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崔韧道:“不可!”

    站在太子身边的三皇子递给娄大人一个眼神,娄大人意会后正准备继续进言时,就听上首的崔大人缓缓道:“臣愿意代替圣上去北疆督战。”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娄大人伸出手作揖的手都忘了放了下来,他回味了刚才崔韧的话语后又看了一眼三皇子,只见三皇子隐退到灯火后面去了,于是自己也默默退了下去。

    众人默默私语了一会儿,有不少人点头表示支持,若是在大晋找出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那就只有首辅大人崔韧了。

    元康帝听到崔韧的话语后沉默不语,等到下首的声音散去,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崔韧问:“崔大人你可考虑好了?”

    崔韧低头作揖朗声道:“臣愿意为圣上鞠躬尽瘁。”

    书房中灯火熠熠,可越到书案那方,灯火越暗,此刻元康帝看着下首的崔韧,只看到他的脸被侧后方的灯火打下一片暗色的阴影,他的神色便掩藏在这一片阴影之中。

    元康帝思索了片刻,准了他的请求。

    太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舅舅暗地的手势,是让他暂停,于是太子只好放下手,咽下口中未说出的那些话。

    等所有安排商议完后,众人退出了书房,这次破天荒的,元康帝没有留崔韧。

    太子随着崔韧走到一片无人的宫殿后面。

    他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边走边问道:“为何舅舅要阻止我?”

    崔韧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眼神清淡又柔和:“你母后需要你。”

    只这一句话便堵住了太子,他还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崔韧边走边告诉他:“你放心,我已做了安排,此次过去我不会有事,但是我怕皇城有事,你在此守着,若是有风吹草动立刻告知管桐。”

    太子神情一肃,他偏头问:“舅舅,是三皇子吗?”

    崔韧停下脚步来,道:“我有确切消息,他已与匈奴勾结了,此次突袭与他有关。”

    太子听后不敢置信,他咬牙切齿道:“以往他混不吝便算了,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崔韧垂眸,后面关于圣上的猜测不忍再说。

    过了一会儿太子平静道:“舅舅你放心,我会看好皇城,看好崇华殿的。”

    崔韧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向崇华殿去了。

    ——————

    崇华殿

    崔瑶在寝殿刚想睡下,玉竹就告诉他崔大人来了。

    她想了想,知道崔韧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晚来见她,于是披上外袍出去见了崔韧。

    等到崔韧说明早出发去北疆督战时,崔瑶惊道:“什么?为何是你去?”

    崔韧告诉了她书房发生的事情,崔瑶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阿韧,定是有什么阴谋,为何突然让太子去督战?是不是与我见了管桐有关?”

    崔韧摇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关,只不过有人心急了,想利用太子逼我督战。”

    崔瑶不可置信的看向崔韧,皱眉问:“你明知是圈套为何入局?”

    崔韧轻笑一声道:“只不过想试试这水深罢了,皇后放心,我已做了万全的安排,等我走后,高大人会带管桐及崔家亲卫入宫保护你和太子,不出几个月,此事定然会有个结果了。”

    崔瑶眉头渐渐松动,最后她抬首问道:“阿萤知道此事吗?”

    崔韧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崔瑶偏头,眼睛不知看向了何处,她神情有些怔忡,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崔韧正要问,只听崔瑶道:“阿韧,我想起了以前我们还小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突然接到先皇的命令半夜出征。”

    “那时候我躲在被子中哭,你被嬷嬷带过来安慰我。后来我们一起去找母亲,母亲的神色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不耐烦的让嬷嬷带我们去睡。”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将父亲放在心上,这样一想我就替父亲不值。”

    崔韧打断她:“皇后,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不必再想。”

    崔瑶悠悠叹了口气,最终道:“还好阿萤不是母亲,你记得多哄一哄她。”

    崔韧不做声了,最后看着崔瑶被玉竹扶走后才皱眉,他在崇华殿呆了不多久就回了崔府。

    李疏萤在房中书案边等着外祖母的回信,等着等着,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掉,突然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她立刻惊醒站了起来。

    未过多久芳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对李疏萤道:“老太太傍晚不知何缘故昏迷了过去,府上请了大夫在那里守着,我急着回来给小姐报信,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什么?”李疏萤大惊,连忙带着轻云向外走去,等迈出房门门槛的时候就见到崔韧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

    他见李疏萤一副焦急的模样,扶住她的背稳住她道:“怎么了?”

    李疏萤眼睛湿润看向他道:“外祖母下午昏迷了,我这去看看她。”

    崔韧拉着她的手臂温声安慰道:“天已晚了,不如明日再去?”

