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夜深人静,熄灭了灯,赵怀意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想到,他曾经是真的想抢一抢那把龙椅,自己去当皇帝的。

    那日,阳光斜斜打在宫墙上,深红陈旧的宫墙被照得有些鲜艳。

    地面上有两道相近的影子,那是赵怀意和赵老太傅。那时的赵怀意已经长得很高,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可以预见到他未来的英俊模样。

    然而,他那时候的气质却远不及现在这般温润如玉,反而有些阴郁,眉宇也总是微蹙,叫人瞧见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赵老太傅虽已白发苍苍,但面容严肃,眼神犀利,他站在那里,挺直的背脊就如同一座山。

    “公子,知道这是哪儿吧?皇宫,您真正的家。”赵老太傅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宫门说道。

    赵怀意望了一眼高大的宫门,沉沉嗯了一声,这句话他听赵老太傅说过太多遍了,几乎是从他记事起,他就在他耳边念叨了。

    长此以往,赵怀意便不会忘记,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属于他的东西。

    赵老太傅不知是第几千次的开口说道,“公子,您才是正统!齐广老儿不过只是代为监国,这天下是赵氏的,眼看您就要到舞勺之年,您一定要在刻苦一点,早日夺回大权啊!”

    赵怀意依然是嗯声。

    倏地,他看见宫门后一闪而过的俏丽人影,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太傅曾说,天下都是我的,那我登基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赵老太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公子莫非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他怔愣片刻,然后嗫嚅着回答:“对,天下之物都是公子的,金银珠宝,古玩美人,只要公子想要,应有尽有。”

    他说完之后,便仔细观察赵怀意的表情,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线索。可是,赵怀意的表情却像是湖面一样平静,他的瞳孔甚至连细微的颤动都不曾有!

    赵老太傅完全拿不准他到底想要什么。

    赵怀意没答话,眸色深深地望着那道宫门,他不想要什么,只想要公主殿下。

    一阵风轻轻吹过,带着点儿海棠花香气。因着齐书怡喜欢海棠,皇宫特地清了一座宫殿,种了满满一殿的海棠。

    刚刚的风就是从那片海棠树林吹过来的,赵怀意刚刚看见的人影便是齐书怡,想来是去看海棠了。

    赵怀意吸了一鼻子的海棠花香,惊了神,五指陡然握拳,他刚刚在想什么?他竟然想要公主殿下!还是,还是那种禁锢在自己身边的那种。

    赵怀意咳了一声,松开手,心道,那可是公主殿下,纯洁的,善良的公主殿下。

    赵老太傅听到他咳嗽,连忙关心道,“公子,这风渐渐大了,吹多了容易着凉,便先回去吧,您的身体精贵。”

    赵怀意抬眼扫了他一下,没反驳他的话。

    同年,二皇子齐书煜进了国子监,彼时的他还比较顽劣,静不下心,又喜欢整日舞刀弄剑,带得国子监里一众子弟也整日带着佩刀佩剑,下课便挥着比武,好不热闹。

    学生们是舒服开心了,先生们可就头疼了。他们敢责罚朝官子弟,却不敢真地斥责皇子,可如此一来便失之偏颇,责罚也没有效果了。

    无奈之下,先生便上请皇帝,让齐书煜晚一年入国子监,至少要等他收了心性再入学。

    皇帝无奈,只好请了先生在皇宫教授他,但偌大的皇宫只有齐书煜一人被授课,未免太过孤独。听闻赵老太傅的嫡长孙是个性子静的,便命他从国子监转入宫中伴读了。

    这日下课赵怀意依然跟在齐书煜身后,齐书煜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身后莫名其妙跟了条尾巴,玩得也不尽兴。

    但几日下来,赵怀意并未阻挠过他什么,做了几次会惹怒父皇的事,也没听父皇那边有什么动静,想来不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又记起他在国子监被人排挤的样子,更心软了,便由着他跟着了。

    左右赵怀意落钥前便会离宫。

    跟了齐书煜这么久,今日还是赵怀意第一次看见齐书怡。

    齐书怡此时正在海棠树林中荡秋千,玉秋在身后推她,每一次都荡得很高。

    她紧紧攥着缰绳,一双杏眼明亮夺目,秋日余晖照在她的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偶尔几次荡高她还会惊呼出声,显然很兴奋。

    “皎皎!皇兄带你去钓鱼!”齐书煜刚一进殿便挥手高喊,赵怀意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无意识柔情起来,稳稳落在她身上。

    秋千缓缓停下,齐书怡还坐在上面,歪头看了看齐书煜身后的人,只见他一身墨色长袍,黑发高高束起,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齐书怡觉得他有些眼生,心道,莫不是皇兄新招的侍卫?只是侍卫都找这么俊俏的吗?

