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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可可的头等大事,是完成厂区十五个中方员工的工签续签。

    马火车认为近来是多事之秋,坏事频频;可可却已经习以为常,就算没有这些事,也会有那些事,总之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面对马火车的安慰,让可可不要焦虑,安心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可可反安慰他:“习惯就好。”

    他总想插手可可的事,可可厌烦反感,卢厂和杨厂是不曾那么事无巨细的管控过可可。

    他硬拉了次会,让可可详细汇报她的工作,烦了的可可把自己目前的工作摊开来讲给他听,劳工部、移民局、海关、电站、税务局、公证处、车管所等等,她已经极尽明了简单的去讲解,马火车听的一脸懵。面对可可询问解决办法,马火车第一次服了软,说:“原来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之前卢厂不管你我以为是放纵,原来是管不了。”

    对一个人有了讨厌,就会讨厌他的所有事情,哪怕有时他是对的,也会觉得是错的,是让人讨厌的。一张白纸上有了个墨点,关注点就在那墨点上,忘了这是张只有一个墨点的白纸。

    ***

    今天劳工部的人来厂区检查续签的工人,为了这事儿能丝滑的完结,可可前期已经做好了工作。

    劳工部对钢厂的要求是四比一,既一个外国人就业者需提供至少四个本地就业机会,钢厂是满足条件的;诸如市场销售、会计出纳、综合人力等岗位,一般是不能由外国人从事的,可可也是挂的翻译的名,所以这些岗位得另找‘明目’,以‘电焊工’‘行车工’‘机修工’‘工程师’等明目办理工签,选择以这些工种的原因是,这些好上手,便于表演展示。

    此次需续签的人里,就磅姐一个老大难,磅姐是出纳、磅房,这在伊索比亚是‘非法’的工种,‘非法’不是说真的犯法,而是劳工部不太允许的工种,毕竟技术含量不高,得用来增加本地就业机会,给磅姐挂的是‘电焊工’。

    可可提前两周便开始让磅姐准备,练习电焊,有个样子就成,好几次在食堂,可可都逮着磅姐问她练习的如何。

    可可带着劳工部的三位官员在厂区巡视。师傅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等着劳工部的人一一过去检查。一共十五人,可可都需要指明到人。

    到了机修处,‘电焊工’磅姐正坐在电焊角玩手机,头顶上‘严禁吸烟’‘严禁玩手机’的图片标识红的发亮。

    可可介绍着:“这是我们机修处的电焊角,机修一共是有中国员工9人,本地员工41人。电焊工有中方员工2人,本地员工8人。”

    劳工部:“只有两个中方电焊工,就足够了?”

    可可:“我们的机修师傅全都会电焊,只是分工不同,只分了两人在电焊角。他们已经带出了好几个徒弟,现在几乎都是他们在干活,中方员工只用指导一下。”

    劳工部:“电焊工好上手,是技术工种,我们是很需要的,希望你们能多加培养,毫无保留的教他们,而不是只为了满足生产需要。像这些女孩子,能有一项技术在手,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电焊工和行车工是钢厂唯二的两个招聘有本地女工的技术岗,劳工部的官员指着正在忙的两个本地女电焊工,和可可说到。

    可可:“当然。我是女生,我很清楚知识、技术改变命运的道理。”

    劳工部官员看着磅姐:“这位中国女士,手白白净净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电焊专家。”

    可可:“她是。”

    可可立马转头对磅姐说:“磅姐,劳工部的领导要你展示一下,要检查。”

    磅姐懵了,之前她从未被抽到过,只是站在那边,拿着工具走个过场。‘行车工’潇潇,总部的出纳,她被抽到过,不过潇潇练习过多次,做做样子丝毫不成问题。

    此时磅姐慌了:“可可,我不会呀。”

    可可:“之前不是让你练习了吗?”

