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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上古有昭草,乃万木祖灵神髓所化,可医白骨活死人,补元灵修神髓。此物甚妙,以情为喜,情灭则灵力沉睡消散,情动则灵力生长,万物不能摧之,故名情情。世人爱宠,常以情动之,滴泪为药,以补元神,滋益修为。此物稀贵,昔日上古大神陆陵曾得一株,籍此飞升,得返元一。”

    润玉握住古籍的边缘,目光死盯着那些画面字眼,玄女知道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准确的,接着道

    “荼姚出灵那日的情形,我已让元昊仔仔细细同我说了。他说到黛儿本体的模样,我立即就想到这本册子,再联想到她闭了断情关,不仅断不了情,还反而灵力暴涨,觉得贴切;后来你被荼姚施了雷刑经脉寸断,危在旦夕,太上老君都没了法子,却被黛儿救活了,就更觉得吻合。”

    润玉从那古籍中抬起头,面中皆是惊色“你说什么?我那次受雷刑,是黛儿救的?”

    玄女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原来这些殿下都不知道么?”

    “没有一个人同我说起过,包括黛儿。”润玉面色苍白,心痛如绞。

    “那孩子真是实心眼”玄女叹了口气“当日她好好的在九嶷山,太微突然打发了人急匆匆地说你受伤危殆,让黛儿回去。黛儿当即便去了,回来后养了好些时日方才出了稀情宫。没过多久,太微就写信让我把黛儿送回九霄云天,我当时还担心黛儿的特殊体质被有心之人盯上了,特意叮嘱她不要再像从前那般四处走动,谁知好好待在璇玑宫也能遇上……”玄女眼睛湿了湿,手指掐进掌心里平了平情绪

    “不提此事也罢。只说一点疑惑,黛儿与这上古昭草,唯有一点不同,书中描绘的昭草珠果是白色的,元昊所说的珠果却是红色的。”

    润玉泠然道“我在仙葩林捡到她的时候珠果是白色的,后来我用龙心血养她,珠果方变成了红色。”

    玄女握住润玉的手腕,面色激动“当真?!如此黛儿只要情不断,便不可能身殒,只要她此身不殒,我们就有机会找到她!”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脸,虽然沉痛却依旧持重,经风霜而不凋,经火烤而不躁,或许真如角木所言,他对天家宗脉的意义非凡,所以天道才安排了这些磨砺给他。

    许多许多年,玄女未曾对元昊之外的晚辈生出如此怜惜之情,今日她却是发自内心地怜惜他。

    她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你放心,即便太微不找,我的人也在找,紫微宫那边也在找,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她。黛儿是我的关门弟子,和我相处时间亦不算长,但在我心中却待她如待昊儿,你是她最上心的人,润玉,我今对苍天起誓,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九嶷山毫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

    邝露立在书案的一侧,静静看着润玉练了一下午字,去了趟九嶷山后,润玉不是在省经阁里待着,就是在殿前练字,天帝那边,只偶尔去点个卯。

    “邝露”润玉未曾搁下笔,眉眼不抬问“那次我受雷刑,是谁救了我?”

    明明他的语气那样平淡,邝露却觉得非常压迫,她不由自主跪下,把当日的情形和盘托出,怕润玉责罚又强调道“黛儿说殿下那些日子连受打击,不让我告诉殿下,怕殿下背负更多心理负担。”

    “她不让你说,你便不说了么?”润玉丢下笔,连同桌上的笔墨纸研一起挥至地上,咣啷好些碎响,邝露吓了一大跳,忽然流下泪来

    “殿下,这世间不是只有黛仙关心你”她声音微微颤抖“那段时间,谁不担心殿下?难道除了黛仙,其他人的关心都一文不值么?

    况且,后来殿下与黛仙冰释前嫌,亲密无间,我以为黛仙早已同你说明,邝露并非有意一直隐瞒下去。”

    润玉腮际线条绷得很紧,沉默了好一阵儿,才面色苍凉,挥手托起她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日我重伤昏迷,究竟哪些人来过,父帝是如何想到要请黛儿过来的?”

