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拍他一巴掌,“你还笑我,你自个儿呢,图纸都被你画烂了吧,不知改了多少版了,那些细节摆件窑里也不知烧了多少个了,日日好几封信,马都不知跑坏多少匹呢。”

    宫御:“吾还不是为了贵妃娘子,好叫娘子未来的日子更舒服些。”

    唇角的笑意幸福甜蜜,且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兮月耳根稍红,偏过头去,咕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什么?”宫御挑眉,“娘子不若说出来瞧瞧,看看对与不对。”

    兮月闭紧嘴,甚至抿唇。

    昂头,挑衅地看他。

    宫御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一吻贴上她脸颊,蹭着含上她的唇瓣。

    他说话时喉咙里的振动让她唇齿酥酥麻麻地痒,痒到心里,痒到脚尖蜷缩,腰软软塌下去。

    “月儿不说,那吾说给月儿听,可好?”

    可……

    兮月急促喘息,身子微抖。

    可他哪是说呢……

    他……

    泪溢出眼角,她眼不受控制地往上泛白,在大大的龙床上,乌发散乱,汗湿重衫。

    他这分明是……

    是……

    “额!唔……”

    兮月倒着气,残余的理智被重重一击全部撞碎。

    轻纱拉下,月光悄悄藏好,只露出一点,害羞一般。

    .

    初秋临近,夏末难得凉爽的一日,天朗气清。

    送诸将士出征的大日子,兮月难得起这么早却无一点儿困意。

    皇帝冕服与贵妃礼服昨晚便已熨烫熏香,晨起用木架并排挂好。

    兮月望着贵妃礼服上头的金黄绣样,用色与旁边的冕服一模一样,流光溢彩,格外显眼。

    凝神看了会儿,回头睨他,“陛下,这规制,是皇贵妃的吧。”

    宫御颔首,轻描淡写,“怕你不乐意穿皇后的。”

    兮月:……

    她也不乐意穿皇贵妃的,谢谢。

    今早才挂出来,让她看着,就是为了赶鸭子上架吧。

    兮月回头,扯起唇角:“若我说皇贵妃的也不愿意呢?”

    宫御无辜,“这可如何是好,只备了这一套。”

    兮月:……

    她就知道!

    兮月咬牙,一拳锤在他胳膊,“就你会显眼!”

    被宫御笑着捏住,搂过腰身往前,“贵妃娘子便安心穿着吧,也让吾好好饱饱眼福。”

    ……

    城墙高高在上,两人华服冕冠,帝王小心扶着贵妃,一步一个台阶,直至登顶,身后长长两队护卫。

    于中央立好时,朝阳的轮廓刚刚出了地平线,天光大亮。

    俯瞰一眼望不到头的行伍阵列,肃穆且震撼人心。

    山呼万岁时,简直像是大地在怒吼,脚下都能感觉得到震动。

    之后,陛下致辞,祝福。

    兮月与他一同,目送三军整军出发。

    与此同时,隐隐可听见百姓欢呼。

    兮月弯了眉眼,遥望,“南征的队伍怕是都没这般壮观。估计那些养尊处优的南方氏族自己都会想,杀鸡焉用牛刀。”

    宫御明目张胆揽过她,要她靠在他身上,“往金陵周边收个尾罢了,真正的目的地,是南征前线。”

    两人缓缓往下,一轮朝阳升至半空,恰恰好在正后方,一步一步,仿佛是天神天妃自太阳中走出,华服金纹、珠冠佩饰,恍惚间,耀眼夺目,光芒万丈。

    一路,所过之处无不低首。

    回宫,脱下这身几十斤重的礼服,兮月没骨头般挂在宫御身上,迟来的困意坠得眼皮都沉了。

    字眼儿不自主地黏糊着,“陛下还要出去吗?”

    宫御柔声,“今日不早朝,便召了些人早些候着。”

    边说,边将她托起,在床上放好。

    兮月眼睛都闭上了还牢牢拉着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坏人……都不多陪我一会儿……”

    说着,就呼吸沉沉,睡过去了。

    宫御为她盖好被子。

    真也不舍得挣脱开她的手,哪怕力道已渐渐松了。

    又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门口,星兰蹲身过后,入了内殿。

    .

