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

    流月最终被佩恩独自留在了雨中。经历了这次「姐弟吵架」——大概也是仅有的一次,她和长门之间仅存的那点亲情估计已经彻底完蛋了。

    她浑浑噩噩地一个人往回走,结果迷了路,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转了好几圈。几个平日里闹事的小混混乘机前来搭讪,被心情极差的流月下狠手暴打了一顿,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真羡慕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突然感慨。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即便今天是世界末日,也不会为昨日的欢愉而感到愧疚吧?反倒是知道太多的人,却无法像这样轻松地活着。

    这不公平。又不是她自愿想来这里的。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就因为没有去做一个拯救世界的大好人,就注定要失去所有吗?

    算了,不想管了,反正到最后身边的人都将会离开,这个世界不如现在就毁灭吧。

    抱着这样悲观的想法,流月耗到了天黑才回到公寓。当她打开房门面对漆黑一片的房间时,「龙不在了」这个事实再次在她的内心无限放大,直到她将脏兮兮的自己收拾干,倍感空虚地将脸埋在沙发靠枕里。

    龙走了,和长门闹僵了,小南也会觉得困扰吧?所以两个人目前都不要见了。身边还剩下谁呢?

    这时她又想起了鼬。

    怎么可能会忘了他。毕竟是喜欢的人,但这份喜欢又能得到多少回应呢?而且......鼬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离开。

    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

    那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原来的世界呢。家人,朋友,爱她且不会轻易离开她的人都在那里,为何要留在这个难过的地方?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想到这她猛然一顿。

    是啊,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

    端坐在餐桌边,流月安静地将一瓶新开的安眠药,一张纸和一支笔摆放在面前。

    这样的场面,就连她自己都觉得糟糕透了。她向来不是一个容易想不开的人,但能让她回去的方法似乎比想象的要简单——

    死了,大概就可以回去了。

    是的。只是大概。当然她也没打算自杀,毕竟谁都不会拿命来赌这种不确定的事。但通过对过去几次穿越的观察,她基本找到了规律——这边的身体如果进入深度昏迷,就有回去的可能。

    不如现在来试试吧。

    流月在纸上写下了当前的时间,将安眠药全部倒在桌上,随手先拿了两片塞进嘴里——啊,忘记拿水了。她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走回来,吞下还未融化的药片,伸手企图拿更多——

    “请等一下!”

    “——啊!”

    “哐——”

    刹那间,发生了十分混乱的事——陌生的女声徒然在公寓里响起,听起来仿佛就在流月身边;从未想过会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家里,流月吓得惊叫一声,转过头,居然真的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她边上;她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去,不小心碰掉了餐桌边缘的玻璃水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你——你......”流月神情夸张地盯着眼前的黑发女人,表情从恼怒的惊吓逐渐转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最后,战战兢兢地换成了敬语,“您......?”

    “果然能看见我。”黑发女人嫣然一笑,显得有些高兴,“不记得了吗?上次在木叶旁边的驿站就见过了。”

    “不是......但这——这不可能。”流月错乱得眨了眨眼,依旧语无伦次。

    “那么,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人温和地说道,那双漆黑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向失魂落魄的少女。

    “我叫宇智波美琴,是鼬的妈妈。”

    *

    “被吓到了吗?”美琴关心地问。

    流月茫然地点了点头。

    “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死去的人?”

    “各种原因都有吧......”流月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不自觉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彻底忘记能看到幽灵这件事了,突然看到吓了一跳,又在想不会是我已经死掉了吧,明明才吃了两片药......然后,为什么是鼬的妈妈,这一点可能是最吓到我的。”

    “啊啦,我有这么吓人吗?”

    “您可是幽灵啊。”

    “也是呢......”

    方才的混乱看似已经过去,两人很快进入了状态,毫无生疏感地开始了对话。

    “不过,还是要向你道歉,不该这么突然出现的。但是啊......“说到这美琴停顿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向了桌上的东西,”总觉得这种时候应该阻止一下。”

    流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笔,纸,安眠药。这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的搭配。

    “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知道的。”美琴却不太惊讶,“流月是从别的世界来的,现在想回去了,对吧?”

    她是怎么知道的?流月当即愣住。

    美琴像是看穿了流月的疑惑,很快竖起食指,耐心解释了起来:“就像流月能看到我,死去的人也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流月的身上有和别的世界链接在一起的「线」,很容易就理解了。”

    很容易理解吗?流月此时的表情反而有些费解,毕竟与一个幽灵聊这种超自然的话题的确不是什么常有的事。她努力跟上美琴的节奏,忍不住问:“那......我为何能看到死去的人?”

    “嗯——不清楚呢。”美琴像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回答,“但是流月给人一种离死亡很接近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原因。所以一直都很担心你啊,刚才看你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忍不住就出来了。”

    “唉?一直?”流月毫无防备地再次被惊吓到了,“您一直都在关注我吗?”

