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办公室空降了一位办事员,名字叫久川夏子。

    起初大家很不满,但坂口先生说这位办事员是我们的资助人,所以我们不吭声了。

    万恶的金钱!

    本来我不打算怎么和她交好的,可她好看又有钱!

    !!!

    “久川,那个任务,你有底吗?”真由把文件一个个码到书架里。

    “安啦安啦。”夏子说,她翠绿的眼睛亮闪闪的。

    “我估摸着,马上就能抓到人了。”夏子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升腾而起的热气糊在她的眼前,让她的容貌模糊了。

    她起身,把包挂在肩上,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订票成功。”

    看到手机上的显示,她轻叹一声,按灭手机。黑掉的屏幕里面可以看见她的倒影。

    静静看了两秒。

    她走到前台,按了铃。

    犯困的值班人员腾一下坐起,胡乱揉了揉自己的脸。

    “久川夏子,外勤。”夏子说。

    值班人员看了她一眼,在屏幕上点了点。

    东京某影院重映了一场《午夜凶铃》。影片结束的第二天,观看电影的生良达夫却被发现死在家中,离奇的是,他家里的电视机屏幕碎裂,碎玻璃上勾着黑色的长发。

    这让人不禁联想到《午夜凶铃》里凶名昭著的女鬼贞子。

    警方勘察现场,却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反而越查越趋向于离奇的方向,于是这件事被交到异能特务科。

    任务表一拿来,办公室空空如也,就一个刚来的夏子在熟悉环境。

    “让久川去。”当时是种田长官安排的。

    “……长官,但是她没有经验啊!”坂口安吾忙说。

    “我不觉得8岁就能从港口黑手党手里逃脱的人会很简单,况且,她又多了一个很适合逃跑的异能。”

    于是,夏子接了任务在外面晃了一整天 。

    生良达夫,24岁,出生于茫茫太平洋上冲绳县的一个小岛,高中毕业后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东京大学文学院,并在此读研深造。

    据他同学所言,这个人性格温和,鲜少跟别人红脸,人缘很好,人又长得秀雅,所以很受欢迎。总的来说,是个很难被挑出毛病的人,而这样一个人被用离奇的方式杀死在家中。

    鉴于受害者是高校的研究生,死法又十分诡异,这件事情引起了上层的重视。

    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是他的女友,东条玲子。

    东条玲子是生良达夫导师的女儿,23岁,是一名小学老师,年轻又漂亮,温柔有耐心,和生良达夫十分登对。

    据东条玲子所言,她一个月之前向生良达夫表白,于是他们在一起了。难得生良达夫空闲下来,他们本来约着今天一起去海边,谁知道却成了这样。

    她说,昨天她和生良达夫一起去看《午夜凶铃》时,就觉得生良达夫神情有些不对劲。并且坚持认为生良达夫的死和《午夜凶铃》有关,案发现场太像电影里的场景了!

    东条玲子非常害怕,整个人都一边说一遍哆嗦,听得办案警察都心里发毛,事情才交到异能特务科里。

    夏子的包里还装着东条玲子那份笔录。

    今天,是她接下案件的第二天,案件发生的第4天,她径直去了生良达夫和东条玲子看电影的那家影院。

    死者是死在自己家里的,他的死与电影的关系都只是猜测,所以影院还在正常开放,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电影。

    夏子混在人群里买了一张票。

    到点就和人群一起慢慢挤进去,仿佛她真的只是单纯来看电影。

    只是进了检票口后,她却没有进自己买的场次大厅,而是拐进另一个影厅。

    她轻轻掀开帘子,坐在了后排。

    远远的可以看见前排坐了位女士,黑色长发及肩,背影很漂亮。

    果然是她吗?夏子想。

    夏子的目光投向影院里的大屏幕。

    屏幕放着一部老电影,画质有些糊了,但里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笑得异常开朗。

    总之绝不是《午夜凶铃》,看着也不像一部很危险的电影,她松了口气。

    她敢过来,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反抗,或者说,这个人等着自己被抓的那一刻。

    “比嘉女士。”夏子轻轻叫了一声。

    黑发女子没有反应。

    “比嘉女士!”夏子又喊了一声。

    黑发女子忽然反应过来,动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夏子。

    “是来抓我的吗?”

    她的声音像飘在空气中。

    “等下可以吗?我把这个故事看完。”她说。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她顿了顿说:

    “你也坐下吧,一起看。”

    虽然夏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却很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憔悴,像将要凋零的玫瑰花。

    夏子坐在后排,看着幕布上女主觉甜甜的笑容,觉得这剧情还是治愈风的,也不明白比嘉郁江到底在看什么。

    夏子看着一集放完,比嘉郁江熟练地换到下一集,她看得那么专注,那么沉默,完全不像刚杀了一个人的样子。

    是的,她杀死了生良达夫。

    夏子已经可以断定了。

    当事情被定义为异能者作案时,就注定不会用一种正常的思路查出凶手了。

    夏子刚来,也不懂什么办案的章程。

    坂口安吾说:“不管如何,查出真相就行。”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凶手。

    她先到警方那里交接了一些生良达夫的资料,案件侦查的口供,现场资料。

    临了去生良达夫的公寓看了一眼。

    这是一间很干净简朴的公寓,干净之中又有人气,格外温馨,很难想象一个单身男人能把屋子布置成这个样子。

    布艺沙发,木制柜台,竹帘,风铃......鞋柜里鞋子摆的井井有条,厨房有淡淡的残留的油烟味,只是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拿出来晒,也没有人再把它拿出来晒了。

