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以茉。”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天，骆文思闻了闻段以茉手旁的一束康乃馨。
段以茉在回她手机上的消息，先是回复甲方原封不动发回来的邮件，再是回复段定楠早上五点多钟，五点半不到发来的长篇大论，快盖住了段以茉的手机屏幕。
无非是一些吃这个健康、吃那个不健康为什么不健康的话。
“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有和好吗？”
骆文思以为段以茉昨天晚上的态度明显，她还完整的听了一遍黎行唱的歌呢。
“你是不是……”段以茉边打字，边说，“不喜欢更新app等五花八门的软件？我觉得你可能讨厌更新。”
骆文思说对：“你不讨厌吗？这很麻烦诶！比我工作上挨骂的时候还烦。”
“我和他早就玩完了。”
中午，段以茉拿一张铅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骆文思拿另一只铅笔假装敲了下段以茉，“坏了，我在跟一个傻子玩。”
“你又和行行好瞎聊了？”
“我没有。”骆文思说，“你没发现自己脸很红吗？我记得你没有这个色号的腮红，买新腮红了？”
段以茉下午正好见新客户，见完了新客户，她决定叫一辆车去医院看看，别猝死了。
结果叫到了一辆四大皆空的顺风车，卓晖的脸还是收拾的人模人样的，和酒鬼两个字不沾边，“段以茉，你还好吗？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深刻的认识到了红颜薄命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段以茉说，“你接错客了。”
卓晖：“不好意思，刚才我接客的态度有问题，您请。”
段以茉拉开后车门，刚坐上离卓晖最远的一个位子，她的手机铃响了：
“一闪一闪……”
是一个甲方。
比邮件上的短短几句话易懂的多，从颜色批评到了形状，最后谈到了中心思想。
卓晖连带他的车载音响静音了有五六分钟，段以茉才温柔、懂事的开口：“好的好的……”
“你不会是有了吧？”卓晖说，“段以茉……”
卓晖昨天白天才去参加了他一个高中女同学的婚礼，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两个人参加的同学聚会上，还都是以光彩照人的单身形象酷炫登场的。
“……我嘴贱了，段以茉。”
卓晖想和段以茉解释解释自己之所以嘴贱的原因。
段以茉翻了他个大白眼，“等我下车，投诉你。”
“以茉，你来医院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巧合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会接二连三的发生，段以茉到达目的地，被站在台阶上的一个白大褂看见个正着——
赵岩。
“我都没有提前通知我爸爸。”
段以茉抬头看他两眼，说。
“段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说到段以茉的爸爸段定楠，赵岩没有没收掉长辈的姓。
“老样子。”段以茉说，“健健康康的。”
“段叔叔一看就是个长寿之人。”
“借你吉言。”
“你呢？”赵岩也走到了段以茉似乎很喜欢的花坛边，“也是一个人？”
那边卓晖把段以茉放在医院的一个大门口，艰难的去找车位，赶上一辆大红色的车开走，他马上抢到了车位。
人赶过来，听见赵岩的问题，他替弱女子段以茉回答：
“她不是一个人。”
“你是？”赵岩不着痕迹的把卓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估计他智商不是很高，语气依然礼貌的说，“我没有听以茉提起过你。”
“以茉，他是你前男友？”
卓晖这话问得，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谁和段以茉比较熟一点吧，医生的耳朵都金贵，收钱才会用耳朵呢，他心想。
“你继续去接客，那不好吗？”段以茉看向卓晖，直呼了他的大名，“卓晖，他是赵医生。”
“我今天不接客了。”卓晖说，“我也是难得接个客。”
“老卓。”赵岩等卓晖的话音落下，伸出一只手，问好，“你好。”
“……”
卓晖像是吃到鱼刺了，就因为赵岩叫自己老卓，这个赵医生他书没少读，一肚子的墨水真是的——出口成脏啊！
反正卓晖是觉得赵岩在骂人。
“普通朋友。”段以茉又向赵岩介绍，“他被他姐姐惯坏了，就是这个样子。”
“那是我姐姐真的心疼我。”是段以茉说话了，卓晖才说话，“你前男友大白天的在梦游？以茉，你让他好好上班，我看他只听你的话。”
吵死了。