    只见美琴理所当然般点了点头:“时不时会来看看儿子过得好不好,突然发现他身边出现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做母亲的自然就会多关注一下。”

    流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莫名就紧张了起来,但内心的好奇依然驱使着她继续问道:“那鼬的弟弟,佐助那边呢?”

    “也会去看的。”美琴笑了一下,“不过比起佐助,我和丈夫都更担心鼬的情况。”

    “这样啊......”

    听起来,宇智波富岳的灵魂也应该是留在了现世。似乎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流月默默在想。经历了灭族这样的灾难,做父母的自然放心不下孩子,即使知道鼬会将佐助守护得很好,他们也不忍心让大儿子独自承受一切吧?

    正不顾一切守护着弟弟和村子,却又无人来守护的鼬,怎么能让人放心得下呢?

    流月难过地垂下了眸子。

    “不过,自从流月出现后,好像又没那么担心鼬了。”美琴这时打断了流月的思绪。

    “......唉?”

    “变化很大呢,鼬那孩子,平日里看着比以前开心了很多。”

    开心......吗?流月疑惑地瞪大了眼。她回忆了一下鼬日常中那张平静又淡漠的脸,实在是很难让人拿这张脸和开心联在一起。连笑的次数也能用一只手数出来吧?她有些不自信地说:“有吗?完全看不出来啊,而且我也只是在给他添麻烦而已。”

    “因为是妈妈所以才看得出来呀。鼬只是不怎么爱表达自己,但流月的存在对鼬很重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完全没有在添麻烦哦。”美琴微微凑上前,带着安慰孩子的语气笑着说,“所以即使知道流月不愿留在这个世界,也私心希望你不要走,阻止你可能也有这一层理由呢。”

    “......”

    “我大概能猜到,流月的情况比较复杂,实在想走的话也会尊重你。但是呀,如果是有什么烦恼的话,也可以和鼬说说哦,他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说不定能帮上忙。”

    “......”

    哄孩子的语气的确是奏效了。流月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轻声说:“我会考虑的......”

    不得不承认,刚才的确是冲动了。冷静下来一想,她其实并没有想要抛弃这个世界。只是因为内心的空缺需要被填补,而她却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那样东西,才急于回到另一边,寻求她的慰藉。

    这不又是在逃避吗?

    流月意识到了。这一瞬间,愧疚和茫然让她的心绪变得格外杂乱,但当她看着美琴的脸上始终挂着如月光般平和且温暖的笑容时,那两种情绪又被缓缓地抚平了。

    温柔强大且能够包容一切,这也许就是作为母亲的美琴所能传递的力量。流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咚——咚——”

    这种时候会是谁?流月正准备开启感知,可美琴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我该走了,也不能逗留太久。”

    “请等一下!”流月慌忙说道,“好不容易见一次,有什么话需要我替您传达吗?”

    是预料之外的提议。美琴怔了一下,很快含笑道:“的确有很多话,但却是当面说才合适的话......不过啊,「要好好珍惜自己」,「不用太努力也没关系」这样的心情,就拜托流月用自己的方式来传达给鼬,可以吗?”

    要好好珍惜自己。不用太努力也没关系。果然,他们也有着同样的心情啊。作为父母,也是希望鼬能够健康幸福地活下去。

    “嗯!”流月用力点了点头。压抑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咚——咚——”

    门在这期间又被敲响了好几次。估计是因为敲了好久却没有回应,一个熟悉却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很快从门来传来——

    “我进来了。”

    “啊?等等——”

    眼看门把手开始转动,意识到大门没有上锁的流月惊慌失措地朝门口踏出一步,却一脚踩进了方才打碎在地的玻璃杯碎片中。

    冰凉刺疼的感觉从脚底直奔大脑,她连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就被一地的玻璃碎片扎到大脑空白。

    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那位几秒钟前还是话题里的中心人物,正带着极为少见的震惊表情,站在了流月的公寓门口。

    “......鼬?”

    流月迷茫地开了口,见鼬神情不太对劲便立即紧张地回头看向了美琴的方向,却发现餐厅里除了她,早已空无一人。

    “不见了啊......”

    她自顾自喃喃着,而回过头来时,鼬已经笔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并迅速将人从一地带血的玻璃渣中捞了起来。满地狼藉的餐厅估计没法走人了,鼬动作一顿,随后才抱着流月退到厨房,让她坐在了流理台面上。

    “啊,晚上好,你什么时候回——”

    “现在问好,你是认真的吗?”鼬反常地打断了流月的话。

    今天说的话总是被各种人打断。流月疑惑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有什么温热又粘稠的东西顺着脚趾滴到了地面,她却毫无知觉,反而被明显看上去不怎么高兴的闯入者吸引了注意力。

    只听对方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在极力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般不悦地问道:

    “你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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