    邝露不敢一丝马虎“当日的情形有些乱,陛下带了太上老君和歧黄仙官两人入殿为殿下诊治,后来太上老君出来摇头说没有法子,锦觅就急哭了,哀求陛下一定要救活你,她哭了很久,也说了一连串什么你不能死的话,陛下扶她到内室劝慰,过了一会儿就让人去九嶷山请黛儿,后面的情形,就像我方才与殿下说的那样。”

    “锦觅?!”润玉眼睛微眯了眯,凝神片刻道“好,你下去吧。”

    在荼姚出灵日之后,太微这是首次见到润玉,他清减了许多,眉眼间波澜不兴,比从前还要沉静。

    “玉儿”太微似乎颇为颓丧“天界忽逢此难,为父我心情沉重不已,这几月,为父想清了许多事情,之前为父太过于妇人之仁,处事失之果决,如今天界动荡,人心疲软,不知玉儿有何良策。”

    润玉平静地道“母神出殡之日,旭凤杀角木天王,叛离天界,归于魔尊麾下,此事对天界民心的冲击最大,况且五谛凤集问世,又被旭凤带去了魔尊,天界人心惶惶在所难免,孩儿认为,当务之急,是对旭凤之事拿出个定夺的章程来。”

    太微的神情微妙起来,看向润玉的眼神很是复杂“玉儿认为应该如何定夺?”

    润玉回道“天界有天界的律法,孩儿认为依律法行事即可。”

    太微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滑过一丝讽刺的笑意“我以为玉儿对旭凤向来仁善友爱,没想到此刻却不留一丝情面。”

    润玉心中冷笑,料定太微尚在犹豫,不舍放弃旭凤,一是因偏爱,更重要的是不想失去旭凤这个制衡自己的棋子。

    他无惧太微的讽刺,他如今有何可失去的,活着,不过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人心罢了。

    “以兄长的身份,孩儿自然愿意给旭凤所有的情面;但若以六界安危为立场,旭凤入了魔,便无可赦免。”

    太微无话可说,面露难色“并非我偏坦旭凤,实乃旭凤年纪尚轻,被母族所惑。为父实在不忍”

    润玉沉默了片刻,又问可有黛儿的消息,太微眼睛微微躲闪了闪

    “六界四海皆派人寻了,可惜没有什么消息。”

    他劝润玉“我知你与那丫头感情深厚,但她当日模样,即便找回来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我儿还是早日想开为好。”

    “黛儿体质特殊,只要本体不灭,就有一线生机。”润玉定定地看着太微道。

    “哦?”太微故作惊讶“她有何特殊之处?”

    “我以为父帝知晓。”润玉道“当日我受雷刑危在旦夕,父帝把她叫过来与我疗伤……”

    太微目光闪烁“哦,玉儿是说的这个,我是急得一时无法才想起她,我想木系仙灵,总有些治愈能力的,就连你母神宫里那些蠢笨的草仙都还有些能力在身上,黛儿素来灵俐,定然比她们强,是以试了试”

    润玉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起身告辞,回宫坐了一宿,将那些草蛇灰线整理了一番,一个猜想浮出水面,逐渐清晰。

    第二日,润玉把暮辞的消息递给魔界公主鎏英,鎏英当即按捺不住,三日后,领兵三万列阵于忘川河岸,与天界索要鎏英。

    阵列之中,俨然见旭凤坐在主帅之位,九霄云殿一片哄然,群情激愤,众臣请表要求太微出兵,击退魔军,捉拿旭凤。

    九月,太微眼见收势不住,着润玉领兵往征魔界,月尾,润玉把魔界逼退到到忘川河界,魔界求和,交出旭凤与鸟族叛逃残众。

    十月,太微召回润玉,润玉不应召,当日润玉便领十方天兵并九嶷山、妖界联合绞杀魔界,魔尊与夜神殿下歃血为盟,魔界称臣天界。

    十一月,润玉携魔尊、妖王觐见天帝太微,六界数万年兵戈之争至此为休,普天同庆,忘川河水消退。

    十二月,六界联合上表,请天帝太微退位让贤于润玉。太微大势已去,称病,昭告六界,传位于润玉,退居天外天。

    同月,润玉理昭狱,天后荼姚往昔作为一一暴露于六界四海,二百零四名仙神之蒙冤得以昭雪,天后荼姚慈位被夺,从天家宗嗣中除名。

    翌年正月,润玉生母簌离赐太后之名,配享太庙。

    天外天在九霄云天的西侧,虽地处冷僻,但地界广大花木兴盛,润玉并未裁夺人手,太微从前服侍的二百零八众仙侍皆一同前往。不仅如此,天外天不落禁门,太微可与外界自由往来。

