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袁翼和程序元、杨莹老公谈兴都很不错，饭局又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散了。
马昕昕已经在手机上叫了代驾，起身穿羽绒服的时候，听见程序元那平静的声音又响起来，对自己和袁翼建议：“马昕昕喝的有点儿多，等会儿你跟她一起走吧？她一个人住，找代驾不太安全。”
马昕昕一愣，穿着羽绒服的手僵在袖子里，满座的人也都停下动作，看着她和袁翼。
她正要开口说不必了，就听袁翼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头回应道：“好。”
代驾是个大叔，车开得很稳。
马昕昕却整个人七上八下的，她跟袁翼都坐在后排，袁翼从上车就一言不发，脸冲着窗外，从马昕昕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微阖，不知道是困了，还是醉了，一路上都没有睁开。
到了翰院朝阳小区门口，她让司机路边停车，试着提醒袁翼：“你可以回去了？”
袁翼睁开眼睛，看了眼司机，说道：“停进去吧。”
马昕昕无奈，只好指挥司机将车停进停车位，结算之后，司机离开。
她走下车，问跟着下来的袁翼：“你怎么回去？”
袁翼看着她，告诉她：“上去坐坐。”
她有些意外，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指着楼上：“我家吗？”
他点头。
马昕昕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二十了，这都什么时间了，还上去坐坐？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啊？
该不会是为了那天青栀园他酒醉失控的事情，跟自己算账吧？
有什么可算的，又不是她主动勾引，纯属这位男士自己酒后失德！
而且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也不知道他喝的是春酒，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走在前面，袁翼跟在后面。
到了楼上，她用力跺脚，声控灯亮起，马昕昕弯身按密码。
袁翼看见新的门锁，像是随意问了句：“换了锁？”
她嗯了一声：“原来的锁坏了，用了太多年了。”
袁翼没说什么，跟在马昕昕身后，进了门内。
室内陈设一如往日，酒柜，沙发，电视墙，阳台，门口的鞋柜，全都跟他当年住在这里时一模一样——拉开鞋柜，可以看见一双男士拖鞋，仍摆在老位置。
恰是他当年穿的。
马昕昕一边给袁翼拿鞋，一边“画蛇添足”地解释：“我这些年都不在国内，这里我没怎么住。”
所以不是我还对你痴心难忘，留恋你的旧物，是我没时间清理，请你不要过多联想。
袁翼不知道有没有多想，一言不发地换了拖鞋，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也不用她让，直接在沙发处坐下了。
要不是马昕昕知道两人分手已经七年多，看他这副架势，会误以为他仍是这屋子的半个主人。
马昕昕脱了羽绒服，走到厨房烧水，客厅的袁翼喊她的名字，示意她过去。
马昕昕放下水壶，走到他旁边坐下，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当初你跟我分手，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还介意吗？”他看着她，问道。
马昕昕心头一震，预想了很多袁翼将要跟自己说的话：指责她薄情，说她不负责任，甚至控诉她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
但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说“你还介意吗？”
而且还是用这么温柔平和的口吻。
她眼睛深处有些热，摇了摇头，轻声说：“怎么会？本来就是我的任性伤害了你。”
“不介意的话，我们再重新在一起吧。”他说。
马昕昕猛地看向袁翼，而袁翼也正在看着她。
袁翼道：“你的要求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吗？不承诺一辈子，不结婚，不许我管束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不是？”
马昕昕的心砰砰地跳，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还有其他的吗？”他看着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时隔七年，她已经二十七岁，不复当初那个少不更事、任性任情的大小姐，心智比之当年成熟许多，乍一听见自己的这些要求，都觉得实在是够渣。
不怪他受不了。
“如果还是这些，现在的我可以接受，咱们复合吧。”他对她说。
马昕昕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直以为袁翼恨自己，恨到再也不想看到，前些天说要派法务来追究自己泄露私隐的人，好像就是他吧？