    李疏萤摇头,此时声音开始有些打颤:“不行,我怕她有什么万一,我不放心。”

    崔韧看了一眼身后的孟山,让他去准备车马,然后扶着李疏萤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她:“我去让人把施大夫请去,你先别急。”

    李疏萤感激的抱住他的胳膊,她现在浑身无力,怕自己到了外祖母房间就听到什么不幸的消息了。

    等到崔韧送了李疏萤到了威远将军府门口,李疏萤下了马车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后面男人没有跟上来。

    她不解的回望,看到崔韧撩开车帘对她淡声道:“我刚才从皇城回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进去了。”

    李疏萤点头道:“我今晚就宿在这里了,明日再回府。”

    崔韧斟酌了一下道:“明日一早我要去北疆,约莫几个月后回来。”

    李疏萤抬眉看向崔韧,就当崔韧以为她怎么了时,就见李疏萤向他小跑了过来,抬脸焦急问他道:“为何?那军情就是来自北疆对吗?你为何要去?有没有危险?”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崔韧哑口无言,最终他轻轻笑了一声道:“无事,我只是去督战而已,不会有危险,你先进去吧。”

    威远将军府门口顾洲亲自出来接她,李疏萤见到后又看了一眼崔韧,崔韧对她摆摆手,李疏萤只好一步三回头去了。

    等到跨过大门的门槛,她听到背后马的嘶鸣声和马蹄声,再回头,马车已经走远了。

    李疏萤来不及多想,随着顾洲匆匆去了蒋氏的院子,到了房中,看到大舅妈,大舅舅,还有母亲顾氏等人都在。

    蒋氏还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大夫在一边给她施针。

    李疏萤走近后问旁边守着的顾氏道:“外祖母怎么了?”

    顾氏叹气摇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昏迷了,以前从未有过,刚才灌药也没灌进去,大夫说看看施针的效果。”

    李疏萤只好在旁边等着,未过多久,大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蒋氏还是一动也不动,大夫摇摇头走到房中,众人都看向他。

    大夫抹了一把胡须道:“老夫已经尽力了,还请府上另请高明吧。”说完背着药箱要走。

    顾洲道:“什么另请高明,你不是长安城最著名的坐馆大夫吗?”

    大夫只叹气,摇了摇头带着药童走了。

    顾洲还想去拦被李疏萤拦住了,顾洲不解的回头看向她,李疏萤看看外面道:“再等一等,还有一名大夫会来。”

    过了不多久,施大夫一脸不忿的过来了,等给蒋氏看完病开完药让人去熬的中途,给李疏萤抱怨道:“刚睡下就被人吵醒了,你家大人让我住在长安城原来是这样指使我的,老头子我年纪也不小了,能让我睡个安生觉吗?”

    李疏萤失笑:“你去和大人说吧。”

    施大夫撇了她一眼不做声了,他不敢。

    药熬好了后端来,也不知施大夫按了什么穴位,这次药顺顺利利的被灌了下去,过了不多久众人就看见蒋氏的脸没那么白了,众人见了后一喜连忙问施大夫是怎么回事。

    施大夫道:“老太太是犯了癔症了,养些日子就好了,只不过发病得急,病情有些重,按照我开的那些药吃上一个月就好了。”

    顾坚松了口气,跟着施大夫出去细问后面的细节。

    李疏萤和剩余的人围在蒋氏床边陪着,慢慢的,蒋氏脸色好了许多。

    大舅妈谢氏见天色不早了,安排众人去休息,来日方长,可别现在就熬坏了身子。

    李疏萤一看更漏才惊觉已经到了后半夜了,长安城夜晚有宵禁,再回去也是不行了,只得跟随谢氏去歇息去了,想着明早起的早一些起床去送一送崔韧。

    谁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接到崔府管家送来的口信,说大人天不亮就走了,让她安心陪老太太别回去了。

    李疏萤听完后有些怅然若失,只得先去看蒋氏去了。

    好在蒋氏的病情如施大夫所说,身体一日强似一日,过了不到十天,已经能下地正常行走了。

    这些时日,李疏萤陪在蒋氏身边侍疾,只一日蒋氏问她道:“崔大人去了这么久了,你给他写信了吗?”

    李疏萤这才反应了过来,蒋氏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写,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是他夫人,理应多上心才是,怎么还和没出嫁似的。”

    李疏萤不好意思笑笑,等伺候蒋氏吃完药回到自己的房中,让芳意磨墨,自己拿起狼毫沾了沾墨汁,抬笔写了封信。

    只是写信中途,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北疆的军情比她前一世提前了一年,上一世也正是北疆出现军情的那年年底大人中了毒,也就是说,大人中毒的时间也会提前?

    她记得上一世那一年过完年后匈奴人取了北疆五个州,大晋吃了败仗,那时崔韧在哪?

    李疏萤放下笔沉思冥想。

    在长安城?还是在北疆?

    若是上一世在长安城,大概率不会出现中毒的事。

    若是在北疆,大人去督战,在防护薄弱,大人没有警惕心时下毒最为容易。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

    李疏萤惊疑不定的又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把信草草写完递给轻云,让她送到驿站的信使那里,自己则带人去了蒋氏那里告辞。

    蒋氏听说她要去北疆,讶异得放下手中喝水的瓷杯道:“那边军情紧急,你过去岂不是添乱?”

    李疏萤捏紧披帛,神情执拗:“阿萤有不得不去的苦衷。”

    蒋氏皱眉看她,她知自己的外孙女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过了许久,蒋氏再抬起瓷杯喝水,漫声道:“既然要去,怎么能自己独自去,我给你安排护卫。”

    李疏萤大喜:“谢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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