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高中多数时间都在琐碎乏味中度过,但也有快乐的星光闪烁其中。

    月考刚过,便迎来了一高校庆。

    校庆有个特殊却有趣的传统,那就是除合唱比赛之外,各班都要在外墙瓷砖处作画,等到校庆时再公布出投票最高的前三名。

    这活动既没有政/治意义,也没有精神熏陶,简直像是发明出来就是单纯为了这一茬又一茬的年轻孩子们玩乐用的。却没想到,一年年的就这么流传了下来。或许,这是残酷一高能送给学生们的难得温情。

    霖慈对壁画比赛很感兴趣,可却不敢轻易表露出什么。

    课间,文娱委员在班级里吆喝来吆喝去。覃凤声正在解物理题,被他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合上本子,揪着霖慈笔袋上的兔耳朵玩。望着她那跃跃欲试又等待挖掘的样子,“你想参加?”

    霖慈脸红了。一中能人辈出,光他们班就有好几个艺术生,哪里轮得到她冒头了。

    “我就是随便画画,拿不出手。”霖慈下意识否定。

    覃凤声追问,“我是问你想不想参加。”

    霖慈还是含糊,“如果人不够,我可以帮忙......”

    覃凤声看不上她这幅畏缩做派,抓着她的胳膊就要去找文体委员。

    霖慈吓得连忙拍他的手,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的肢体接触。两个人来到文体委员面前,文体委员仰头看着一前一后还手拉手的两个人,“怎么?报名还要带家属啊?”

    班委的玩笑话瞬间让面前的两个人都慌了神,覃凤声咳嗽起来,而后面的穆霖慈更是贼喊捉贼、一副“不知道你在说谁”的神情左右乱看。

    “不是......”霖慈又打退堂鼓了,她实在没有勇气。

    “对,我们都要报名参加壁画活动。”覃凤声在霖慈惊愕的目光里抢答,她错愕地仰头望着覃凤声的侧脸。

    班委正愁无人报名,当即抓住他们两个不放,赶紧把名字抄在本子上。霖慈本想解释拒绝的,可却看到登记表上,“覃凤声”在前,“穆霖慈”在后。

    两个本无交集的名字就这样并列躺在柔软的纸张上。

    霖慈忽然心软了。她想,或许这是穆霖慈离覃凤声最近的时候了。

    就这样赶鸭子上架。

    与合唱大赛的全班行动不同,壁画的活动时间没有规定时间,多数都是由学生们在课后自发进行。覃凤声虽然陪着霖慈一块报了名,但并不经常参与活动。霖慈她们在教室外的瓷砖上勾勒雏形的时候,他多半都坐在教室里跟物理习题册死磕。

    只有在快结束的时候,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凑在她的身边画上无关痛痒的几笔。霖慈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给她勇气,心里不是不感动。鼓足了勇气,终于等到覃凤声蹲到他身边时才悄悄又飞速地开口,“谢谢你,覃凤声。”

    “什么?”覃凤声笑了。

    其他两个参与壁画的女生正在另一边洗笔筒。霖慈脸红心跳,对上他的笑眼愈发觉得他是在使坏心眼,当然不肯再重复。

    可覃凤声却不放过她。穆霖慈是一个很崭新的人,她的反应、动作、表情都是能让他觉得新奇。他家境优渥,父母接触的自然也是同层次的家庭。可人都是争强好胜的,父母优秀上进,自然不容许养出懒散粗心的孩子。是而覃凤声的那些发小好友们,无论男女,大家的关系总是协力中裹挟着竞争,亲近之下仍有暗潮涌动。

    就像他中考失利,没有考入尖子班,那种朋友之间古怪的气氛让安慰变得不坦然,让高兴变得没立场,怎么样都怪怪的。是而即便是叶知秋持之以恒地来找他,试图让他觉得一切都跟初中时一样,可覃凤声却无法自我欺瞒。

    所以喜欢跟穆霖慈待在一起,喜欢她傻乎乎的语气,喜欢她面对高中生活的迟钝中的坦然,喜欢在她身边喘口气。

    想要跟她多多待在一起。

    “穆霖慈,真要谢我,那下次轮换座位的时候,我们做同桌吧。”

    夕阳西下,西晒的日光落在男生的蓝色外套,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说这话时,语气庄重认真却坦然,郑重其事地仿佛这不是一次要求而是筹备多日的求婚。

    霖慈吓了一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覃凤声苦笑,“穆霖慈,你真冷酷。”

    “我才不是。”霖慈心猿意马,赶紧去一边洗笔刷。

    只听背后传来一句,“对,你只是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她不敢回头,只好留给他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

    多亏了另外两个女同学的称赞,霖慈也渐渐大胆起来。她虽然是野路子,可却也赖在书店里看过无数本漫画,那些厚厚的演草纸中有多少张夹杂着她的随笔练习也已说不清。刚画几笔,同伴就夸她有天赋。这是霖慈难得的快乐时光,没想到她敝帚自珍、不肯同旁人道也的兴趣竟然也能得到夸奖。