    然而宫中寂寞,来者稀少,三月,太微传讯润玉,说毗婆大狱艰苦,求情把旭凤迁囚于天外天,又说旭凤是受人蛊惑云云,承诺必严加管教,再不让旭凤肆意妄为。

    润玉冷笑,拿着求情信去毗婆大狱见旭凤。

    昏暗的牢内,旭凤魔气除尽,形容憔悴委顿,倚在一张矮几边,见来者是润玉,眼皮懒得抬,面中尽是漫漫讽刺

    “现在才来看我笑话,你倒忍得住”

    润玉除了结界,随意地坐在旭凤对面,扔了太微的信给他,

    自嘲地笑“时到今日,我依旧羡慕你。从小到大,不管你做了什么,总会有父帝母后托底,而我,不管多么小心翼翼,都会动辄得咎。旭凤,你看看父帝为你写的求情信,多么父爱拳拳?”

    旭凤一目十行地看着信,神色复杂,一会儿动容一会儿憎恨,久久不语。

    “假设今日是我叛逃天界,与魔尊为伍,与父亲反戈相向,你猜父帝会如何待我?”润玉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更深了。

    旭凤握着信的手指关节攥得发白“他,他还好吗?”

    “你觉得他会不会好?”润玉反问,眼神向旭凤手中的信示了示意。

    “你,你会答应吗?”旭凤问。

    润玉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两分讽刺三分怨毒还有十分疯狂,旭凤从未见他如此笑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过润玉。

    “父亲让我宽恕你,你觉得你有值得宽宥之处吗?”润玉笑罢,眼神如刀地盯住他

    “你杀角木,我可以理解你为母报仇;你反叛父帝,你敬你尚有血性;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黛儿!”

    他纠住旭凤的衣领,拽起他,双目通红,额角青筋暴起“黛儿有什么错?她有任何伤害过你和你的母神吗?这些年来,她受你母神迫害,反复罹难,可她甚至连你们的一句微词都没有过。你也是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为什么你下得了如此狠手?!”

    旭凤冷笑“黛儿无辜么?”他斜睨了眼润玉“若不是当初她在我和锦觅之间制造误会,我与锦觅何以如此波折?我也不会做出那等荒唐之事,令得父帝失望,母神亦不会为了我铤而走险……”

    润玉纠紧了他把他拉到眼前,目中怒火喷薄而出“谁告诉你她在你们之间制造误会?”

    旭凤咬牙切齿道“当初锦觅住在璇玑宫,我给她递了那么多信送了那么多件东西,她一样都未收到,都被黛儿扣下;明明锦觅答应了见我,她却推说锦觅不见,让我死心,难道不是她有意制造误会么?”

    润玉微眯着眼“这些,是锦觅告诉你的?”

    旭凤沉默不语

    润玉用力一推,旭凤被推至墙角,脊背撞上墙壁,他痛苦地呛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润玉指着他恨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把罪责迁怒于黛儿,无非就是欺她弱小。旭凤,原来你这般懦弱啊?你知道你和锦觅为何不成,为何今日你走到如此地步,罪魁祸首,皆在于你的懦弱。我早与你说过,只要你说服了父帝,我必定会同意退婚,你却始终不敢言及一二;你母神做下的那些事情,你知道的不少,那般残暴肆虐,作为她最钟爱的孩子,你睁一眼闭一眼,只顾享受她的荫护,从不谏言收敛,所有这些,桩桩件件,但凡你肯迈出一步。你、我、父帝、母神还有黛儿,都不至落于今日情境。你却把所有源头推责到黛儿,漫说黛儿心性明澈,从不做欺上瞒下之事,便是她为了护我做了,你与锦觅便能成么?从璇玑宫到栖梧凤,不过几百步,她若有心见你,不过须臾之间,何需黛儿阻拦?况且黛儿早就被污陷去了九嶷山,她走后那么些年,你与锦觅为何不成?”

    旭凤脸色灰败,自嘲地笑“就算她没破坏我和锦觅,她可是你最在乎的人,就凭这点,难道她不该死吗?你把我的锦觅夺走了,我杀了你的黛儿,公平得很!”他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如今我势败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你杀了我吧。”

    润玉讽刺地笑“想和你母神一样轻轻松松死掉?嗯?!”

    他摇头,眼神阴戾“我口口声声说锦觅真心待你,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赎你无罪,赐婚于你和锦觅,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若她不同意,你便去闭断情关,黛儿受的苦,父帝、母神、你,加诸于她身上的,你通通去受一遍,如何?”。

    他靠近他盯住旭凤的脸,眼神疯狂“赌吗?”

    旭凤看着他幽深的眼神,觉得润玉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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