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

    “最近......怎么说呢,算是很充实吧。”

    “我知道是他们怕我闲着给我找事做啦,但既然将村子的财务管理托付给我,我也想努力把这件事做好。”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很辛苦,想着平时居然都是小南在处理这么多事务,难怪会忙到找不到人,以前还因此暗自埋怨过,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

    “角都前辈比想象中要好相处呢,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虽然并没有打起来,第一天见面有了点小冲突,但之后每次交接都会耐心跟我讲许多理财知识,也会尊重我的想法,总觉得有点像我的爷爷呢。”

    “龙最近老是瞌睡,有时候一整天都在睡觉,也不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还有还有,绫,跟你说哦,村子的主街上开了一家鲷鱼烧店,最近排队的人特别多,我到现在都还没机会去买。”

    “......”

    “我说,这样偷听不好吧?”

    语气和态度突然急转直下,流月最后那句话,一听就是说给不速之客听的。

    她从墓碑前站起身,蹲久了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小幅度舒展了一下肩膀,这才转过身。她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身影,橘色的漩涡面具在昏暗的墓地中显得格格不入。

    “对着一个死人倾诉,还真是可怜。”带土冷嘲道,并没有因打扰了别人而抱歉。

    “有吗?我倒不这么觉得。偶尔对故人说说话意外能让人感到平静,你也应该试试。”

    说罢,流月冲他笑了笑。

    “思念的故人,你一定也有吧?”

    “......”

    或许是墓地本就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又或许是流月的话让带土想起了什么人,躲在面具之后的他忍不住蹙眉,一言不发。

    “是有事吗?“见男人没有发话,流月便歪头问道,”每次都来墓地找我,真的让我很困扰唉,我又不住这里。你难道觉得我会从土里蹦出来么?又不是僵尸......”

    带土此刻有点想打人。但他忍住了。

    他直径走到流月的跟前,抬手轻轻捏起了她的下巴。少女的墨眸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他自顾自打量了一阵后,才轻蔑地笑了一声:“呵......是成长了么,总觉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倒是让我有些怀念那个把讨厌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了。”

    手套的布料感传来,流月眨了眨眼,并未反抗:“没办法,醒来发现弟弟妹妹被来路不明的人洗脑,突然跑去征服世界,当时讨厌你是理所当然的吧?谁知道期间还做过别的什么,毕竟我也被你坑惨了。”

    “......哦?你说当时?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还是很讨厌,不过——”说到这流月停顿了一会儿,向后倒退着挣脱了带土的触碰。在他的注视下,流月转头看向了绫的墓碑,很轻地笑了一下。

    一个无可奈何,又悲伤的笑。

    “更多的,应该是遗憾吧。”

    “遗憾?”带土重复了一遍。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绫没有死,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也许我的力量不会觉醒,死前的记忆不会恢复,我也许会留在雨隐村,也许会做很多不同的选择。你也一样——”

    流月重新看向了带土。

    “如果某些左右你选择的事情没有发生,现在的你,会在何处呢?”

    带土顿时一愣。

    “也许我根本不会认识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厌你吧。”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显得有些落寞,”「如果悲伤的事没有发生就好了。」偶尔也会这样想......可悲伤的事依然发生了,我们无力改变,只能在悲伤中做出沉痛的选择,被选择后的因果带领着走向现在这一刻......所以,我才感到遗憾。“

    流月的声音逐渐沙哑,墨眸里有泪光在闪烁,此时她看起来格外难过。

    “为变成了这样的「我们」而遗憾。”

    黑暗中,嫣红色的写轮眼震动了一下。带土只感觉流月的情绪像是藤蔓一般向外延展,并牢牢地将他缠绕了起来。过去的记忆在脑海里闪现,他看到了心爱之人的笑颜,也看到了她死亡时无神的双眸。是啊......她死了。因此他才会站在这里,披着名为「宇智波斑」的外衣,做这些他不曾想过会去做的事。

    遗憾吗?

    的确很遗憾。

    有脚步声在这时响起了。意识到有预料之外的人正快步接近,带土立即回过了神。与此同时,他听到流月也发出了一声诧异的小声惊呼。

    带土立刻猜到是谁了。

    他不满地转头看向了来者,努力不让话里的努意显得太过明显:“我记得我说过,没让你现在就来吧?鼬。”

    “你的确这么说过。”

    突然出现的鼬冷淡地回道,丝毫没把带土的不悦放在眼里。他看了眼流月,直径朝她走去,随即转身面向带土时,很是自然地将她挡在了身后。

    “但你也同样说过,不会把她弄哭的不是么?”

    听似平淡的反问句里仿佛布满了尖锐的刀锋,鼬那双毫无温度的写轮眼,此时看起来可怕极了。

    *

    「约16小时前,雨隐村」

    “最近我打算带流月外出。”

    这是突然出现在鼬面前的宇智波带土所告知他的第一句话。

    鼬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待对方继续解释下去。

    “有一件事需要让那孩子去做。我应该感谢你的,鼬,上次她若是没命了,可能还不好办了。”带土继续说道。他正双手抱胸背靠着一面水泥墙边,虽是在感谢,但听起来好像没多少诚意。

    “......所以呢?”

    带土暗自挑了挑眉,禁不住感慨这位小晚辈对他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了。

    “总之是个长期任务,目的地很远,虽说不需要立刻执行,但既然路过雨隐村,不如就直接带上她,先组成二人小队。”

    “这种事你应该和首领商量。”

    “刚好听说你和鬼鲛今天回了雨隐村,所以有些事想从你这边了解一下。我想你应该算是比较了解她的人。”

    鼬蹙起了眉:“你想知道什么?”