    晨曦托起月华,融汇、升腾,让人将将能看清建筑的轮廓。

    而这模糊的轮廓里,灯火通明,更甚天光。

    该收拾打包的箱笼箱匣等,昨日便已装好入车,列好队,于宫门等候。

    余下众多宫人侍卫,簇拥着乾清宫,殿门两侧直到前方乾清门,低首直立。

    直到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殿内宫人鱼贯而出,中央帝王怀里抱着贵妃,踏出门槛。

    贵妃娘子长长的衣摆于风中飘荡,脸朝里侧,尚在酣睡。

    帝王銮御,驾六马,正立中央。

    马头所向,由里到外这一条中轴线上,皇城中近十扇门,包括皇宫正门,皆双扇敞开,每一扇,皆有四至八名锦衣卫持刀兵矗立两旁。

    金丝楠木五层脚凳摆好,应宿公公并星兰星彤立于近前,等待帝王抱着怀中贵妃,一步一步,登上銮御,稳稳坐好。

    本应皮鞭开路,可此刻因着陛下吩咐,皮鞭端端正正收在车前,甚至整支队伍,哪怕行进之中,都需尽可能保持肃静。

    待天光大亮,明月只剩浅白一抹时,兮月迷蒙睁开双眼。

    入目是熟悉的面庞,让她安心地又闭上眼,缓缓精神。

    习惯性伸手去抱他时方觉得不对劲。打量着周围,惊讶地睁大眼睛。

    宫御双臂微微用力,就将她抱起在自己身旁坐下,单臂揽入怀中。

    细细感受才能察觉得到车驾在前进,兮月新奇,“我们已经出来了啊。”

    语调尚残留刚醒的哑。边说,边要伸手去掀车窗的帘。

    被宫御以拥抱的姿势拦下,低语,“外头灰尘大。”

    兮月回头,看着他俊朗的面孔和只对她一人的温柔,怔然。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这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出皇城。

    在世间最尊贵的帝王銮舆。

    她一下,紧紧抱住他,用尽全力。

    及笄那年,她带着她那条像是侥幸逃脱的性命,出了困住自己十几年的丞相府。

    如今,他就这般带着她,出了原本一辈子都出不来的皇城,不只是有皇宫的皇城,更是有丞相府、有那个春日里囚笼一般飞雲殿的皇城。

    有她所有苦难的皇城。

    带着她所有的快乐与幸福。

    想笑,想开怀地笑。

    可眼泪不听话,表情不听话,喉咙也不听话。

    她呜咽出声,泪如雨下。

    宫御也紧紧抱住她。

    感受她哽咽微颤的躯体,亲吻她的鬓发,久久相依。

    由北向南,自官道一路向金陵。

    一路所过之地,皆是早已全然掌控、政兴人和之处。

    该整治的,使臣与前军皆已处理妥当,帝妃二人又不喜过分张扬,故一路肃清通道,住所自有各式各样的皇家别院。

    若有臣子相迎,轻易也不得面圣,如真有正事,多是下头专人处理。

    宫御每日,更多是处理快马送来的奏章,及带着自个儿的贵妃游山玩水。

    车内案上两本泛黄的游记誊抄本,一本为宫御亲笔,一本是兮月亲笔,后者字形与前者三分相像,只更柔美,力道更轻。

    他真将每一篇能路过的风景都用御笔金批圈起来,提前数日遣人勘察,再带着她,一处一处登上那些名山大川。

    不止赏景,甚至各中典故,他也能头头是道。

    山中寺庙,他跟着她一起虔诚上香;湖光山色,饮酒对影成双;旧祠宫殿、故国遗址,也总有各种各样感人肺腑的故事。

    若遇险峻之处,他宁愿咬牙背她上去,也不愿她错过风光的每一处美好。

    这般走走停停,赏一路人文风景,或说笑、或惊叹,总有数不尽的美好惹人停留。

    更有市井百态、繁华荒凉,治下之广、之丰富,只有走出皇宫,走出京城,才得以亲眼看见、亲身感悟。

    待远远看到金陵城门,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之感。

    是见过更多场面、更大世界的,新的自己。

    只没料到,欲进城门之时,竟被三匹快马拦住。

    为首之人单手高高举起,长长、高亢地一声:“报——”

    这般场面,途中隔三差五总会有,多是南征前线的战报。

    却没有一次,如这般急切,正正拦在车驾之前。

    锦衣卫骑马上前,传报之人迅速下马,单膝跪地,将手中卷轴高高举过头顶。

    声音高亢洪亮:“启禀陛下,南征大捷,南征大捷——”

    锦衣卫亦双手取过战报,一路小跑,送至应宿公公手中,由应宿公公送至陛下面前。

    兮月好奇,与他一同看。

    一看,确是大捷,敌军溃败,我军深入敌腹,生擒敌首,叫那敌国直接归入我国。

    兮月直直笑出了声。

    却瞧宫御神情起伏不大,顿时了然。

    倾过身子,微嗔:“陛下又是早得了消息?飞鹰传书?怎的都不与我说啊。”

    宫御抖抖手中卷轴,笑言:“飞鹰传书只五个字,怕娘子过于好奇,又睡不好觉。”

    兮月一听,偃旗息鼓。

    睡不好觉不止一次,每逢战报中有什么困难,或是战况焦灼、或是大胜之后俘虏暴动,她总忍不住担忧,想迫切知道后续。

    若遇简略的战报,更是如此,哪怕大捷,也忧虑其中艰险,忧虑下一步战策,总有想不完的事。

    若真得知这般消息,还只有五个字,那怕不是要在脑海中自个儿把这场仗打一遍。

    她撅唇,“好吧。我也不想的嘛。”

    说着,笑得眼眸眯起,“说不定是苏大夫调养身子的本事太好了,白天游玩赶路那么累,晚上还那么清醒。”

    宫御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凑近低声耳语:“娘子确定?”

    兮月耳根一红,偏过头,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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