段以茉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换成盛鸣在的话，这会是盛鸣讲的台词。
“……”赵岩盯着卓晖的眼睛，说，“卓晖？”
段以茉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吗？
卓晖感到自己正在被消毒水消毒，说：“我们认识？”
“你小的时候也不长现在这样啊。”
赵岩说。
“你谁啊你，别跟个拐子似的，乱认人啊。”卓晖说，“你闲着就去给你的同事们端端茶递递水，我没功夫听你哄小孩子的把戏，我这得为以茉排队挂号去呢。”
“我是文思妹妹最好的朋友。”
赵岩像是随意一说。
“……”卓晖这才看见赵岩一样，说，“原来是赵大学霸。”
段以茉：“……”
“卓公子。”
段以茉走到一只队伍人少的挂号机前，听见有人来找卓晖。
卓晖：“……”
卓晖的这个外号叫的人很少很少，只是他在一个狐朋狗友们用来集合的群里的代号，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叫的，随后就陆陆续续有人说，什么卓晖在酒吧里安家了，什么卓晖上班不过是为了好好喝酒之类劝卓晖买单的话。
“百闻不如一见。”
这人比卓晖矮一点，也比卓晖瘦一点，语气和出趟门碰上明星见面会没有两样——
“你姐姐完全可以出道了嘛！！！”
“她不是我姐姐。”卓晖说，“以茉，你比我小半岁？我记错没？”
段以茉：“……”
这道题的难度堪比高考上的题目了。
她想说，并不知道你几岁时，赵岩像正在吊水的病人随处提的药水，喊卓晖：“小晖，你的小学同学来找你了，你还不去奉陪。”
“……你是有点毛病的。”卓晖怼赵岩，目光一副心心念念关切着段以茉的模样，同时还不忘回复一声他的一个群友，“你是什么情况啊？喝酒喝撑了？”
“我不是。”这人说，“我爸爸是。”
“啊？”
这人详细的说了一遍他爸昨晚是怎么被抬上救护车急诊室的医生又是如何如何的诊断病因。
“慢走不送。”
卓晖和这人说完话。
段以茉排队顺利，翻了翻科室，最终，她选择了一个中医号。
“这大夫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卓晖眼尖的说，“上次我陪我姐姐来，也挂了他的号。”
“心情不好找个老大夫看看脉象也不是坏事。”赵岩专业的说。
“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也想要一个哥哥、一个男朋友，两个人都陪着我来医院看病。”
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儿中气很足，脸上很苦闷的表情一扫而空，用她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抓了抓妈妈的衣袖，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妈妈的声音不大，听不清说了什么。
母女俩去等电梯了。
“赵医生，我不想打扰你。”
段以茉对赵岩说。
“以茉她打扰我一个人就好了！”卓晖重复着段以茉的话音，“我会保护好以茉的！你放心好了，赵岩。”
“我不放心。”赵岩说，“是晚上没月亮了还是白天没太阳了？你保护以茉？不是一直以来你都死赖着你姐姐不撒手吗？”
段以茉：“……”
怎么了怎么了……
又吵起来了？？
好吵。
段以茉装模作样的接听了个重要来电，想溜之大吉的冲动攒得越来越多……
“赵岩，以茉她不是你的病人。”
“你别在公共场合叫嚣。”赵岩说，“小晖。”
走进电梯后，段以茉才觉得安静。
数字升上了12。
三人以段以茉为首，走出电梯，段以茉的视力是当兵的视力，一眼看见王小茹在递纸巾给……王太太。
王太太穿得依然是尽显富贵，但是她紧蹙着眉。
“骆文思知道你在自己的地盘围着段以茉转吗？”卓晖越想越气不过，他凭什么当上了段以茉的前男友？一杯白开水能有什么看头啊？
“赵医生好。”
“赵医生好。”
一连两声像阳光、像雨露的赵医生出现，令卓晖变成了空气般的存在。
段以茉看见，王太太掉下了眼泪。
王小茹想劝她妈妈，别想不开，她今年是五十几岁了，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那人家西医给足了建议，怕什么开刀呢？
王太太当然怕了，她没开过刀。
生王小茹她都没肯开刀。
“小茹，你要不要找盛鸣说说。”
“我听你盛叔叔和蔡阿姨吹吹捧捧过一位名医，说那位名医拿手术刀多么的神奇，又是多么的宅心仁厚……你妈我也只认识一个学医的，你也知道是你小姨，可她是护士长啊……”
王小茹说：“好。”
段以茉听见王太太口里的盛鸣两个字，想到自己这个月大姨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