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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我就在家,不出去

    一顿中秋家宴,难得的肴核既尽。

    吃饭完,顾嫣嫣和郝安静一左一右的陪着奶奶在沙发上聊天,陆远侨醉意甚浓,坐在沙发扶手上靠着郝安静,郝安静嫌弃他一身酒气,很用力的将他往外推,而陆静好则开着她的玩具车在客厅不断打转。

    陆知侨端了一个果盘上来,陆静好将小车开到茶几边上停下,她拿了片苹果片,对陆知侨说:“二伯,小汽车今天我不带回家,放到你这,我下回还来。”

    陆知侨点头,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你想什么时候来,就给二伯打电话,二伯去接你。”

    “哦。”小姑娘咬了一口苹果片,说:“下回不想写作业我就给你打电话哦!”

    “奶奶,真不舍得你吃完饭就走。”顾嫣嫣说完揽住陆奶奶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我攒了好多话还没和你说呢。”

    没等陆奶奶开口,郝安静一边给奶奶喂香蕉一边开玩笑的对顾嫣嫣说:“晚上奶奶要去我爸妈家和我奶奶打麻将,我奶奶上个月电话里就和奶奶约好了,下回找我们奶奶得提前预约。”

    “是呀,小姑娘。”陆奶奶安慰顾嫣嫣说:“奶奶晚上去和老姊妹打麻将,多赢点钱留着过年给你们发红包。”

    陆知侨忙完坐下后朝陆远侨的腿踢了一下说:“零钱多给奶奶准备点,别抠抠搜搜的。”

    “放心哥,早给奶奶换好了,新的毛爷爷还是连号的,昨天下午特地让我助理去银行取得。”陆远侨说完打了个酒隔。

    “奶奶,你过年来我们这儿吃年夜饭吧,我到时候开车去南浔接你过来。”顾嫣嫣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到时候我这里再准备一张这么大的全自动麻将桌,等您来了大杀四方。”而后又对郝安静说:“安静,到时候你和远侨还有静好也一起来。

    “今年过年你们都去我那。”陆远侨大手一拍,“老同学,你和哥这里几个房间加起来也只有一张床,奶奶来了睡哪?今年过年我开车接奶奶去我家,再让陆静好开着她的小电车把你俩个一起接我那去。”接着他又问陆静好:“陆静好,过年开爸给你买的小电车来接你二伯二妈,好不好?”

    小静好将儿童车的方向盘打正说:“好的哦!爸爸,不过我的车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哦,我得分两次才行。”

    陆远侨听了直拍手给陆静好鼓掌,郝安静则狠狠拍了一下陆远侨说:“一点都不正经。”转而又对顾嫣嫣说:“二嫂,中秋麻烦你们了,所以呀,过年你们也别客气,昨晚我都和老三商量好了,今年过年把你们和奶奶还有我爸妈我奶奶全部接来,到时候吃年夜饭,打麻将一条龙都包我们身上,我让家里阿姨提前多准备几个房间,你们晚上都睡我那里。”

    “好啊!全是我老婆想的周到。”陆知侨捡了一块苹果吃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时候,她们陪着奶奶还有我岳父岳母打麻将,我和哥咱俩个兄弟就喝酒喝到天亮。”

    “爸爸,那我干什么?”陆静将车开到自家亲爹跟前,一本正经的问。

    “你负责数红包,看看过一个年能赚多少钱。”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司机将车停在楼下,陆知侨和顾嫣嫣两个一起搀着奶奶下了楼,送走了奶奶和陆远侨夫妻。

    回来后,陆知侨换了一件白衬衫,还很正式的打上了领带,他从卧室出来,看到顾嫣嫣正拿着一个塑料盆在收脏碗碟,他走到桌边望着一桌的狼藉对她说:“要不APP上叫个阿姨过来打扫,你别收拾了。”

    顾嫣嫣没有停下,她将脏碗继续收进盆里,对陆知侨说:“不用了,这么点活,喊阿姨来的功夫我都收拾完了。”她看见陆知侨换了衣裳,又打了领带便问:“你下午要出去吗?