    她慢慢收回了视线,问道,“皇兄去何处钓鱼?莫不是又是御花园池子里的?”

    齐书煜嫌她墨迹,一把揽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就往外走,“哎呀,哎呀,钓就是了!”

    齐书怡:“那可是母后养的招福锦鲤!”

    齐书煜:“你又不是没吃过!再说了,有皎皎招福就好了,几条锦鲤,再养便是。”

    齐书怡莫名觉得气有些不顺。之前吃过,那还不是因为之前不知道这是招福锦鲤!皇兄分明是馋那鱼肉嫩肥美,要拉她去垫背!

    上次父皇母后不计较,那是念在他们确实不知情,可这次就是明知故犯了!

    齐书怡摇了摇头,“不行,我不去。皇兄分明是怕事后被父皇知晓,拉上我分担怒火。”

    齐书煜一顿,他是有这个心思的,齐书怡惯受宠爱,非原则性问题,父皇母后一般不舍得打骂她。

    可齐书煜就不一样了,他完全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是正顽劣的年纪,你打骂了他,他便笑眯眯承受了,保证下次不再犯,结果第二天更变本加厉。

    若是二人一起犯了错,皇帝皇后往往都会轻拿轻放,但若是只有齐书煜一人,那估计就是被二人轮流抽打。

    齐书煜松开手,捂着心脏,后退半步,睁大了眼睛颇为受伤般,“我哪有!皇兄好苦啊,皎皎尽是这般想我。”

    哭闹完,齐书煜又搂住齐书怡的胳膊,带着她往御花园走,“皇兄给你烤最大最肥的,撒辣椒粉!”

    齐书怡嘴里不自觉地分泌出津液,她上次吃过的,二皇兄烤鱼的手艺确实一流。

    她一时有些犹豫,拒绝的话没法立马说出来,就这么被齐书煜带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没有人,齐书煜从花簇中翻出他事先藏好的钓竿,他一个,赵怀意一个。

    齐书怡看看赵怀意,又看看自己两手空空,有些愠意,皇兄给侍卫都准备了钓竿,为何不给她准备?!

    “皇兄!皎皎的钓竿呢?”齐书怡跺了跺脚,两颊鼓了起来,语气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齐书煜瞥了一眼赵怀意手中的钓竿,有些不敢看齐书怡,心道,坏了。

    他正要赔上笑脸去哄她,就见赵怀意走到齐书怡身边,将自己的钓竿给了她。

    齐书怡这才满意,斜眼睨了齐书煜一眼,哼了一声,意思是看看人家,也是皇妹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齐书煜看她没打算闹他,松了一口气,用眼神对赵怀意表示感谢,然后沉浸钓鱼中了。

    齐书怡初接触钓竿,有些不得要领,几次三番将鱼线弄成一团,脸颊又气鼓了起来。

    一旁的赵怀意宠溺地笑了声,轻声道,“我教公主。”

    赵怀意弯下腰,食指飞快地解开一团得鱼线,在钩子上挂上鱼饵,他向齐书怡示意,“抛。”

    齐书怡愣愣哦了一声,手往前一杵,鱼线挂在了横栏上。听见赵怀意刻意压低的笑声,她轻轻扇动眼睫,觉得有些不自在。

    赵怀意走到横栏前,取回鱼线,“公主的力气不够,动作也不得要领,可否让我带着公主钓一次?只是动作会亲密一些。”

    赵怀意弯下腰,与齐书怡平视。齐书怡看着潋滟柔情的双眼,下意识点头。

    赵怀意站到她身后,一手握着钓竿,只是手放在了齐书怡的手前三指的位置,一手从齐书怡身侧穿过,抓住鱼线调整位置。

    不论从哪看去,都像是赵怀意从背后抱住了齐书怡。

    齐书怡刚到赵怀意肩膀,他低头时甚至碰不到她的颅顶,只能看见她挺立的鼻子。

    他轻声道,“用力,抛。”

    齐书怡这次很聚神,赵怀意话落她立马就抛出去了,可能也不是她抛出去的,毕竟还有赵怀意的手。

    鱼线正正落在池子里。

    齐书怡惊喜地回头看,赵怀意早已退至正常的距离,但是齐书怡没做多想,她惊呼道,“抛出去了!”

    赵怀意弯了弯眉眼,冲她点点头。

    许是如同齐书煜所说,齐书怡真的很招福,明明比他抛竿晚,但比他早有动静。

    齐书怡:“动了,动了!”

    齐书怡双手握住鱼竿,往上拉,不得要领颇为费劲,赵怀意走上前,手放在原先的位置,用力一拽,一条又肥又大的锦鲤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线,立马落在地上,扑腾起来。

    “皇兄!你看,我比你钓上来得快!”

    齐书煜看看一脸兴奋的齐书怡,努努嘴,往右走了几步,换了个地方继续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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