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河一切都感觉荒谬。
他变成鬼了？人怎么可能会变成鬼呢？！
他无法平静的情绪再反复告诉他这不可能，但他的大脑和理智告诉他，自己低头看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变成鬼的话，怎么可能拿不起枪，甚至连只有人类玩家才能打开的状态栏都无法被打开？
“我要退出游戏！我要退出游戏！”他不住怒吼道。
但眼前只有沉默不语的其他几名玩家，和还在大笑的黑山羊。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它看着他那副崩溃的模样，感觉很是有趣：“能够退出游戏的办法只有两个，通关或者死亡。”
它被子弹打碎的另外半张脸的血肉缓缓蠕动着恢复。
“当然郑先生要是想要自尽的话，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恢复成原来模样的黑山羊头张开自己的嘴：“让我把你一口一口吃了，你一样可以离开游戏。”
郑泰河倒退一步，即便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可他完全不想尝试被这头山羊吃了会是什么样的死法。
“你们这破游戏……对都是游戏的特效是吧。”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等我出去，直接去你们公司门口闹！看你们还敢不敢这样对玩家！我、我——”
黑山羊发出嘲讽的笑声。
“既然不愿意自己去死，那就抽牌。”
“实力、运气、人品，你如果一样也没有的话，失败就是你的最终结局。”
无人观看的电影已经演到反派在发现用主角姐姐威胁到他的卑鄙方法无法实行后，在雨中狂笑着说出和黑山羊一模一样的台词，只是现在也无人继续在意那部电影的后续。
一切的视线都集中在郑泰河盯着郑书艺手上那两张牌的选择上。
沈忘忧站在沈醉和杜十旬的中间，现在已经能正大光明地牵住他们两个一人一边的手。
“还没有结束吗？”从它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的紧张和惧意。
在它看来，现在或许还没有刚才看的那部电影的情节来得有意思。
“话说，你们两个都不觉得他可怕吗？”杜十旬看向他们。
沈忘忧打了个哈欠：“其实我觉得妈妈刚才担心比较可怕。”
杜十旬立马看向沈醉，后者八方不动、稳如泰山，即使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也能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看着郑泰河与郑书艺那里。
“我想的是，它什么时候才会正式下手。”她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不过杜十旬和沈忘忧都明白她想说什么。
杜十旬没有揪着前面的话题不放，而是跟着她的话题继续说道：“刚才你暗示我用【生死手术刀】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原因吗？”
“不过就算不用妈妈出手，它私自离开十八层地狱，回头也是要受天雷的。”沈忘忧拽了一下他们两人的手，语气听起来很笃定：“哼哼，除非它像我一样聪明。”
天雷刑罚只针对鬼怪，但它已经算是以“人”的身份诞生于阳世，这雷当然落不到他头上。
“郑泰河是不是也有奇怪的地方？”杜十旬感觉身旁两位好像都有什么瞒着自己，他略一思索，想到一种可能。
“爸爸很敏锐嘛！”沈忘忧拽住他的手摇晃了一下，然后解释：“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不是活人？”
“就是活尸！”
沈醉看着在郑书艺两张牌前犹豫的郑泰河，语气平缓地解释：“活人阳寿未尽的时候，阴差是不可能勾魂，将他们带往鬼门关的，不过如果活人阳寿被人提前以秘法取走，魂魄虽然还在体内，可肉身会逐渐死去，最后阳世浊气污染魂魄，理智尽失，见人就吃，那就成活尸了。”
她指着那边倒下的郑泰河的尸体，杜十旬仔细一看，果然在他的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看见了星星点点的尸斑，并且这些尸斑还有继续加深扩大的感觉。
“魂魄离体后，尸体的异样就会在短时间内变得格外明显。”她说道。
经过沈醉的解释，不仅是杜十旬很震惊，弹幕也很震惊。
【为什么沈杀神可以这么淡定地解释？？？】
【活尸是啥啊？阴差是什么啊？什么阳世浊气又是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老师没教。】
【这个梗不是已经玩过了吗，但是你想听的话，我还可以再说一遍。好了，没你事了，你去玩吧。】
【前面的也太温柔了，但是我比较想知道为啥他们能这么淡定地说出那些话。】
【以我杜十旬十年老粉的经验来看，我家那位大儿可能就没反应过来沈杀神和忘忧宝贝到底在说什么，他要是在学校里，就是那种老师问‘杜十旬小朋友你听懂我刚才讲的题目了吗？’，然后他还能充分发挥演技说‘老师，我听懂了’的那种人，总之就是演得很真。】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家哥哥演技很牛了。】
【这一点我也狠狠同意。】
【dsx之前难得去综艺，那个游戏规则还挺复杂的，结果说完了他完全没听懂，最后游戏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成绩还不错；人家主持人问他是不是挺擅长这类游戏，或者以前玩过；他说‘没有啊，我就是凭直觉玩的，哈哈！’。】
【太爽朗了，那笑容真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后来这地主家傻儿子的绰号也就再也甩不掉了，现在我看看他那副表情，果然娱乐圈人来人往，但我家大儿还是那副不染世俗的样子。】
