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想要更多，却在他透露出些许信任的此刻，感到了一丝满足。
她和程汨，新开了瓶红酒，窝在一楼的沙发里，聊到很晚。
她与程汨，从高中相识走到如今，十几载年华，最是知根知底，说是最为亲密的人也不为过，这可能是她们之间唯一的秘密。
但程汨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她是最近才对季楼起了什么心思。
“我找了个人打听，季楼这些年居然都单着。”程汨轻轻晃着杯，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就找共同好友里最八卦那位打探了一下。
“大学时候也见得少，他又在国外待了五年，按理说国外风气开放，应该不至于单身这么久才是吧？”
“说是好像喜欢他们系一个女孩子，追了好几年，没成，姓司，叫什么白。。。”
“司白洛”，宋玖玖接道。
“你知道？听说前不久刚结婚。”
“知道，不输季楼。”
宋玖玖心想，不光知道，巧的是她还正好就出现在对方的婚礼现场。
当年Z大的计算机系，季楼和司白洛这两个风云人物，一起去了全世界排名第一的T大计算机系深造这件事，传到她这个艺术生的耳里，都是毕业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脑子里想起星河说的话，“听说现在的男女比例都快2:1了，想我那一届可就只有一个女生，还是因为季楼，直接增大了我们T大女学生的报考率，可能她们以为学计算机的男孩子都长这样，可谁知道也就他这么一个特例，万里挑一。”
“不过历年来的统计数据表示，我们系的晚婚晚育概率极高，平均数是在30岁。”
轻描淡写，在她这个半熟不熟的陌生人前，含糊地隐去了司白洛的存在。
季楼固然是喜欢计算机，专心在学业，但何尝不是等着司白洛，说到底，他也等了司白洛这么多年。
能入他眼的女生，自然不俗，说句实话，在宋玖玖眼里，司白洛很强。
在那个年代，计算机系女生少，厉害的女生更少，能在这样一个几乎被男性占领的领域，坚持走下去，何其不易。
季楼魅力四射，高中班上大多数女生未能幸免，但她和程汨就仿佛两个异类，一个潜修绘画，一个痴迷推理小说，仙风道骨，与爱无关。
只是这八卦耳濡目染，大多还是知道的。
最有名的，除了他唯一公开过的女友唐叶悠，还有一个祁钰。
“你记得那个祁钰吗，退学那个。”
宋玖玖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还真记得。
他们说，那是个奇葩。
“大雨里告白那个？”
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场景，大雨倾盆，课间休息时，楼下传来一阵女生的歌声，在大雨里，通过喇叭放大，不甚着调，宋玖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是《相见恨晚》。
她和程汨靠着栏杆往下看，估摸着对方是要告白的样子，果然见底下的人歇斯底里地告白，“季楼，我喜欢你！”
程汨批语：“不疯魔不成活。”
毕竟季楼当时有女朋友，这种情况，还能这样孤注一掷，确实是疯魔了。
然后列举着一桩柱一件件，她和他的故事。
“那天，我从楼梯滑了一跤，被你扶住，我知道，那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我能感受到，你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你会和我打招呼，和我说早上好，你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买药，给我讲笑话。”
“季楼，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故事以女孩被保安和教导主任拉走结束，季楼始终没出现。
后来才知道，这个女生因为性格问题，在她们班一直被忽视，他说的这些事，季楼确实做过，但只是出于礼貌和同情居多。后来校方安排了多次心理疏导，只是女孩最终还是退学了。
如果整个故事没有前因后果，看起来倒像是季楼渣男了。
“所以我不喜欢这种对谁都好的，他的教养限制了他，他的行为让别人有了妄想。在情之一字上万事留余地，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虽然他当年和唐叶悠在一起，可我真没见得几分真心。”
“我倒宁愿他对谁都不好，如此这般，你才能显出些特别。”
“不然平白被人当作兄弟利用了。”
话里话外，程汨终归不是很赞同，但情之一字，外界又能干预几分。
转念一想，突然想起来宋玖玖还有个麻烦事，“你家不是给你定了娃娃亲？”
“嗯，李暮，你见过的。”
宋玖玖和李暮算是青梅竹马，但她比李暮大上几个月，当年她爷爷宋青明还在世时，和李家老爷子定的娃娃亲。小时候她还时常偷溜去李家找李暮玩，因为李家待她，也要比宋家上心很多。
她在李家的那些日子，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后来，去了G市，就几乎断了联系。
回到S市后，她在Z大，李暮进了国防大学，他家红了几代，他自然也是要入伍的。
虽然国防大学离Z大很近，但是常常封闭式训练，他们也见不多面，但毕业那年，他们是见过的。
她的毕业典礼，他来了，手捧着鲜花，穿着一身军装和她道别。
他进了特种兵部队。
她们两个的婚事，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呢，确实又有点棘手。
特种兵一般服役是五到六年，到期了走不了的也大有人在，毕竟国家培养一个人才太难。所以要是她在他回来之前，她若是找个人谈恋爱结婚嫁了倒也算了，权当李家耽误了她，可她这么些年没个动静，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李家那边甚至以为她对李暮一往情深，一直在苦苦等着。
现今李暮确定要退伍，这件事就变得麻烦了。
何况宋老太太那边，也是个狠角色。
如果她真生了些什么悔婚的念头，怕是不好对付。
她向来最怕麻烦。
“等他回来，我找他聊聊。”
“大不了闪婚闪离。”
宋玖玖有些喝多了，和程汨两人靠在沙发上就睡了，当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李暮穿着军装，单膝跪地，求婚了。
甚至她醒来的时候，还忍不住一个激灵。
实在是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