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柏舟行 > 第 409 章

第 409 章

    不过两日的时间,吴家的帖子就真真的送到了倪姿手里,席面已开,也是时候该唱一场戏了。

    绿玲看着那封帖子,虽然知道这个宴会是倪姿向吴夫人求来的,可就是因为是吴夫人的宴,去的人不会少,她还是担心倪姿:“娘娘要去?!”

    倪姿将帖子收好:“不仅要去,还得去立威扬名,欺负我弟弟,怕不是当我死了不成?”

    绿玲嘟囔着:“可苏妃娘娘又不会去!”

    倪孜笑意温婉,却说着让人刺骨的话:“就是因为动不了她,才需要他们狗咬狗!”

    绿玲知道倪姿决定的事改变不了,可担心还是挂在脸上,文青山哼着小曲儿捧着算盘,好像这几日府里到处都是他算盘的声音,一看就知道没少赚。

    绿玲看着他腰后面别着一柄拂尘,走起路来,拂尘在他身后,说好听点是像条尾巴,说的难听点的,都得尊他一声文公公。

    绿玲:“你这是什么啊?”

    文青山:“我也不知道,我在巷子外面看到了,挂了好几天了!”

    绿玲嫌弃的紧:“咱们又不是揭不开锅,你怎么什么都往回捡呢!赶紧丢了!”

    文青山哪里敢不听绿玲的话啊,眼巴巴的就要去丢,却被身后的声音所拦。

    众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恍惚的一瞬间,纷纷上前扶着。

    “你怎么起来了?”

    “什么时候醒的?”

    “快进来,伤还没好,这初春的风正盛,可别再着了风寒!”

    秦岭几乎是被簇拥着进的屋子,有着大家的关切,仿佛伤已好了大半,只是他这伤祸及肺腑,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干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对了倪姐姐,我让许姑姑回去了!”

    文青山觉得自己现在不比白山穷,请许梦黎几日他还是请的起的:“那你的伤……”

    秦岭不想大家担心,示意自己没事,他心里有数,而且不到十年之期,阎王爷还真不收他!

    秦岭拿着那柄文青山险些丢弃的拂尘,仿佛故若神游,笑意欣慰:“青山,你身上有钱吗?”

    文青山一愣,还以为他喜欢这东西,要买下来呢!根本没想到这是灵阳的东西,而且还是秦岭亲手给灵阳做的。

    文青山看了看自己的荷包:“我身上只有百十两现银,你要多少?我给你取!”

    秦岭:“一文钱!”

    文青山按照秦岭的安排,将拂尘放回原位,又在拂尘下面放了一文钱,不过一会的功夫,拂尘和钱就都不见了,得知秦岭遇刺的消息,江湖上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等秦峪将手头的事物搁下,灵阳已经到了无忧院的门前,曾经的朋友他没来得及救,这一次,他不准任何人再伤及秦岭,也正是因为这柄拂尘的震慑,加上毒姑许梦黎的保护,江昇才没敢再动手!秦岭很想再看看灵阳,可是灵阳身处江湖,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保驾护航,定会遭受流言,身为朋友,秦岭不允许灵阳重走他的路,以一文钱相交,就算有人质问,灵阳也有话可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这一文钱也足够灵阳明白,这只抠门的小狐狸已经无碍了!他便也没有再留在这的必要!

    到了吴夫人的宴请当日,京城里几乎有头有脸的官眷都去了,名义上是想听听游吟大师讲经解惑,为圣上祈福,可大多数啊,都是为了子女想看去的,如今皇帝病重,京中虽没有明文规定拒绝开宴,可谁也不敢起这个头,可皇帝这病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好,这可愁坏了适龄的小官人小娘子的父母,早知道,这京中虽大,有权有势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既要仪表堂堂知书达礼还要家庭和睦有未来之光,那可就不多了,所以啊,趁着这次宴请,大家都卯着劲呢!

    倪孜坐在妆镜之前,描眉施黛,挽髻箩妆,这打扮起来啊,也不输那些貌美佳人,倪孜在妆奁中选了支并不张扬点翠镶金步摇,又挑了副极贵重的玉镯。

    头不饰重,这支步摇是颖妃当年的嫁妆,虽然不贵重,可也是她步入宫中的第一支步摇,意味着从那之后,她便要处处受限,要端庄贤淑了。

    倪孜看着妆奁中的首饰:“嬷嬷一会有时间将这些御赐的东西收一收吧,如今我已不是萧王妃,再戴这些东西怕是不合身份了,还有从今往后,大家要改口,唤我夫人了,如今官人行为举止都处处谨小慎微,我们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绿玲有些气不忿:“今日这宴非去不可吗?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夫人此去,还不得被她们活吞了!”

