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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醉感觉自己在急速下降,或许是连《游戏》也隐隐察觉到了危险,所以这次进入副本的时候,不像以往平稳过渡,而是过山车式地俯冲进入一处逐渐明亮的场所。

    力量或许又增强了一些,因为这次她竟然能隐约看见魂魄被《游戏》的法阵抽取出来的过程,然后再附上一层朦胧的金光,以防万一投入阴阳两界的时候被阴气冲撞受损;随着阴气增强,她身边还有无数金光在往外部飞去,似乎是游戏结束或是中途被淘汰的玩家魂魄。

    阴阳两界里还有无数朦胧的光点,看起来像是无数个已经形成或是正在形成的副本,仔细看去就能看见里面封闭式包裹着几个金色光点和黑色的光点,前者是玩家,而后者是之前试图逃出幽冥地府的鬼怪。

    在她前面的光点金色光芒尤为耀眼,她清晰地知道那是杜十旬的魂魄,只是她虽然“看”到他,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进入阴阳两界后,杜十旬的魂魄就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直往某个体积不小的光团那里飞去,那光团里黑气翻涌,杀机四伏;之前杜十旬曾自我调侃,说他在鬼怪的眼里或许是个香馍馍,严格来说不是“或许”,是“绝对”的香馍馍。

    哪怕是进入游戏,也会有无数藏匿在光团里鬼怪试图把他的魂魄勾进自己所在的游戏里,借着《游戏》的漏洞,试图瓜分一些他的福禄之气。

    脱离肉身的禁锢,魂魄飞行的速度或许比超音速还要再快上几分,沈醉跟在杜十旬的魂魄后面紧追不舍,只不过越是靠近,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排斥力从他魂魄那里散发,以至于她就在分毫之差就能抓住他的时候,被那股力量直接弹飞到相当遥远的距离之外。

    沈醉在阴阳两界里稳住身形,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杜十旬的下落,但茫茫光海里到处是黑色与金色的光点,一时间她很难再找出哪个是属于他的。

    就在她心情略带焦急地四处查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沈小姐,怎么又是你?而且你怎么还醒着进入间隙里,是做清醒梦了,还是你其实已经是我们地府工作人员了?”

    沈醉一回头,就看见带着郑嘉实的地府公务员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次她二话不说,立马抓住它的手,简述刚才他们在鬼屋发生的事情。

    “市游乐园的鬼屋里有异常情况出现,那里的地下负一楼已经形成了鬼蜮结界,进去的活人就会被逐渐吸走阳气和人气,鬼怪藏身其中很难察觉到它们的阴气,我和杜十旬就是从那里强行进入《游戏》躲避一个操纵塑料人体模型者的追杀。”

    原本还在和她调侃两句的魏朝雨现在不笑了,它先是对身旁眼里也露出担忧的郑嘉实说:

    “你先去无常部找主任反映这个情况,我先带小队直接去那间鬼屋看看情况。”

    郑嘉实连忙应下,一秒也不耽搁地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穿过缝隙前往幽冥地府。

    魏朝雨转身利索地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最后对沈醉说道:“那,沈小姐我先送你回自己的肉身?杜先生那里我会联络十殿部的同事帮忙看着。”

    但沈醉摇头。

    “我之前就没保护好他,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个副本,我自己去找。”

    “副本一旦封闭形成就很难被打破,哪怕是我们阴差也只能等在外面,直到副本通关或者失败的那刻,才能趁机抓捕那些跑得比老鼠还快的鬼怪。”

    但沈醉抬起自己的手,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此时闪闪发光。

    魏朝雨:行算你狠,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强力道具。

    ***

    几分钟,又或许是过了几个小时。

    焦急把人感官里的时间会拉得很漫长,这点对于沈醉而言也是一样的。

    等到戒指上传来拉扯力的那一刻,她一点抵抗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就被直接拉扯进万千光点中的一个里去。

    她猛地张开眼,像是溺水已久的人在窒息前突然浮起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然后下一秒敏锐的感官告诉她,她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小轿车后座上。

    有些汽油与皮革交错在一起的味道,紧闭的车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立着一座高高的钟塔,上面的时间恰好定格在七点四十五这样的早高峰时刻。

    同时,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孩子,它似乎很是惊讶为什么自己旁边的后座上前一秒还是空无一人,但后一秒就凭空多出了一个女人出来。

    杜十旬正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位上一动也不能动,汽车的主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美丽女人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和他语气亲昵地说话。

    “老公,今天可是天天在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的时间,你可一定要拿出一点干劲出来,拿个名次回来。”

    沈醉嗅到了这个女性身上的气息,阴冷的、潮湿的,好像刚才水里爬出来高度腐烂尸体的臭味。

    此刻抬眼从后视镜的反光里可以看见这个好似在调情的女人,身体上早已遍布尸斑,似乎随时都会从肿胀的皮肤下面渗出绿色腐烂的脓液。

    而她身后那个长大嘴的胖孩子似乎正打算尖叫,细长的舌头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一样,从嗓子眼如蛇般爬出来,朝着沈醉虎视眈眈。

