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

    “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流月说道,强行压下慌张的神情,飞快地从床底下摸索出了一盒医药箱摆在桌上,随即奔向浴室拿了两块干净的毛巾。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鼬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还是逞强般自行脱下晓袍与护额,坐在桌边自顾自从医药箱里拿起了一卷绷带。

    啧啧......这种时候还逞什么能。流月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绷带。

    “这样处理你的手臂就废了,听话,让我来。”她难得带着命令的口吻,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鼬的面前。见鼬不说话了,她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对方满是鲜血的左臂,看着那块早已皮开肉绽的伤口,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将毛巾垫在鼬的小臂与桌面之间,拆了一瓶还未开封的生理盐水,一点一点冲洗着伤口上的石土。透明的液体混着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将白色毛巾染上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她保持镇定,拿出了一把镊子,仔细地将那些镶嵌在肉里冲洗不干净的小石头粒挑了出来。一番处理过后,她用镊子夹起正沾满碘伏的棉球,慢慢在鼬伤口周围擦拭着,进行最后的消毒。

    鼬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没有一点反抗,他只是将早已疼到麻木的左臂支在桌上,任由她处理。

    “这个伤口需要缝合,我先给你做局部麻醉。”

    流月说罢,在鼬有些诧异的目光下拿出了一小瓶麻醉剂,动作利索地用注射器抽取了瓶里的透明液体,然后在鼬伤口周围的皮下注射了麻药。

    “任务看来并没有很顺利啊。”流月随口起了个话题,埋头准备着缝合工具。

    “遇到了点意外。”鼬言简意赅。

    “鬼鲛呢?”

    “他没事。”

    “这样啊。”流月搭着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手电筒递给了鼬,“房间太暗了,只能委屈你帮我举一会儿它了。”

    鼬轻轻“嗯”了一声,空余的右手接过流月递出的手电筒,按照她的要求朝着伤口照去。

    “所以......到底遇到了什么意外?”流月继续着之前的话题,边问边动作娴熟地操作着手中的镊子,夹起手术缝合专用的针线并从伤口的边缘一点点缝了起来。

    “只是碰巧遇到了一位棘手的人,计划被暂时打乱了。”

    “要帮忙吗?”

    “不用。”鼬拒绝道。他隐约感觉流月是为了让他将注意力从伤口的疼痛转移开才不断聊着任务的话题,停顿了片刻后,便继续开口:“不过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特别是不要去公共温泉泡汤,你就用院子里的吧。”

    “什么意思?那个棘手的人是女的?”

    “不是......总之别去了。”

    即便没有看到鼬的表情,流月却依然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百般的无奈与那么一丝难言之隐。重新回味一下刚才的对话,流月瞬时对这位棘手之人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时钟的滴答声在两人耳边回荡,手电筒那灼眼的白光将鼬手臂上的血肉照得触目惊心,他那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显得更是惨白。

    “疼吗?疼了你要告诉我。”

    “不疼。”

    托麻醉的福,鼬确实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流月身上,她的额头早已冒出了细微的汗珠,神情专注的模样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她的手很稳,一针一线丝毫不带犹豫,没过几分钟就把本就不小的伤口缝好了。

    “没想到,你还懂医术。”鼬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只是皮毛而已,前段时间空闲下来就自学了一点。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医疗忍术,但能够帮到鼬,真是太好了。”

    流月低头笑道,拿起干净的纱布再次清理了一下缝合好的伤口,随即取出了一支消炎止疼用的药膏,将白色的膏体均匀地抹在了伤口处。

    “好啦,我再帮你绑一层绷带就可以了,手电筒也已经不需要了,给我吧。”

    鼬乖乖交出手电筒,十分配合地抬起左臂,让流月可以更方便地帮他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她那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绷带的末端打了个蝴蝶结,随即,在鼬有些迷惑的目光下,她将身体慢慢凑近,动作轻缓地将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额头清晰地感受到了流月冰凉的掌心,她身上清淡微甜的香气替代了四周的血腥,那双黑亮的眸子照来一束温柔的目光。鼬压下心中那一瞬的荡漾,寂然不动,只是微微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脸庞。

    “有点低烧呢……”

    流月低声喃喃,很快收回了手,从药箱里摸索出了一片白色的药片放在桌上,然后起身道:“这是药,你等我一下,杯里的水凉了,我去烧点热水......啊!你!”

    只见鼬拿起了桌上的白色药片二话不说就送入口中,若无其事地就着杯中的凉水,吞了下去。

    “你......你个憨憨!谁让你吃一整片的!我只想让你吃半片!”

    “你没说啊。”鼬困惑道,话语之中竟还有那么一点无辜的感觉。

    “我也没让你吃啊!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你就吃?万一这是颗老鼠药你现在就交代在这里了!”

    “......”

    鼬没有再说话,他那双漆黑似墨的眸子蒙着一层困顿的雾霭,却依旧费力地抬头望着流月,恍然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正可怜巴巴挨训的模样。失血过多并发着烧的他面无血色,干裂的薄唇隐隐发紫,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散发出了疲惫的信号。

    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鼬。

    流月不忍心再继续说他,语气立马缓和了下来:“这个是止痛消炎的药,但安眠效果很强,你一整片吃下去,接下来会睡得很死......不过算啦,你就好好休息吧,其他事就交给我。”

    她听鼬低低“嗯”了声,便催促着他去睡觉。然后待他躺下后,用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鼬侧身背对着流月躺着,也许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很快昏睡了过去。

    看着眼前有序起伏的被子,流月垂眼,只能无可奈何地暗自叹息。累成这样的鼬,一看便知是万花筒写轮眼使用过度所带来的副作用,而手臂上的伤口,也算是雪上加霜。

    她轻手轻脚地将一杯温水放在了鼬的床头,然后悄悄地拉开了后院的拉门。

    “龙。”她小声唤道。

    “流月,有什么事喵?”

    龙的声音很快从某处响起,下一秒,一个圆滚滚的黑影“嗖”地出现在了流月的面前。它金色的双眼圆滚又明亮,精神焕发并警觉的样子与白天懒懒散散的它简直判若两猫。

    “帮我稍微留意一下鼬和鬼鲛,要是有任何可疑的东西靠近,马上来找我。”流月吩咐道。

    “了解。那你呢,要出门喵?”

    流月低声“嗯”了一下,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那件红云黑衣,隐在夜色中的那双眸子也早已变成了血一般的红,散发出冷静又决绝的气息。

    “我想去见见那位,「棘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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