    倪姿从绿玲手中拿过唇脂,这颜色倪姿除了在大婚之日用过,还不曾用过,正红的颜色,也为倪姿添了分气场。

    倪姿:“你家夫人本也不是什么纯情的小白兔!一会让赵婶同我前去,绿玲,你在府里整理东西!”

    绿玲哦了一声,可忽觉得不对:“那郑嬷嬷呢?”

    倪孜和郑嬷嬷相互看了一眼,今日谷家就是火药,倪孜就是那点火的人,而郑嬷嬷就是将谷家送到倪孜面前的人!

    一切就绪之后,倪姿带着赵婶上了马车,赵婶手里捧着帖子,同倪孜坐在同一架马车上,是浑身不自在,她哪里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啊,更何况还是在萧王府没落的时候!

    倪孜看出了她的紧张,便主动凑近赵婶,拉着她的手:“婶子不必紧张,今日那些贵眷必定会对咱们冷嘲热讽,婶子什么也不必说,按照我说的做即可!”

    赵婶总觉得自己粗鄙,不配出席这样的场面,平日也只能做些烧火砍柴的差事,不给常逾添麻烦就好,却没想到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没拿她当个下人。

    赵婶虽然不知道秦岭和常逾到底在忙什么,可她知道这两个人有着翻天覆地的本事:“婶子不怕,这些个眼皮子浅的,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耍耍嘴皮子,我相信二爷和咱们哥儿一定会涅槃而来的!”

    倪姿:“没错,这就是我要带婶子来的缘故之一,因为您无条件的信任殿下!所以今日不管他们说什么,嬷嬷都不必与其纷说,守着咱们自己的骨气,其他的有我在呢!”

    赵婶:“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席面我们非去不可吗?”

    倪姿:“是,非去不可,不管他们是觉得咱们在强撑脸面还是故意展露的存在感,总之,既得让她们不忘了咱们,还不得失了咱们的骨气!”

    赵婶真心觉得,齐逾这个媳妇儿娶的极好,夫妻之间同甘苦共患难,不离不弃,才是始终!

    倪孜换了车撵,在这京中官眷圈子里略显寒酸,可倪孜自信自身的强大,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包装,而且今日本就是来战斗的,倪孜也没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刚一下马车,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和讽刺的笑声,便传入了她们的耳朵,倪孜拍了拍赵婶的手。

    赵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明白这个道理!”

    要说忍耐,府里这些人没人比的过郑嬷嬷,可倪姿没带郑嬷嬷来,就证明她今日没打算忍:“不,今日咱们不忍也不退,忍与退都是对于良善之人所言的,这些人要么是想嘲笑咱们,要不是想从咱们身上捞些好处,对于他们,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只是在这吴府的门口,咱们不能让吴夫人丢了面子!得关门打狗!”

    荣王妃的马车也刚到,看看倪姿,急匆匆的凑了过去:“我还怕你不来,让人去接你呢,看来是要扑个空了!”

    倪孜规矩的朝着荣王妃行礼,她如今虽然不是萧王妃了,可还是和荣王妃挂着亲的,荣王妃与其交谈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荣王妃可不单单是和她客气,自然也有话要说:“阿言来了消息,说怀律和江昇都已经上路,估计这一两日就会遇上了!今日你需要做什么尽管开口,我既来了,便是你的靠山!”

    两个人躲着人群走着,可今日这宾客过多,总会时不时的遇上个人,不得不打个招呼。

    荣王妃:“我不知你们在谋划什么,可事关戚家和梧儿,你若知道什么,可千万不要瞒我!”

    倪孜:“姑姐放心,戚将军为人正直,不会做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荣王妃提心吊胆了多日,听到倪孜这话,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昨日左相特意邀了我们一家去聚仙楼吃饭,这顿饭吃的我和殿下是味同嚼蜡,生怕被左相诈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累了你们!”

    倪姿没说什么,因为她根本不担心荣王说多错多,因为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他不说出圣上的病症,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荣王妃:“估计一会我还得去应付一下那几个国公夫人,不过吴夫人提前告诉我了,西厢是专门给你备的,京中这些势利眼,知道萧王削爵,对你难免冷嘲热讽,你若听不下去,便去西厢!”

    倪孜点点头,一副小姑娘的娇俏:“那我若与他们起了口舌?姑姐可会向着我!”

    荣王妃经历了这么多,早就长大了,虽然颖妃和戚将军并不希望她以这种方式成长,可早些看清,也未必是件坏事。

    荣王妃:“我虽然不如父兄,能上阵杀敌,也不如长安和姑母那般能顾全大局,可戚家护犊子的能耐,我可是一点不比他们少,今日你就是把这掀了,我也能让你平安的走出去!”

    在现在这个举步维艰的局面,能得这样一句话,可是太添士气了。

    吴夫人招呼着荣王妃和国公夫人:“王妃娘娘和国公夫人来了,快上坐!”

