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偏僻的木屋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莫嘉欣浑身痛痒,呼吸急促,看着两米处已经死去的手下,心中满是愤恨与不甘。裴曦和,她终究没能杀得了她!

    隐约感觉到门口有人,她费尽力气往斜后方看去,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李世民……”

    世民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听她道:“李世民、你再爱裴曦和、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亲手杀了她的至亲……”随后一阵冷笑,“你以为她还会原谅你吗?”

    世民无动于衷,手中利器已瞬间将其封喉。

    手下成毅问道:“公子,如何处置?”

    “一并埋了。”

    “是。”

    世民先行离去,成毅留下善后。他知道,公子定是去追长平公主了。这一路来,世民有多艰难,只有成毅知道。他没日没夜地跟在曦和身后,生怕把她跟丢了,怕她孤身一人落入龙潭虎穴。谁知曦和也似发了疯一般日夜兼程,只在那客栈睡了一个时辰。而世民为了守她,几乎连一个时辰都未歇,如今又要紧跟其后。

    但世民不知,如今能跟在她身后已是莫大的幸福了,因为在过后的某一天,曦和、李绮、南宫靖三人竟一同消失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均宁看着世民好几日魂不守舍,好几日没有食欲,好几日到了深夜才回去。她知道,他定是去满世界找曦和了。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始终没找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还是没找到吗?”房里掌着半盏灯,均宁无奈问着身边这个疲惫不堪的人。见他坐在一边不语,便知事情毫无进展。又道:“或许、对她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解脱。这里有太多难过的回忆了、她的爹爹和三个哥哥、甚至连她的亲生父亲先皇和赵王都……”

    “别说了。”那些人的名字,每说出一个便如同在他身上扎了一刀,这么多日,他早已体会了万箭穿心之痛了。

    不过最终,他也不得不在现实中妥协。对于杳无踪迹的三人,他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两年,是世民战功赫赫的两年,天下无人不知秦王。战况大多从百姓口中得知,秦王足智多谋、善用良将的贤名已经传遍中原。

    他征战沙场,杀伐不断,均宁与他几乎没见过几次面。她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忘却以前的痛苦,让自己忘却曦和。战争使人麻木,像烈酒一般,能让人心麻痹一时。

    而曦和,始终没有出现。

    武德三年。

    王军驻扎于谷州,世民正在营帐中与秦叔宝等人商讨征战对策。此次他攻打的是王世充,然对方的军力比他强盛许多,使得此次战役有些棘手。

    “王爷,此次对方来势汹汹,我军恐怕难以应对。打是不打?”身边将领忧心忡忡,问道。

    这时,成毅进营,悄然在世民耳边递了个消息:“王爷,对方说长平公主在他们手里。”

    世民心头一紧,三年没见曦和了,她真的在王世充手里吗?

    “王爷?”秦叔宝见他思忖良久,不知在思忖何事。

    “打。”世民眼神坚定,谁也不知道这个“打”字的分量于他而言有多重。

    夜晚繁星点点,世民一人在帐外饮酒,望着远方的星空,内心五味杂陈。明日他与对方一战,不知是何结果。但他已经进退两难,只能强行迎战。

    第二日,王军与敌军正面交战,只是敌军军力雄厚,王军损失惨重。他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接连倒下,心中愤懑不已。

    “杀——”对方主将一声令下,黑压压一片向世民袭来,他瞬间陷入重围,左右皆恐惧不安。

    “你们先撤!”世民满脸鲜血,朝身边的人吼道,“快撤!”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撤,若是此时离开,世民必定凶多吉少,但若不撤,他们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最后,他们在主将的带领下先行撤退。独留世民及一小支队伍孤军奋战。

    对方主将持刀跃然而下,身下的马儿发出嘶嘶悲鸣,只见那人猛地伸腿冲世民砍来,世民飞出一腿与那人相持一抵,因双方力量不相上下,是而被对方力量逼得各退五米。然而世民早已力尽,方才已经用尽了周身之力了,再无法对抗,当即就被那人又砍了一刀。他麻木地倒在血泊之中,见那人从手中掷出一物,明明就在手边,却又感觉那么远。他用余光瞥见了那枚玉佩,是曦和的,先前初见时,他曾亲自登门送还给她。

    手指奋劲旁移,青筋已然可见,面容悲愤不已,痛心疾首。可对方偏偏一脚狠狠踩住他的手,让他无力向前。

    “曦和……”他痛苦地喊出她的名字。

    “你以为她真的在我这儿吗?”对方不屑一笑,“实话告诉你吧,前阵子我是见过她,也想抓了她,可那小妮子实在是厉害啊,我竟不是她的对手。你没看见她当时的样子,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但眼神里却藏着血海深仇。”说着,他俯下身在世民耳边低语,“幸好你没找到她,不然、定被她千刀万剐了。谁不知道是你们李氏一家灭了她全族呢?”