    夏子了解到,生良达夫还在读书,但平时常在一些刊物上发表文章,不说大富大贵,维持生活还是绰绰有余,有闲心置办小物件也可以理解。

    生良达夫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后他和外祖父外祖母一起生活。

    他的祖父两年前去世了,祖母年纪大了,没法赶到千里之外的东京,所以后事是他舅舅来办的,而此时他舅舅还没得到进入现场的允许。

    夏子走到了客厅——案发现场。

    电视机的屏幕碎的一塌糊涂,地上的碎片和头发都被捡起来作为证物放到警视厅了,只余下一台黑洞洞的电视机。

    夏子特地撇了一眼,非常奇怪,这电视机是比较新的款式,很薄,最外面的屏幕碎光了,里面电源板,主板等部件都好好的,如果单纯用硬物砸的话很难砸成这样。

    怪不得会被交到异能特务科处理。

    最关键的一点,从电视机屏幕碎片上取下来的长头发被送到法医处,检测出的DNA非常奇怪,似乎含有一种环状病毒,像是天花病毒和某种DNA的结合体,与电影中对贞子的描述一模一样。

    不幸中的万幸,病毒已经失活,考虑到它匪夷所思的传播方式,样本现已转交到异能特务科处理。

    夏子蹲在地上看那个粉笔画就的人形,从包里翻出生良达夫的照片,对着看了一会儿,她把照片塞回包里。

    起身,夏子踮着脚绕过地上的痕迹,准备去生良达夫的房间看看。

    和外面一样的清新风格,不过更多了些私人物品。

    夏子发现他把自己得到的奖杯奖状都放到一个矮矮的柜子里,如果不是她特地低头看了一眼,还发现不了。

    这些东西似乎放得格外有“水平”,纯粹奖状证书放在下面,奖杯放在上面,小的套在大的里。还有几张卷起来插到奖杯里,扑面而来一股潮气。

    床对面的墙上订了几个木架子,放了些贝壳,石头,工艺品狮子,芭蕉布,影碟,黑胶唱片等乱七八糟零零碎碎。

    夏子注意到,他的床头柜放了瓶清酒,喝了一半,剩了一半。

    大概是遇到什么问题,才让这样一个爱干净的讲究人在卧室喝酒。

    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走到写字台那儿。

    一个文学专业,生活富有文艺气息,爱写作的人,会不会把生活中所遇到的特别的事记下来呢?

    结果找了半天,多半是论文稿子。

    她思考了一下,索性上网搜索生良达夫的笔名,看到了一篇让她眼前一亮的文章——《电影》。

    东条玲子再三强调,前天他们在影院看了一部电影。

    她的心砰砰直跳,迫不及待地点开了这篇文章。

    这是篇散文,写的他在他出生那个小岛上看电影的故事。

    据他所言,那个岛很小,只有一家破旧的电影院。岛上的老人们都说看电影费钱,所以电影院总是很空旷,只有年轻人偶尔会去看。

    后来有一天,放映机被拉到了广场上,他混在人群里,在夕阳的余晖里看了人生第一场电影。

    大抵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他喜欢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喜欢生动的故事,和故事里的人,这让他着迷。

    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是不支持他看电影的事。

    他偷偷省下零花钱,好好学习得到奖励,然后存下来,去看电影,最后外祖父母虽不赞同,却也由着他了。

    耐下心里的急切,夏子看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这个孤岛上他也有志同道合的人。

    那是一个女孩子,矮个子,脸上有雀斑,头发干枯发黄,扎两个麻花辫子,很淳朴的形象。

    最开始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广场上总是隔一段时间会免费放电影,于是他早早的去占座,他看见了一个和他一样早早来占座的女孩。

    女孩坐在木椅上,手撑在椅子上,双脚悬空,一晃一晃的,脚面因穿着塑料凉鞋被太阳晒出色差,木椅随着她的动作吱吱响,她黑溜溜的眼睛一会看着水泥地面,一会望着湛蓝的天空,一会盯着前面的旧旧的放映机。

    每次广场放电影都能看到那个女孩,偶尔他也觉得似乎在影院看到过她,他对这个女孩满是好奇。

    可他因为害羞,也不敢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对方,对方偶尔也看着他。

    若视线碰上,两人就都尴尬地避开。

    原本只是这样而已。

    可有一天,女孩偷溜进影院被抓到了。

    人高马大的女售票员骂骂咧咧地揪着她的袖子拽她出来。

    售票员拽得太用力,她又反抗得太激烈,衣服都要被拽破了,她半个肩膀都漏在岛上咸咸凉凉的海风中,白皙得刺眼,和她黄黄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红着眼睛,泪珠哗哗的下落。他那时刚从影厅出来,听到售票员激烈的骂声吓得不敢动。

    看到女孩狼狈的样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头一次看到珍珠似的眼泪。

    像是心底的门被撞开,他做了一件平常不会做的事。

    “阿姨,怎么了?”他故作无知。

    “这样啊,我认识她,我帮她付吧。”他慷慨地说。

    女孩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却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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