    看上去在她来之前,这一车里只有杜十旬一个活人。

    就在那小小年纪,就已经满脸横肉的孩子准备尖叫的时候,沈醉一把捂住它的嘴,先把它的尖叫堵在嗓子眼,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开她的掌心。

    随后她的特殊能力发动,好似无形的禁锢一样,于无声无息间它惨白肥胖的四肢就已经被拧成了麻花麻绳的样子。

    此时哪怕它已经死过一次,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恐慌和绝望。

    前排的女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已暴露,此时还在以夫妻口吻自居,与杜十旬说话。

    “果然为了孩子,还是要上贵的幼儿园,老公你看我们当时这决定做得多好,还有很多富太太和我说,自己家的孩子想去都排不上队,这一点还是老公你厉害。”

    杜十旬自打睁眼在这辆车上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直到他放在衣兜里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始微微发烫,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说什么呢老公,你是不是还在和我生气?”它笑嘻嘻地和他说话,“哎呀,其实养二胎也不是不好,我今天早上又仔细想了想,你说我们再生个女儿怎么样?”

    杜十旬震惊了,在他的世界观和认知经验里真的没有见过这种自说自话,连对方都不需要进行什么反馈,就能说得和真的一样的独角戏。

    当然,如果放在现当代的演艺圈里,这演技竟然还能秒杀一大堆不合格的花瓶演员。

    “我是说你的确像是傻/逼开口就是我和你有个孩子现在还想养第二个事实上我们在几分钟前我来到这车上前根本相互之间根本就不认识!”

    似乎是被这一长串中间不带歇口气的话给惊住,过了好一会儿,这位外貌妖艳的美人才勉强露出笑容打趣。

    “什么嘛老公……你今天怎么这么凶,是不是心情不好呀,那老婆给你一个亲亲?”

    现在恰好是碰上红灯,它干脆真的身体前倾就要给他一个所谓的亲亲。

    杜十旬看着那张看似美到沉鱼落雁的脸,实际上内心想的是,自己清白即将被毁,已经忍不住直接发出像是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别过来!大姐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快年过三十,都已经结过婚养过孩子了,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发癫你找冤有头债有主的人发行不行!”

    越是听他说话,这位美艳女性的脸色就越黑。

    平心而论,它这幅外表皮囊是绝对的美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就是不吃它这幅令它相当自满的美貌。

    等到杜十旬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时,它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变成了狰狞。

    “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到了幼儿园,院长有的是本事把你折磨死!到时候,这阳气和福运不还都是我们手到擒来的东西!”

    “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车里响起另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

    杜十旬的眼睛一亮,犹如终于看到救命稻草,开始滋啊哇乱叫的蝉。

    “沈醉啊!你终于来了!”

    “你——”

    那女人立马把头转过一百八十度看向自己身后。

    迎接它的是一双白皙冰冷的手,以及早被用自己四肢捆成一团的小鬼。

    那双手骨节分明,即使在手模界里也是顶尖的美丽,可此时却带着死亡的气息扼住它的喉咙,它嗬嗬喘着气,明明早就死去的躯壳应该早就不需要呼吸,但它此刻还是感觉遇到绝望的窒息。

    咔嚓一声。

    这双手把它的脖子直接拧断了,一股黑气从这具皮囊中惊慌失措地逃逸,但不用沈醉提醒,杜十旬眼下终于有机会掏出那把【生死手术刀】,手起刀落直接将那股黑气钉死在皮革座椅上。

    好似被热火灼烧过的铁刀钉住,那黑气发出几乎能够震破耳膜的刺耳尖叫,不过手术刀的威力远比它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无论它如何扭动也无法逃脱像是被无形火焰彻底焚烧殆尽的命运。

    现在沈醉和杜十旬的视线双双移到几乎快爬到后备箱里的那个小鬼身上。

    沈醉语气冰冷:“滚回来。”

    它立马像球一样以头抢地地滚回到沈醉的面前,然后哀嚎哭诉:“爸爸妈妈!我没有犯错啊……呜呜呜,都是那个坏女人胁迫我的,所以我才在这里!”

    沈醉低头看着它,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

    “第一,我们没你这个孩子,不用随便认别人当父母。”

    “第二,抬头。”

    那小鬼战战兢兢地抬头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某本文件的封面。

    《幽冥地府生死簿名单》(复印版只读版)。

    沈醉说道:

    “第三,虽然你的演技不错,但是你的生平恶行早就在这里记录得清清楚楚,不用在这里继续假掉眼泪;当初,你在计程车上因为恶作剧非要抢方向盘,最后导致一车人全部死掉的罪孽,还未在地府偿清,现在选择越狱,那是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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