    “我就在家,不出去。”他说:“下午在线上和澳洲那边有几个会要开,另外新佰元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我先去书房了。”

    “嗯嗯。”顾嫣嫣点头,“你忙,外面交给我就行。”

    洗碗,扫地,拖地,收拾屋子,顾嫣嫣忙完,又去沙发上眯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她起锅煮了点大馄饨准备叫陆知侨一起来吃晚饭,可走到他书房门口依稀听的见书房里面的谈话声,她没敢多打扰,自己先吃了馄饨。

    朝南的阳台,抬头便是一盘子的满月。

    中秋的月,格外明净的高挂在天空,旁边还坠了三两颗星子。

    顾嫣嫣切了两只月饼,又泡了一壶普洱端到阳台上,准备边吃月饼边赏月。

    阳台上落地的不锈钢被架上晾洗干净的两套四件套,她将被架靠着阳台玻璃门那里挪了挪,自己则掀起被单钻了进来,被单仿佛一面遮帘,让阳台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清净小天地。

    两只月饼一切为二,一只是奶黄的,一只是五仁的,茶叶是在水吧茶柜下面拿的巧克力普洱,一口啜上去隐约间真有一种巧克力的甜香。

    顾嫣嫣靠在椅子上将手机解锁,她打开微信朋友圈,家人同事和好友都在晒着中秋团圆的图片和文字。尤其是江时音,几乎快要被她的各种秀恩爱刷屏。

    她往下滑了滑,自己的爸爸顾北松发了一张酒宴的合照,定位在江西省九江市柴桑区,文字配图:中秋团圆,和老丈人丈母娘一起喝酒。

    图片里,她的爸爸妈妈一脸幸福,正吃着团圆饭。

    图片底下弟弟妹妹纷纷留言点赞。

    弟弟说:爸,少喝点酒。

    妹妹说:啊!外公外婆yyds!好想他们哦!

    可她弟弟妹妹的外公外婆,却不是她的外公外婆。

    顾嫣嫣现在的妈妈是她的继母,也是她的小学老师。

    1998年冬天的时候,顾嫣嫣的亲生妈妈为了追求真爱和别的男人跑了,留下了七岁的她。

    她的爸爸请了她的小学老师来帮他照顾年幼的女儿,结果一年半以后,自己的老师嫁给了自己的爸爸,后面也有了弟弟妹妹。

    顾嫣嫣的继母是个特别好的人,待顾嫣嫣视如己出,顾嫣嫣在她身上得到了不曾有的母爱。但年幼的孩子经历过父母离婚,父亲再娶难免在有些方面会格外敏感。

    顾嫣嫣十岁的时候,被父亲和继母带着去了继母的老家江西九江,顾嫣嫣是苏南人吃不惯江西菜的辣,但她又不敢和大人说,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大人们夹到碗里的菜,结果因为辣椒过敏长了一身的疹子。

    她可以叫继母为妈妈,但却始终开不了口管继母的父母叫外公外婆,因为对她很好的亲外公亲外婆在妈妈抛弃她的那年相继过世了。

    顾嫣嫣在爸爸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赞,而后留言:爸爸中秋快乐,替我和爷爷奶奶问好。

    还好,现在她长大了,可以用双手给自己造个家了,但除了这个家外她似乎又无处可去了。

    爸妈在江西,闺蜜忙着恋爱……

    人生的天平似乎永远都是在一得一失中求一个微妙的平衡。譬如此刻的阳台,这方被大被单隔绝的小世界,是她无处可去里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嫣嫣退出微信时手机只剩下5%的电量了,她将手机拿去客厅接上充电线后又掀起大被单钻回了阳台,为了更好的赏月,她特意将阳台的灯关掉了。

