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沈白玉懵了一瞬,她竟不知这世子思维如此清奇,这性命攸关之时想的竟然是这般嫁娶之事,甚至还将它问了出来。

    女刺客见最后一击落空,早已接着巧劲脱身,不肖普通寻仇之辈。

    “世子在说些什么,白玉听不懂,”沈白玉装聋作哑,松开江祈年的衣袍,主动拉开距离。

    江祈年笑了,“沈姑娘费尽心机混进侯府,岂会听不懂?可否需要我将三夫人请来。”

    沈白玉眉头微皱,这病秧子怎还捉着问题不放,也罢,寻常人家的公子压根也不会问这等冒犯问题。

    既然他都敞开说了,沈白玉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抬眼笑道,“能得世子垂青,白玉自然高兴不已。”

    “你只需回答愿,还是不愿。”

    江祈年双眼死死锁住沈白玉的眼睛,企图挖掘她真正的想法。

    沈白玉咬牙,思及沈家在京城的境地,思及周家处处的打压。

    “自然是愿。”

    江祈年似是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见侍卫防守于四周,受惊的女郎们也被安抚,他后退一步,眼眸渐深。

    “那女郎可别后悔。”

    语罢,拂袖而去。

    沈白玉一脸莫名,嫁个人有什么后悔的?

    要是嫁个人就后悔,那她隔壁街嫁了三次的婶婶,岂不是悔死了。可她每次见到那婶婶,她都笑着跟自己打招呼,哪有半分悔意。

    真是个怪人。

    多银急匆匆跑了上来,满脸惊慌,不住地打量着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就这么冲动,要是那刺客伤到你了怎么办!?”

    沈白玉拍了拍多银的手,“没事没事,一看她就是冲着世子来的,更何况我也有两下子!”

    多银又气又笑,“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夫人回去定扒了我不可!”

    赏菊宴就这么中断,侯府的管家速速报去衙门,各家受惊的小姐也各自回了府邸,沈白玉最后再看了看这原本精致华美的宴会,转身也欲离开,刚踏出侯府大门时,一位脸生的小厮却迎了上来。

    “沈家女郎,贵人这边有请。”

    贵人?

    江家如今府里能称得上贵人的也就那位云安公主,她找我作甚?

    沈白玉不明所以,跟着小厮来到一处华丽金撵前,金撵顶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白玉珍珠制成的流苏垂淌在四周,而底下的撵座则是上好的金丝乌木,四周轻薄银光绞纱垂落,如云似雾。

    身份不言而喻。

    沈白玉俯身行礼,“见过公主。”

    一道涵雅的声音从撵内传出,“平身,就是你救了江世子?”

    “正是。”

    云安公主透过绞纱,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位江老夫人看好的人,难以想象此时乖巧娴静的在那时她竟然有勇气将身侧的木几扔向那个刺客。

    她忽又思及入宴之前,她与这人偶遇时她的机警活泼,却又觉着无甚出奇。

    安静内敛的江世子同这人……..倒也有趣。

    云安满脸苦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故作释怀。

    “今日女郎受惊了,回去记得好生修养。”

    金撵身侧的侍女见公主已闭目养息,高喊道:“起撵。”

    四个孔武有力的小厮抬起金撵,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往京都内城而去。

    沈白玉和多银一直到公主的玉撵拐过街角才转身走向自家轿子等候之处。

    多银感慨道:“京城的公主也没有传闻中那般。”

    沈白玉撇了小丫头一眼,笑道:“哪般?”

    多银‘嗯’了一声才回答道:“高高在上,金枝玉叶,只可远观。”

    沈白玉听笑了,“你究竟是话本里看的,还是听说的?”

    多银羞涩一笑,似是想起什么,好奇打听,“小姐,你和世子刚刚再说什么啊,离得这么近?”

    沈白玉瞥了小丫头一眼,神秘道:“想听?”

    “嗯嗯。”

    “我不说~”

    多银:…….