    壁画完成那天,霖慈站在同学们之间,接受大家真诚的夸奖、夸张的奉承,兴奋得双颊通红。真幸福呀,幸福得好像踩在云端漫步。忽然,同人群中的覃凤声四目相对。他无声笑着,对她露出一嘴大白牙,冲她眨眨眼,用口型对她说——同桌。

    霖慈看懂了他的口型,幸福感愈发强烈。这简直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独属于他们的。

    投票那天覃凤声难得主动跑上四楼去,把那帮朋友们都拽下来欣赏,逼着他们投票。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冷静问,“所以,哪部分是你画的?”

    覃凤声大言不惭,指着墙根的几丛野草,“喏,这么有风骨的野草没见过?”

    那男生冷笑一声,乖乖投票后对覃凤声道,“老覃,给你提个建议。你们班把这几根破草‘修剪’可能得分能更高些。”

    “周青炽!我跟你拼了!”覃凤声上去就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狠狠往下压去。

    那个名叫“周青炽”的男生也不反抗,仍笔直地站着,忽然望着一旁劝架的霖慈,又扶了扶眼镜,忽然道,“同学,你是穆霖慈吗?”

    霖慈紧张,点点头,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覃凤声在一旁手忙脚乱,赶紧赶损友走开,“好了好了,投了票就赶紧滚蛋。”

    他越这么说,周青炽才不会乖乖就范。反而一脸正经地伸出手来,要跟霖慈握手,“你好,我是一班的周青炽,久闻大名。”

    被尖子生说“久闻大名”,霖慈很难不多想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奈何面前的男生一脸正经,仿佛这是多么寻常正常的一件事。霖慈几乎被他这样子诓骗了,迟疑地伸出手来。

    “诶嘿嘿。”覃凤声抢先一步,跨到她前面来一把握住周青炽的手来,暗自使劲儿,摇了又摇。周青炽望着他这副上蹿下跳的模样,心下舒畅,抽出手来故意擦了擦。转身上楼还不忘腹黑地跟霖慈挥手道,“有空一起出来学习啊,穆霖慈同学。”

    “拜拜了您嘞~”覃凤声恨不得他直接飞上四楼。

    等那腹黑男生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霖慈奇怪道,“覃凤声,你朋友为什么要跟我说‘久仰大名’呢?”

    覃凤声语气不善,显然很计较方才周青炽的挑衅行为,“他们这种尖子生脑子都有问题,智商高情商低。你少搭理他。”

    “可你这次考了年纪前五诶,你不也是尖子生?”被周青炽一激发,霖慈也渐渐琢磨出逗弄覃凤声的乐趣来,外头问,“那我还能不能搭理你了?”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这种双商高的天才不可多得,知不知道?跟我当同桌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入股不亏,别犹豫了,穆霖慈同学。”覃凤声徐徐诱之。

    “......我也没说入股会亏啊。”穆霖慈哼哼唧唧。

    覃凤声听到却是神清气爽,臭屁道,“跟我做同桌,你就偷着乐吧。”

    霖慈在心里想,她的确已经开始偷着乐了。

    合唱比赛也如期进行。霖慈本就不善歌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五音不全,于是只是混在人群里浑水摸鱼。奈何十六班斗志昂扬,牟足了劲儿要跟尖子班们一争高下。几次排练后效果有些不如人意,于是文娱委员开始要求三五个人一起清唱,逐个排查五音不全者。

    霖慈有些紧张,但索性合唱曲目选得比较简单,是而她还是有些信心的。

    唯一不足的,或许就是她站在了队伍的边缘。另一个被单领出来无法跟同组人合唱的,就是她脑袋顶上的覃凤声。

    文娱委员大手一挥,就让他们两个一起唱一段试试。

    结果,在覃凤声同学声情并茂的“朗诵”之下,霖慈算是彻底找不着调了。两个人各唱各的。一曲罢了,周飞飞拉着霖慈憋笑道,“你俩唱出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离婚感。”

    如果有录音的话,那霖慈会明白周飞飞形容得多么贴切。

    文娱委员彻底被他俩打败了,客气道,“你们俩先回教室吧。但自己也不要忘了排练,你们五个可是替补。那是非常重要的!”

    周飞飞在队伍里冲她挤眉弄眼,霖慈直觉得自己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出了排练室,霖慈几步追上独自走在前面的覃凤声,“喂!你是不是故意走调的?”

    覃凤声挑眉,“少污蔑好人。天知道我多爱参加集体活动。”

    “屁!我听到过你偷唱歌,根本不是这样的。”

    “穆霖慈同学也会说‘屁’这种字眼吗?”覃凤声放慢脚步以适应她的速度,“拜托你想想,为了你那个壁画我都耽误多少时间了?你还真想看着我永远被周青炽压一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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