    普洱茶喝了一口后又跟着吃了半块奶黄月饼,这种奶黄月饼是上海新流行的网红月饼,同事排长队买的时候顺便给她捎带了一盒。

    天上月亮又比刚刚亮了些,远处的小区小广场上有好多人走出来一边赏月,一边聊天,他们的话语里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孩子们的玩闹声。

    从阳台望向南边的小花园,似乎还有几对小情侣在树下做着什么私密的事。

    空气的里的木樨香似乎都在中秋夜这一刻到达了极致。鼻尖稍微用力,香味直往鼻孔里窜,配上刚刚喝下去的那壶巧克力普洱,茗茶配花香,更胜酒醉。

    玥珑湾大概有十好几栋楼,这万家灯火里,有橙色的,有蓝色的,有白色的,也还好有一盏灯火是属于自己的,虽然这盏灯火不是很亮,还脾气古怪的爱冷战。

    顾嫣嫣赤着脚穿着短裤窝在椅子里,大概是吃了甜食的缘故,明明下午睡过了,但这会儿赏了一会儿月又直犯困。

    月光变成了催眠曲……

    她闭上了眼打着盹,但却在一声很响的金属与地面的刮擦音中被惊醒。

    她没来得及起身反应,只见陆知侨急匆匆的一把将四件套从不锈钢被架上扯下来,他的力气太大,险些扯得不锈钢被被架砸到阳台玻璃门上。

    陆知侨将被架狠狠地推在了一边,上面的四件套一半挂在被架上,一半落到了地上,只见他很生气的对她吼道:“顾嫣嫣!你刚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足足找了你一个小时!”

    陆知侨一脸焦急的表情,他的眉毛皱到了一起,领带被扯开搭在肩头,衬衫扣子往下解了两粒,汗水自他鬓角滑落,顾嫣嫣见状,有些茫然,她忙解释说道:“我没去哪里啊,我一直在阳台。”

    “大晚上的你在阳台干什么?不开灯也不带手机,我在家喊你你没听见吗?”他严厉的问道。

    “赏……,赏月啊,我刚刚睡着了,可能没听到你叫我。”顾嫣嫣有些抱歉的解释道,阳台这里被早上洗晒的大被单遮挡住,她又睡着了,所以陆知侨没有发现她,以为她跑了出去。

    陆知侨深深扶额,叹息的说道:“顾嫣嫣,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把你爸妈,闺蜜,朋友甚至律所的电话全都打了一遍,他们都说你没有和他们联系过,我现在回家准备报警而后在开车去上海找你。”

    陆知侨的食指上扣着车钥匙的钥匙圈,而她的手机也正被他拿在手里。

    刚刚陆知侨忙完从书房出来时,特意去卧室看了一下,卧室空荡荡的没有人,喊了她两声也无人应答,他只当顾嫣嫣去了小区健身房,他下楼后在小区的健身房,小广场以及阅览室找了一遍,这些地方通通没有顾嫣嫣的人影,她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于是他又给她的爸妈,朋友闺蜜挂了电话,可是都没有顾嫣嫣的消息。

    家里没有人影,小区也没有,也打不通电话,人和凭空消失了一样,陆知侨开始急了起来,他一边在小区停车场垃圾房这些地方找,一边又向门卫和物业报备请他们调监控,最后他从小区折上来后又准备拿车钥匙开车去找她,钥匙圈套在食指上时他不放心的又给顾嫣嫣挂了一个电话,这时才发现她的手机正在沙发上被抱枕压着不断的发出震动音。

    既然手机在家,人一定不会走远,陆知侨才猛然想起来只有被被单遮挡的阳台这里他没有找过。他想都没想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这里,他用力扯掉被单,果然发现顾嫣嫣小小的一个人正缩在椅子上打盹。

    陆知侨将顾嫣嫣的手机还给她,说:“现在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省的他们的担心。”

    顾嫣嫣接了手机先对他说:“陆知侨,今晚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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