为什么几天时间，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会不会是新的报复自己的方式？她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念头。
可转念想到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袁翼付出这么大的心思，来报复自己？
毕竟恨一个人，也是很累的事。
“思考得怎么样了？”袁翼问。
“现在就要回复吗？”
“这种问题，还用考虑很久？”
“我——我只是不确定你为什么会回来找我，如果因为当年事气不平，其实大可不必，你的世界那么宽广，而且你也开始相亲了……”
“没有相亲，那是关联公司的一位副总，我请她和她的一个同事吃饭，你看见我跟她的时候，她的那位同事还没到。”
怎么可能袁总请客，会有人迟到呢？马昕昕心想。
迟到就是故意给你和那个女的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吧？
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误会你俩在相亲？
那女的看你的眼神儿，根本就不是看同事的眼神。
“但是——”马昕昕对自己毫无把握，犹豫不决。
“但是什么？”
但是我好像无法维持长久的关系，我似乎有哪里不对，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嘴上轻轻笑了一下，想到他刚刚说的那些条件，如果拒绝的话，他会发脾气吗？
会不会再暴怒？像当初二十三岁的时候，暴怒之中将自己划为终生拒绝往来的对象？
“你要的就是跟我同居，对吗？”她问。
他没否认，只淡淡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我都可以配合，毫无意见。”
这可真的不像是袁翼会说出来的话。
曾经的袁翼多么骄傲，俩人之间，虽然是马昕昕主动追求，但是两个人谈恋爱期间，一直是袁翼掌控着她跟他之间恋爱的模式。
他又骄傲又有主见，主意拿定，根本不容许半分通融修改，即便是马昕昕，很多事情也只能跟他商量，答不答应都是他说了算。
现在竟然同意她来做主，掌舵俩人关系的模式？
“没想好的话，可以慢慢想，现在给我这个客人倒杯茶吧？”他说。
马昕昕听了，抬眼看着他。
“我渴了。”他解释，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困倦地闭上眼睛：“刚刚又喝了酒。”
马昕昕用力看他一眼，心想我就知道，让你逞能！
明明不能喝，还非要贪杯！
她起身去了厨房，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倒了一点绿茶，想到他刚刚的醉态，在茶里加了一点菊花和蜂蜜，端出来走到他身边，却见袁翼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这——么快的吗？
她不过就去了一趟厨房而已啊？
“袁翼，袁翼——”马昕昕凑到他跟前，轻声呼唤。
袁翼的眼睛没有睁开，他面色通红，刚刚跟程序元他们喝的酒，明显上头了。
不能喝，偏要喝，上次酒后失德，这次又在别人家里秒睡，还说什么不在意自己在二人关系里的那些“无理要求”，想跟自己复合——
明天醒来，一定会后悔的吧？
她将水杯放下，将他的身体轻轻放倒，让他躺在沙发上。
她去了主卧，进了浴室，脱了衣服，将浑身上下的烟酒气洗掉，出来看了一眼客厅，见袁翼仍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吹干头发，简单护肤后，出来又看了一眼，他仍躺着不动。
已经十一点了，一直不醒的话，难道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
她走到沙发边，推了推他：“袁翼，你醒醒啊？”
袁翼毫无动静，马昕昕的力气用的大一些，他迷迷糊糊地侧了下身，半个身子险些掉到沙发外。
马昕昕吓得连忙扶住他，心想醉成这个样子，今天晚上怎么办？
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母亲张虹在医院住院，自己打电话都不知道该打给谁？
“我扶你去床上睡？”她轻声问。
袁翼唔了一声，捂着额头，像是嫌她的声音吵，甚至皱了皱眉。
就该让你在沙发上睡，半夜摔到地板上，第二天酒醒浑身疼，你才会滴酒不沾！
她搀着袁翼下了沙发，踉踉跄跄地扶着他进了次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放倒在床上，深深喘了口气，然后开始给他脱衣服。
过程中他些微抗拒，但后来像是明白了脱自己衣服的人是她，抗拒的动作突然停了，给他脱外套，让伸手就伸手，脱羊绒衬衫，让收下颏就收下颏。
最后她给他解开裤带，退下长裤，他甚至直接躺在床上，任凭她摆弄。
像一只被撸毛的大狗狗一样，又乖又配合。
最后他被脱得身上仅剩内衣，修长有力的身体，摊在马昕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