    镇远侯府,江老夫人怒视着身前长跪不起的两个儿媳,气得说不出话。

    得知侯府遇袭,匆匆赶回来的两个庶子见自家夫人跪在地上,开口求情。

    “夫人和弟媳也是心系母亲的安危,一时情急在罔顾了世子,母亲就饶了他们这次。”

    “是啊,当时情况混乱,那刺客又甚是嚣张,母亲行动不便,夫人只是过于担心母亲安危!”

    江家二子余光见江祈年身影,“世子也替婶婶们说说话,求个情吧。”

    江祈年目露关切,抬眼望向祖母,“两位婶婶一心担忧祖母安慰,心系祖母,这是好事,祖母就不要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江老夫人看着通情达理,没丝毫怨意的孙子,眼中的心疼溢于言表,良久后,她终于松了口,“也罢,你们起来便是。”

    待两对夫妻退下后,江老夫人才拉过祈年,反反复复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江祈年回握住祖母苍老的手掌,“我没事,只是那刺客跑了。”

    江老夫人满脸后怕,“究竟是谁!竟要对你下如此毒手!他们竟然连镇远侯独子都不放过吗!?”

    江祈年宽慰道:“没事的,祖母,今后侯府侍卫定会严厉排查可疑人员,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半晌后江老夫人终于平静下来,“听说是那个小丫头救了你?”

    江祈年轻‘嗯’一声。

    江老夫人感慨道:“不愧是他的孙女,机慧敏捷。”

    江祈年故作好奇,“祖母你所说的这个沈钧,究竟是何人?”

    江老夫人有些意外,“你都听到了?”

    江祈年点头。

    “几十年前我随你祖父前往塞外,在荒漠中曾被他所救,”江老夫人感慨道。

    “一晃竟然已经几十年了。”

    “你觉得他家丫头如何?”沈老夫人反问道。

    “祖母不是已经替我做了主儿么?”

    江老夫人沉默,终摸了摸江祈年的手,“祈年啊,祖母只希望你寻寻常常度过此生,哪怕没有镇远侯世子这个名号。”

    江祈年眉眼温顺,“祖母放心,祈年记着呢。”

    -

    夜深,江祈年合衣卧于踏上,一支精巧的银镖‘嗖’的一声刺破纸窗,扎入屋内梁柱上。

    待屋外响起两声轻响后,江祈年才缓缓起身,借着月光望向梁柱,银亮的飞镖扎入梁柱半寸,死死钉在柱上。

    飞镖通体由银制成,镖尾刻有缠藤玉叶花纹,镖头泛黑,涂有剧毒。

    他淡然的取下飞镖,拿出柜中的楠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放满数支东西,仔细一看,竟然和江祈年手中这支一模一样。

    江祈年眸光阴冷,轻呵一声,将银镖置入其中,镖头统一朝上,带剧毒的那面用玉帛包裹,多年下来,毒液移到玉帛之上,玉帛隐隐泛黑。

    沈府,沈白玉仰躺在床上,始终没有睡意。

    江世子那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侯府里有洪水猛兽,抑或是他本人身上有恶毒诅咒,嫁之则死?!

    沈白玉嗤笑,这个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不过,他真的看上她了?

    她沈白玉竟然如此迷人,仅一面就迷倒了京都世子!?难得难得。

    沈白玉舔脸自夸,略有些沾沾自喜。

    入了京都,这张脸也算是好使。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沈白玉的遐想,苏清道的声音在外响起。

    “玉儿,睡了吗?”

    “还没呢!”沈白玉嗖的弹了起来,飞身打开门,“这么晚了爹爹有事?”

    苏清道有些惊愣,看着还未梳洗的女儿,不禁失笑,“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了不就错过爹爹找我了?”

    沈白玉笑着反问,将苏清道迎进房间。

    苏清道迟疑半刻,还是踏入女儿闺阁,看着女儿这稍有陈旧的屋子,他有些愧疚,“来京城这几天,玉儿还能适应吗?”

