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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板的一通操作并没有带来他想要的结果,还让工业城炸了锅。

    工业城下达了通知,纷纷让自查有无做出过相关手势或是发表过相关言论,连可可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做过。

    午饭时听大家议论才知,王老板的自我举报让国安局大面积排查了工业城,这那经得住查,一波又一波的相似情况纷纷涌现。

    摸到一个线头,不去修补,就扯烂一件毛衣。

    不过,倒是小蒋最想看到的结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逼着工业城出头去解决此事。

    小蒋知道王老板是个不会看着肥水流到外人田的人,定会想尽办法让五个师傅在伊索比亚待不下去,所以,干脆直接把事情闹大,大到谁都控制不了,大到只有齐心协力才能解决。

    “阴险。”王老板摔碎手里的茶杯,那声响能传到办公室每一个角落。可可‘做贼心虚’,这声响数她反应最大。

    顾全问她:“怎么了?”

    她赶紧收拾状态:“被吓了一下。”

    顾全:“做好手里的事,别犯错就是。就不怕被吓。可可是真做贼心虚,认定顾全话里有话,在敲打自己。思索来思索去,还是觉得把白伊莎这事儿跟王老板说一下。

    此时王老板也叫可可进去,看来是躲不过了,可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脑子还在转着如何狡辩。

    “老板...”可可看王老板在打电话,乖巧的站一边,继续转着脑子里的思路。

    “怎么怪到我头上了。我举报举报的是我自己的员工呀,我又没有举报其他人的,你有点脑子好不,这个事情就是蒋子健把它给闹大的,他让国安局来查的。你要怪也得怪蒋子健的..”

    期间,一旁的田姐问可可:“从工签来说,有什么办法,好的办法,可以让人成黑户或者说,不能在伊索比亚待下去的?”

    “有。”可可明白了田姐的意思:“很多。”

    “都有些...”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王老板打断田姐的问话。

    不得不佩服,都是只有两只耳朵,王老板就可以做到两耳两用,一只听着电话那头的吵架,一只还能接收到现场的信息。

    打完电话的王老板将生产报告摔田姐面前:“现在了,扯这些还有用嘛?人都在这里了。你就能确定我们的工签全都没有问题?还是说你能保证工业城其他人的工签都没有问题?摆明了蒋子健现在就是要拉所有人下水,就是要搞大。国安局的亏还没吃够嘛?现在大家都把这仇记我们头上了,老李打电话把我从头数落了个遍。你现在还敢提出搞他工签,真是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你一搞他工签,转头他也去举报,说出去还是我们挑的头,我们明面,八个嘴都说不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工业城里各个都把我们当仇家看。”

    “那,那,不管了?”田姐说的很没底气。

    “现在还能怎么管?”王老板摊开手,像是束手无策:“亏了就是亏了。”

    小蒋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深入了解了四达钢铁,每一个工种,每一个人,选出至关重要的,选出自己需要的。

    在‘反抗’声音如此大的节点上,找人和他们拍拍照,不管拍多少人,有这五个就行。然后等着慢慢发酵,等着有人去举报,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在王老板,但小蒋料定他的自私自利和短浅目光也是确定的。

    只是,可可很疑惑,这事儿怎么会和小蒋总扯上关系?应该是说的别的事情,不是这个。

    两人内斗让工业城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平总李总这种‘擦屁股’专业户也不淡定了,张罗着让他们好好协谈一番,做个和事佬。

    那天,可可看着小蒋总和樊诚前来,进入了平总办公室,无数的疑点和思绪开始在可可脑里聚集、缠绕,它们似乎也要开会,寻找突破口。

    会后关于小蒋总的各种言论就都溜了出来。

    食堂就如同村口那棵树下那块地儿,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小蒋总是工业城最年轻的老板,没有之一,当然,大家觉得他不是正统的老板,毕竟是继承的家业,但是他的这个继承,不是一般人所想接受的。这都要从车祸去世的老蒋总身上讲起。

    老蒋总当初车祸去世,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他一下从养尊处优的少爷变成处处求人的欠款人。

    这摊子有多烂,就像乞丐的衣服,到处是洞,补了这个,补不了那块;他生病了,堂堂老板,却连住院的钱都没有。

    工业城里无聊的人还为他开了盘口,赌他多久能妥协回国。

    他好打牌,好和老板们打牌,但从未赢过。

    他嫩得像能掐出水,但又老成的让人心疼。

    他没有老板的架子,可能也不敢有,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凡一起聚餐,他都会提着酒瓶端着酒杯把在场每个人都敬到。

    他爹老蒋总是四达钢铁之前的主人,后来钢厂才落到王老板手里,可能为此,王老板对蒋姓人士多有戒备心,时不时的提醒要远离和提防。

    但大家都觉得是王老板做贼心虚,毕竟工业城人尽皆知这钢厂是王老板用非常手段才得到的。

    大家说了太多,有的没的,乱七八糟,可可吸收着这些信息,在大脑里重组。

    “专门选的人,特意下的套,有人故意去举报,有益可图岂不赚到?”可可摇晃着脑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思路一下清晰。

    “你在唱RAP嘛?”雪琴并没觉得有多惊讶。

    “不好意思,刚好押韵了。”

    小蒋总阴了王老板,大家都是看戏的心态,就像当初看四达钢铁突然换主、四达钢管突然改姓那般,大家并不惊讶;樊诚所在的兄弟钢铁,原来姓蒋,这才让人惊讶。

    兄弟钢铁本是边境上的一家钢厂,主打出口,法人是个尼日利亚人,长久以来在四达钢铁的档案体系里,它都是一家不足以构成巨大威胁的‘外资’企业,哪怕后来它开始转内销,但这也是钢材供不应求政府强制要求的并非自愿。

    以至于它已经投产了第二条生产线,四达钢铁才感知到它默默发展所体现出来的存在感。

    可可看到和小蒋总一起进出的樊诚,后背仿佛有风拂过,不是七八月的凉风,是寒冬腊月凌晨的寒风。

    自己在和樊诚的交往中如同玻璃杯装水一览无遗,而他,则是外饰精美的细口陶瓷瓶,哪怕挨近了靠近瓶口,也没看到里面盛了什么。

    樊诚看到远处的可可,想打招呼,可可害怕的转身躲开。

    害怕不是怕老板们知道他和樊诚认识,而是害怕面对这个看不透的陶瓷瓶,害怕面对自己的愚蠢,害怕自己那愚蠢的精明如同玻璃杯里的水一般被人看穿。

    晚上,可可又独自在转盘转圈,小高后去找她。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高没问,只是给她带了她最爱喝的彩虹果汁。

    小高不问,可可也不说,她不知从何处说起,怎样说起。

    先是卢厂,已经让她怀疑自己的看人水准,现在又是樊诚,所有看上去都是为自己好的人和事,似乎都不是,至少都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友善美好,大家都是有着自己的算盘的。

    她用力吸浓稠的果汁,被呛到,偏头看向小高,突然不着前后的问说:“你不会也有事儿骗我吧?”

    “嗯?”小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这么腹黑,肯定表里不一。”

    “呵呵。”小高笑了:“冤枉,我表里如一,都黑。”小高挽着袖子展示自己最近晒的更黑的皮肤,可可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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