    虽然世民恨眼前此人,但他这番话实在没错,他们的罪孽已经无法救赎了。这些年来,父亲也时时想起裴氏一族,常常懊悔,但人已故去,一切都无法重来。

    “今日裴曦和可得谢谢我,是我手刃了她的仇人。”说着,他挥刀而下,却被一箭射中手臂,再一箭,射中心脏。

    “杀——”援军已到,对方再无力可为。

    世民倒在血泊之中,意识模糊,却终于拿到了手旁的玉佩,牢牢将其置于心口,这些年,他亦痛苦。

    何时解脱,如何解脱……

    这一战,虽伤亡惨重,但却在关键时刻转危为安,不但如此,还俘获了对方一员大将。过后一年,世民乘胜追击,奋战杀敌,王军大捷,李渊大喜,亲手写下诏书,赞扬王军,并在信中留言道:

    “阔别已久,我儿可归。”

    太子府中。

    齐王李元吉的抱怨之声早已充斥满堂:“哼,这么难的战役都能被他打赢,他可真是命大啊!”

    李建成负手而立:“打赢又如何?父皇赞赏又如何?他终究只是秦王,成不了太子。”

    太子洗马魏征则道:“殿下莫要大意,如今您为太子,只不过是因为年长而已,待秦王功高震主,您恐怕很难压住他的气焰。”

    李元吉立马应和:“魏征说得没错,大哥,你可得小心应对,切不可大意。”

    李建成道:“幸而这几年,与父皇后宫妃嫔多有走动,关键时刻,想必她们也能为我说上几句话。”

    至此,三人皆不语,此番世民班师回朝,朝中恐有些许动荡。

    三个月后,世民凯旋而归。今日恰逢上元佳节,京都街上张灯结彩,均是百姓为世民所备。

    世民身披黄金铠甲,身后排列三万骑兵,阵仗之大,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喝彩,但世民内心却并无波澜。

    李渊早已命人准备,在宫中设宴,为秦王庆功。

    酒席之上,李元吉酒意甚浓,端起酒杯调侃道:“二哥,你此番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到时候,可莫要忘了我这个小弟啊!”

    世民清冷一瞥,并不想与之浪费口舌。李渊道:“你要是有你二哥一半的能力,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遭朕教训。”

    “是,父皇说得极是。”

    均宁怎会不知李元吉这些话是好是歹,默默给一旁的世民布菜,这些日子来,他清瘦了不少。

    “世民,多杯无益,尝尝这道鸽子汤吧。”

    世民看着旁边同样清瘦的人,心中愧疚油然而生,这些年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对之一笑。

    没过多久,均宁便见身旁之人消失在这宴席之中了。

    无忌走来,与均宁闲聊。“世民方才嘱咐,让我早些送你回府。”

    均宁淡笑道:“想必是宫中无聊,他出宫透气去了。”无妨,反正她与兄长也好久未见,正好有此机会叙旧。

    上元节,还是和往年一般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世民身穿一袭白衣便服,气质清冷,他久未见到这般热闹场景了。当初,花塘街上彩灯遍布,惹得满城红色的景象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中。当时,莫名其妙被懵懂少女牵错了手,不成想,惹出了一世情苦。

    “我牵的人,一直都是你吗?”

    稚嫩的语气萦绕在他耳边,那时的她还是那般天真可爱,笑容常在。

    你到底在哪儿?曦和……

    神思游离之际,看到不远处起起伏伏的身影,有游人的面具被撞掉了。

    “你没事吧?”见一男子把一姑娘扶起,那姑娘也没说“没事”,也没同他们争执,神色慌张地拂袖而去,连面具都忘记去拾了。

    “哎!你的面具!”男子焦急地捡起地上的东西,举起摇晃。但对方已然不见踪迹。

    “曦和!”世民眉头紧锁,往消失的方向冲去。方才那人分明是曦和,原来她就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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