    “嘛,差不多就是——写轮眼能压制她到什么程度,能力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一些喜好之类的。”

    喜好?

    前两项听起来很正常,但从别人口中打听女孩子的喜好总让人怀疑这个人另有所图。鼬心里有些不快,忍不住带着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这些你不如直接去问本人。”

    带土听罢眯起了眼,没有发话。他总觉得鼬好像只对最后一项进行了回答,而且还没有给出有用的信息。

    “别误会......那孩子很讨厌我,现在估计更讨厌了,可是之后还需要让她办事,如果不配合我也很难办。”带土解释了起来,却忽然想到他凭什么要跟鼬解释这些,语气便很快冷了下来,“比起直接用幻术控制,我也想找些其它可能的对策。”

    鼬却继续面无表情地说:“是她的话,单纯的「讨好」应该没有用。”

    话虽这么说,但鼬心里却没什么底气。他甚至能想象出流月稀里糊涂地跟着手里拿鲷鱼烧的面具男跑掉的画面。

    好在带土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意思是直接用幻术控制她么,倒也不是不行。”

    “不。“鼬接着阻止,”幻术也不一定能控制。我曾对她使用过「月读」,结果被她破解了。”

    “......我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

    奇怪的关注点。鼬默不作声地想。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带土一声叹气打破了寂静:“看来,「能力对写轮眼无效」的传闻也不是完全准确......当时只是把她当作诱饵就没有在乎这些,早知道就应该提前验证一下。现在讨好不行,强行控制也不行......你还有别的建议么?”

    将难题抛给了后辈,带土本没期待对方能给出回答,但他却听到鼬突然认真地开了口:“可以由我带她去,我来说服她。”

    带土冷不防怔了几秒,在那漩涡中心的晦暗里,猩红的颜色发出了犀利的微光。鼬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却并未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你说任务的地点很远,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地方......她不会去的,是你的话完全无法让她配合。”

    面具下的人忍不住再次挑眉:“难道你就能让她乖乖配合?”

    “比起你,她更信任我。而且......你有听过两个见习生可以组队的事么?”

    “......”

    带土立刻被噎了一下。虽然他清楚这位同族的小晚辈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但在前辈面前是不是有些过于嚣张了?想到这他发出了一声冷哼,有些不服输地说道:“也许她的确会如你说的那样不配合,但我至少想先找她聊聊......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会再考虑你的建议。”

    说完他终于从背靠的墙面挪开,站直了身子,转身想要离去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鼬。

    鼬依然面色冷淡地盯着他,黑色的头发飘逸在晚风里,月光下他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就如六年前他叛逃木叶的那晚一样,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距离感。

    但在他因警惕而开启的写轮眼中,带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感情。他像是正在意着什么,也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还真是难得。

    带土只感到既意外又稀奇。

    “放心,不会把她弄哭的。”他打趣道,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位晚辈的表情,“我可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欺负新人的糟糕前辈,所以——”

    “可别过来碍事啊,鼬。”

    *

    不得不说,眼前的场面真的十分诡异。

    这世上本就没剩几个宇智波,而其中两个居然就站在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墓碑前,暗地里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流月擦了擦眼睛,情绪已然恢复过来,便忍不住问:“你们在干嘛?”

    然后她想了想,改口道:“算了,我不太想知道,但你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可惜没人理她。

    “行吧......我走。”

    “回来。”带土突然一声令下,把刚想转头就走的少女叫了回来。

    “那你有话快说。”流月不耐烦地转过了身,语气终于带上了些恼怒。

    充满敌意的眼神突然又多了一对,带土将目光从流月和鼬之间来回切换了几次,这才低哼了一声说:“就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现在的小鬼们真是毫无耐心。”

    他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像是妥协了一般转向流月:“那我就长话短说,有一个封印需要你来解开,任务地点在遥之国,也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具体细节——”

    “我不去。”

    “......具体细节到时候我会再与你细说,鼬。”带土仿佛没听到流月的驳回,动作丝滑地转头直接对鼬接着说道。

    “都说了我不去!”意识到发言被对方直接无视,流月顿时生气地怒喊道。

    带土依然无动于衷,像是早就预料到流月会是这般反应。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鼬,冷声下达了命令:“就按你说的来,但是,这件事不许失败。”

    “我说你——”

    空间扭曲成了漩涡的形状,橘色的面具很快与红黑相间的大氅一并卷进了漩涡的中心,瞬间消失在了流月的眼前。

    “——也太不讲理了吧?”

    人已经跑了,后半句带土自然不会听到。还在气头上的流月转过身,见鼬正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将他标记成了泄愤对象:

    “怎么每次都这样?我好歹也是组织的成员唉,也是有人权的吧?什么破封印非要我一个见习生去解啊?反正我绝对不会回那个地方,绝对绝对——”

    一根手指忽然间轻触到了流月的唇,让她不得不停止了无休止的抱怨。她这才意识到,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他正稍稍前倾着身子,抬手在她的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说什么了吗?”他轻声说。

    流月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这才推开了他的手,但思绪已经乱了:“没——我、可是你......”

    “你想去吗?”鼬突然问。

    “......都说了不——”

    “鲷鱼烧店现在人不算太多,想去吗?”鼬重新问了一遍,眼里仿佛含着笑,让人心里的怨念也在眨眼间烟消云散。

    流月迟疑了几秒,终于笑了。

    “去!当然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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