    磅姐:“我我我..你快想想办法,我怕这个,我不敢点的。”

    可可对着劳工部的官员说:“让她准备准备。”

    劳工部官员:“好的。我们也想见识一下中国专家的技术。之前都是男士,还少有见到女士。”

    可可在磅姐期待的注目下,对她说:“他们说不行,一定要你演示。要见识你的技术。”

    磅姐:“那,那,那可怎么办呀?我不会。你快想想办法。”

    可可:“还是你快想想办法吧。你要再不动,就穿帮了。”

    磅姐没办法,一堆人围着她。

    机修师傅们在旁边用中文给她打着掩护,教她怎么一步一步来,磅姐照着做,才刚点上,火化一出来,她惊慌的大吼一声,扔掉电焊枪就跑开,把周边的人吓得半死。

    大家都在躲,只有可可和劳工部的人,站在原地,看着狼狈跑开的磅姐。

    不出意外,磅姐的工签是续不了了。

    钢厂还差点因此被现场开罚单,在可可的努力下,答应整改和提交书面报告,罚款事情才暂时推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太大庭广总,连劳工部的人想遮掩也无法。

    可可十分清楚,以磅姐的懒散和马虎,她是不可能练习的,她每次都抱着侥幸心理,或者就是笃定公司能替她搞定,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可可催她练习,她表明答应的乖巧顺从,私下到处议论说:“这是她的工作,就该她做的,不想做,做不好嘛,就想踢给我,让我练习。自己能力不好的事嘛,搞不定劳工部,就想我帮她做了。到时候工签续不了,还是要她去搞定的,就是偷懒。”

    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次次催促都选在人多的食堂,定要让全厂的人都作证看到,自己是无数次提醒催促她了的。

    送走了劳工部的人,保安告诉可可,新线那边有人被警察带走了,因为昨天安全事故的事。

    可可顿感不妙,立马给小高打电话,连打五个都没人接,她边打边往新线跑,小高电话实在打不通,她就给杨厂打,也没人接。怎么关键时候就联系不上呀。路上,可可把能想到的结果和解决办法都想了一遍,甚至想到小高这次在监狱里不像上次那么幸运,被打得血肉模糊,被从床上卸下来的钢管捅穿了肚皮...

    跑到新线,她已经喘不过气来,汗水把头发打湿了,之前觉得工业城大觉得新线远,今天跑下来,更是觉得比以前还远。

    她喘着气猛的推开杨厂办公室的门,扶住门框,都快站不住了。

    看到杨厂坐在茶几旁喝茶,坐杨厂对面和他一起喝茶的,可可定了定,只有一个背影。

    杨厂对快跑死的可可说:“你怎么这么狼狈?大白天的就有鬣狗追了?”

    可可累得说不出话,走上前去,去看那人的正面,果真,是高庆森,他正悠闲的喝着茶,头都不抬一下。

    可可累得一屁股坐沙发上,心放了下来。小高给可可递了一杯茶放她座前:“来,喝茶。”

    可可喘着气,一口闷。

    小高:“两千多一斤的茶叶,被你这样牛饮。暴殄天物。”

    小高的手机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关键是杨厂的手机也在茶几上,两人都没接,因为昨天的事,可可还不能问,这气只能受着。可可瞪着小高,小高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喝茶。”

    杨厂:“中国人喝茶是享受,得心平气和的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滋味。你心里若是苦,品出来的茶就是苦的;你心里若是闷,品出来的茶就是涩的。只有心平气和,把心里放空,才能品出这茶的本来味道。”

    小高看着可可,附和一句:“对。”

    被带走的不是小高,是马火车。

    新线的公示栏里,张贴着人员架构,马火车的安委会也在列,写明他是安全第一责任人。

    当时张贴出这架构时,马火车嘚瑟了好久,他大权在握想法颇多,但奈何实力欠佳,想插手的大事是极少插手成功,转向插手小事倒是个个成功,成功的给大家添了不少堵。

    现在这架构成了拍死他的铁证。

    杨厂让可可不用担心,受伤的人都是轻伤,没有严重的,已经在出理赔方案,只是有个别家属不放心,去警局举报了工程安全问题,想以此增加手中分量。小高昨天就让请了第三方机构去现场检查出报告,证明是极端天气导致的意外,而非安全隐患或疏忽,只是这报告出具需要点时间。现在北建的律师团队已经接手,马火车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会有其他枝节。

    可可才不担心马火车。

    其实从王老板和马火车争着要设立这个‘安委会’开始,小高就开始打算盘。

    哪家修房建屋的不见点血,何况是建厂。

    小高知道安全事故只能是尽量避免但绝对无法清除,居然有人会上赶着来承担责任,那就给他吧,小事故罚他骂他,大事故有人承担,还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马火车被抓的事出来,大家松了的安全之弦就又拉紧了。

    送可可回四达钢铁的路上,小高指着路边的木瓜树,树干上钉着铁钉:“厂里现在就是这木瓜树,要给它几下才能激起它的求生欲。过得太轻松了,不好。”

    现在厂里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可成了那只猴子,被推出来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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