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我最喜欢林潋。”
“从我记事起我就喜欢她，我喜欢她喜欢得恨不得把她拴在我的身边。但是林潋不懂事啊，她非要跑，她非要读大学，还非要考研。你说要不是她想跑的话，我那天为什么关着她？”
“你知道吗？小时候咱们院里有只小猫挠了林潋，第二天小猫就没了，林潋当时还找呢。但是她不知道，那只小猫一直在我们院子里那棵大树的地下，还是我埋的呢。”
赵小明把抽完的烟头拧在地上，“但是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谁吗？也是林潋。”
“她就像是我那个应该下地狱的爹妈父母一样，一心一意要把我抛弃，我找不到我的父母，我只能恨她。”
“我要把林潋找回来，像咱们小时候栓小狗一样把她拴在我身边。但是张妈妈，你怎么就不懂呢？你怎么就不懂我是多么急切地想要找到她？”
他俯下身，用手拍了拍张丽的脸，“你说你要是配合的话至于现在在这儿躺着吗？
“她林潋去年可以把我送进监狱，今年我就更要找到她了。一年的青春可不是小事，我希望林潋能够好好地补偿我。”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林潋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稚气未脱，数着高马尾穿着校服，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只是照片上的画面有些模糊，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多次抚摸之后形成。
赵小明开始对着照片自言自语，“潋潋，你到底现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想你？还好有这张照片，让我能够在暗无边际的监狱生活里有些安慰。”
赵小明像是嫌弃自己还不够疯，突然盘坐在地上，解开裤子就开始动起手来。
直到空气中出现一股腥气，他的动作才停止下来。他看着地上的一摊白色污渍，眼神空洞。
突然张丽的手机震动把他的神智唤醒。
他从张丽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原来是一条短信，看完之后突然他开始对着窗户的方向磕头，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上天眷顾，上天眷顾。”
短信不是别人发的，就是林潋。
她有点担心张丽，但是刚刚出去打电话的时间太长，她没好意思再出去一次，只好发短信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从上次出事之后张丽就一直鼓励林潋往外走。
林潋原来舍不得张丽，没打算离开，但是张丽像是铁了心一样地把她往外赶，还要求她离开之后就把手机号给换了，为的就是不让赵小明有机可乘。
赵小明顺着手机短信内容往上划，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不多，最多就是林潋发来日常的关心问候。
但是划到第一条的时候赵小明脸上的笑就变得格外灿烂，是林潋发来的报平安短信，说她在江城一切都好，已经找到了工作租好了房子。
江城。
林潋被突然挂了电话，虽然张妈妈在那头没说什么，但是还是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在敲着她。
刚想回拨过去，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收到了第二条微信。
两条微信都来自同一个人，叶树。
“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第二条是个补充说明，“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林潋被问得稀里糊涂，觉得这人有点太自来熟，“什么人啊？”
叶树没再问一句答一句，他直接给林潋拨了个语音过去。
林潋才刚刚捧着手机坐下，就听到手机又连续震动了起来，没办法，她只好又起身到楼梯口去接。
“叶老师？”她试探性开口。
叶树在电话一旁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潋听完心里有些着急，倒是有事说事啊，打电话过来“嗯”一声是什么个意思？
时间宝贵，她直接开口问，“是有什么事吗？”
叶树没回答，林潋只能听到他那边的脚步声，她突然又没了赶紧挂断电话的念头，默默听着他走路。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好了。抱歉我刚刚在找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林潋趁着间隙看了一下时间。其实也才过了一分钟，他可能也是就近找了个楼梯间来说话。
但是她还是感觉时间在慢慢地过，通过听筒里传来的每一声轻轻的脚步都能在她的耳朵里格外放大。
少女的浪漫心思还没存放多久，叶树的声音就再次传来，“所以你需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
林潋愣了一下，“什么提议？”
听到一声轻轻的，“哦，对”，像是一声懊悔。
然后对方开口解释，“刚刚忘了跟你说清楚，就是我这边认识A大的教授，正好和你报考的专业对口，你看看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一下？”
林潋听明白了之后就也没再拐弯抹角，“见一下是什么意思？是混个脸熟还是说我可以从教授身上得到点什么重要信息？”
叶树知道这小姑娘虽然戴着根看起来心智年龄不太成熟的黄色发带，但绝对不是那种只懂学习没有情商的书呆子。
所以他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答案，“看你自己，不管是混个脸熟还是套点信息对你来说都没有坏处不是吗？”
林潋哪里能不懂，这种可以走捷径的方式她何尝不想拥有，但是甜头来得无凭无据，她自己的笔试成绩也够看，回头要是落下话柄更是难以收场，实在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她捋了捋自己的话，然后拒绝了叶树，“谢谢你的好意叶老师，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轻松一点。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这次靠自己去试一试天花板在哪里也挺好的。所以就先不用你费心了。”
叶树得到了期望中的否定回答，但是还是被林潋的一本假正经逗乐了，握着电话憋着笑，稳着嗓子回了一句，“嗯，好。”
林潋拒绝完他之后竟然开始没由来的心虚，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热心地帮助自己，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不要你麻烦他之后对方好像还不太开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蹦了出来，她脱口而出，“叶老师，你是不是其实是考研机构的中介？”
叶树再也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林潋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胸腔也在共振。
她硬着头皮问，“是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在替A大开心，A大要是错过了你这么一个爱想敢想的天才，肯定是他们的损失。”
笑够叶树也没忘记给林潋加油打气，“放心吧，就算没有A大教授的加成，我相信你也能发挥得很好，按你想的去做就好了，第一名。”
林潋撇撇嘴，“你们机构都是这么鼓励考生的吗？”
叶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放心吧，我们机构还没出现你这样的天才，所以不管我们怎么鼓励都不会超过你的。”
林潋也恢复正形，“叶老师，你是我在A市除了我的同事之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非常谢谢你。”
楼道里非常安静，叶树的回答一字一字地打在林潋的心头。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