    “能啊,京都也还行吧,”沈白玉随口道,给父亲倒了杯茶。

    “为父左思右想,进京的决定还是过于冒险,不如你和你母亲先行回漠城,待我在京城稳定之后,再来接你们。”

    沈白玉不解,“爹爹怎么了?我们如今有吃有住还不算稳定?这比起我们随驼商去西域的日子可好多了。”

    “爹爹近日是生意上的压力太大了么!?难道周家那群人又来找麻烦了?”

    苏清道苦笑着摇头,“只是觉着你们从漠城的大院子住成了京都的小院子,有些委屈。”

    沈白玉笑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呆在一起,住什么不是一样的。”

    苏清道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我们玉儿都变成大姑娘了,会安慰爹了。”

    沈白玉哼哼一笑。

    “时候也不早了,玉儿早点休息,为父先告辞。”

    苏清道起身,待出了女儿的院子后才面露复杂。

    他将沈家带入这场局中,究竟是对还是错......

    竖日,一道不起眼的马车停在沈府侧门,一妇人头戴挽翠,身着藏青黄鹂罗锦大褂,下着墨染织金长裙,由丫鬟搀着步入沈府。

    沈夫人沈蓉听下人来报,静安侯夫人送帖时,神色怔愣。

    她沈家来京都这段时间,除开元宝他爹在外奔波做生意,其他人连府门都甚少踏出,静安侯夫人怎会来此?

    沈蓉撇了一眼沈白玉,眼中尽是打量,难道是这丫头出去惹事了?

    沈白玉无辜回眼,她就是偷偷去赏了次菊,这可是跟她阿娘报备过的,阿娘亲口应允。

    沈蓉只能应道:“快快准备着。”

    申时,静安侯夫人笑着踏入沈府,沈蓉早已梳妆打扮一番,头戴湖蓝宝石头面,身着织金帛锦大袄,下着幽蓝长裙,早早等候在门口。

    见一雍容妇人走进,笑着迎道:“静安侯夫人,妾身这厢有礼了。”

    静安侯夫人拨开丫鬟搀着的手,连连快走几步,笑道:“本是我冒昧来访,叨扰沈夫人了。”

    “小府能得静安侯夫人驾临,蓬荜生辉。”

    “静安侯夫人,里面请。”

    待二位夫人坐毕,多金呈上上好的香山云尖,静安侯夫人抿了口茶,赞叹道:“好茶。”

    沈蓉笑道:“丫头手拙,倒是夫人谬赞。”

    “不瞒沈夫人,我本漠城人,离家几十年而未回,听沈夫人从漠城而来,心生惊喜,才有意上门叨扰。”

    沈蓉有些惊讶,小心打量了静安侯夫人一般,还是难以置信,惊叹道:“夫人竟是漠城人?”

    静安侯夫人苦笑着,“看不出来吧?我离家太久,如今都快记不清漠城的模样了。”

    沈蓉回想一番,抿唇一笑,“倒是没变什么样,整日黄沙迷眼的。”

    静安侯夫人被逗得直笑。

    二人你来我往,相谈半晌,竟生出几番亲切。

    静安侯夫人见沈蓉始终笑着脸,心中思及江老夫人的嘱托,不免有些踌躇。

    沈蓉心思敏锐,见静安侯夫人有口难开,笑道:“夫人是心中藏着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若有妾身能帮上忙的地方,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静安侯夫人将话捋了又捋,才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听闻沈夫人有一女娥,年十六,我想冒昧打听一下,尚定亲否?”

    沈蓉听得怔愣,夫人怎会突然问起元宝?

    静安侯夫人从未上门做过媒亲,此次要不是江老夫人所托……..

    她自觉有些尴尬,不由得托盘而出,“沈家妹子,我实话也跟你说,此次是江老夫人上门托我,让我为镇远侯世子说亲。”

    “她属意你家姑娘聪慧机警,想为世子求娶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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