【你直接说他还是傻得和当初一样不就好了。】
【那是天真无邪！】
话到这里，魂魄状态的郑泰河也选择了郑书艺手上的一张牌。
他手抖得厉害，像是曾经在赌上全部家当的赌桌上，只为求一把翻盘的紧张。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扑克牌的边缘，似乎如果只凭自己的意志，压根无法自己翻开那张牌。
盯着那边情况的沈忘忧“咦”了一声，然后它说道：“它作弊了。”
杜十旬挑起眉，虽然他们距离那两个人的距离不算太远，可既然已经完成了第二轮的游戏，他们的声音是无法传到还身处游戏之中者的耳朵中的。
不过他仔细看去，也无法看透那张扑克牌后到底是什么图案。
沈忘忧像是察觉到他的疑惑，语气活泼地解答他的疑惑：“因为爸爸的灵感不是很强，所以很难察觉到那一点点的小动作；但是它既然这么做的话，是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吗？”
沈醉低声和它说道：“牌面一亮，先把它控制住。”
沈忘忧和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们是什么□□大佬和她的究极打手吗？！】
【笑死前面那位朋友的弹幕，成功引起了网友宝贝的注意，它还往这里比了个‘耶’。】
【是和我比的！是和我比的！】
【但是，怎么说呢，看这个直播间感觉安全感好高，不仅仅是他们三个武力值高，就是那种怎么说呢，有没有姐妹能当我的互联网嘴替，替我形容一下这种感觉。】
【就是不会塌房的感觉呗，毕竟《游戏》里无数副本都很恐怖，还相当喜欢制造生死陷阱考验人性，我去看其他直播间，看久了就发现人品好的无非就是解氏那几个，还有最近刚晋级地狱级别副本的罗笑吧，其他人或多或少人品都有问题。】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这次那个郑泰河也是，之前看过他的录播，真的是酒鬼，而且酗酒打人，我真的受不了，这个副本里能看到他被制裁，说实在的，我甚至感觉挺开心。】
【也许是情况还不够危险呗，反正我觉得这些主播都是为了塑造一个真善美的人设形象。】
【前面的是不是把别人想得太坏了？如果S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那她在第一个游戏的时候就没必要用那种结婚的方式救D吧！】
【D要她救？！按照他的实力，自己通关也不难吧！？现在还有个小S，怎么看都是S‘绑架’他，蹭他人气！】
【你有病？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沈杀神的实力才是T0级别的，你一个武打明星能对鬼怪下手吗？搞笑了你。】
【你什么信誉值在这里叫？】
【我什么信誉值我告诉你干什么，但是我看你这个人的人品是不怎么样。】
【行了！我要举报了！请看看这个直播间是叫‘沈醉和杜十旬的直播间’，如果你们是唯粉要吵架，请自己去论坛单独开贴吵！不要在直播间吵架，影响其他人的观感！】
【沈醉和沈忘忧出手了！】
最后一条弹幕打断前面几人的争吵，对应在单向直播的画面中，是郑泰河在浑浑噩噩之中选择的那张牌被自己翻开，看见是一张鬼牌的时候，他忽地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理智轰的一声被炸飞。
郑泰河几乎是抖着手把那张牌给扔出去的，好像那不是一张薄薄的扑克，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
“不、不——我——”
他即便是身形魁梧，可现在道具栏被全部封印；变成鬼魂后，更是无法使用自己最依仗的能力；现在其实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差不多。
在他的视线中，那只黑山羊的头如同皮球一般无风自动地咕噜噜滚到他们面前，然后血肉从房间各处的角落里渗出，重新汇聚到它的颈脖下，最后重新组成它新的身体。
这只黑山羊在十几秒的时间内就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体，接着用血红的眼睛盯住在生死压力下几乎精神崩溃的郑泰河，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
“郑泰河！你已经输了！那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
它张开的嘴里是如鲨鱼刀一样锋利的尖牙，即便郑泰河已经是魂魄状态，但又或许正是因为他现在是魂魄，所以现在才是会面对如此酷刑。
黑山羊像是咀嚼干草饲料一样，将这个男人的一条腿直接齐根撕扯下来，以上下尖牙磨烂吞咽。
灵体没有鲜血溅出，可痛感和活人是一样的，甚至因为没有身体自我本能的保护，他现在连晕厥都这件事都做不到。
郑泰河的惨叫几乎听得人后背发凉，失去一条腿的他在地上拼命往前爬，可也敌不过身后闲庭漫步而来的黑山羊。
和吃掉蛋糕点心一样，郑泰河的反应从惨叫到求饶，再到谩骂；再到他只剩下一个头颅的时候，只剩下出气比进气多的无意识反应。
黑山羊正打算一口咬住那颗人头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压住它的山羊角。
一股大力压制住它的动作，然后是沈醉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还要继续吗？吞噬这种污浊魂魄的后果，是同样会把自己的灵魂变得污浊。”
“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你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