    倪孜虽被吴夫人冷落在一旁,可吴夫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已经表明了一切。

    倪孜带着赵婶落座在最角落的案桌旁,没人来上茶,便自己点起了茶,自娱自乐了起来。

    赵婶看着这盏茶,茶沫均匀饱满,盈盈之色颇有点茶的模样:“这盏咬的好!夫人这手艺啊,比宫里的老嬷嬷都强上几倍!”

    只是还没等倪孜和赵婶开始点茶,身边就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呦,她也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人家吴夫人也就是下个帖子意思意思,她还真有脸来,要是我啊,早就关上门不见人了!”

    “人家可没觉得自己低贱,还拿着王妃的款儿呢?也不知道牛气个什么?之前有人说她克夫,那齐逾还不信呢,这下命倒是有了,富贵爵位都没了!”

    倪孜和赵婶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倪孜拿了块牛乳糕觉得味道不错,也给了赵婶一块,让她尝尝。

    “你瞧瞧你瞧瞧,这怕不是上这来讨饭来了?这是个什么席面,哪有给身边女使吃的道理?!”

    “听说他们府里啊遣散了不少女使佣人,你看看,以前长安公主给她的那个绿玲姑娘不为没跟来吗?估计是付不起月钱了!”

    “可不是听说啊,你看看她那穷酸样,,全身上下哪有一件像样的首饰,怕不是府里这园子都得她自己收拾呢!”

    团扇之下,看似是口舌之快,实则亦是人心,听着众人的嘲讽,赵婶有些挂不住脸面,却被倪孜的一个眼神舒解,这凡事挂个听说二字,便能随意传谣了,说起来,也是人言可畏。

    赵婶有些压不住气:“夫人,咱们就这么听着!”

    倪孜摇摇头:“别着急,耐心些,会有人自投罗网的!”

    倪孜说这话自然是看见了自家妹妹,她是个什么德行,倪孜心里可是在清楚不过了!只是没等到倪馥坐下来,倒是来了个倪孜没见过的丫头。

    “姐姐,你这茶咬的真好,我在家中学了许久,每次都得母亲训斥!”

    倪孜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容貌姣好明媚可人,尤其是那双杏眼,透着小鹿般的可爱,在看她这一身装扮,着装素雅清新,首饰也是简洁大方,在这个场合既不争不抢,也清新脱俗,可在倪孜眼里,她是个有心思的。

    “我叫陈明姝,家父是新上任的巡域营统领!”

    倪孜不回应,只是浅笑应着。

    陈明姝:“姐姐,他们都去向游吟大师求解了,你不去吗?”

    倪孜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便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明姝点点头,倪孜看着她的反应,这个时候敢和她聊天,胆子可是不小:“既然知道,还敢和我将话,不怕身后那些人的闲话吗?”

    陈明姝反问道:“姐姐都说是闲话了,我为何要怕?”

    倪孜觉得眼前这人有趣,闲话二字犹如泰山压顶,可以将人压的喘不过气,可也犹如鸿毛,轻飘飘的就飞走了。

    陈明姝:“姐姐,你说吴夫人为何要做这个清宴呢?”

    倪孜:“你不知道?”

    陈明姝的眼神中透着单纯,既然她问,倪孜也能不厌其烦的为其解答,倪孜不是个喜欢逗闲趣的人,可这样的场合,缓缓心思也不错,当然,普通意义上的缓心思。

    倪孜:“吴夫人信佛,至诚至善,唯在子嗣一事上不尽人意,前些日子遇喜,却不得缘安已至小产,正巧游吟大师讲经路过京师,吴夫人特意请人来府,一是为了给病重的圣上祈福,二也是为了超度自己未出世的孩儿!”

    赵婶在一旁听着,终于明白倪孜为何说,这京中只有吴夫人敢开这个宴席了,一是吴大人忠心为了君王,二是吴夫人为己,下孝成全,倪孜虽在常逾走后闭府不出,可这京中的消息都不曾逃过倪孜的耳朵里。

    陈明姝:“传闻游吟大师解祸,了因,结缘,是个可以半步登仙的人,今儿个来的诸多人里啊,也有不少人是为了求答而来的!”

    倪孜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这个丫头,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吴夫人办这个宴会的意义,可却对游吟大师了如指掌,巡域营统领在魏龙死后已经换成了常逾的人,现下这个陈明姝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新统领的女儿,看来是左相的手笔啊,不过想用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就来套她的话,也不知道左相是不是对她太放心了。

    倪孜开口反问:“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来的?”

    陈明姝忽而娇羞:“母亲说,我也到了议亲的年岁,就算今日不得结果,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这个回答,倪孜根本挑不出毛病,只是为人圆滑,语术周全,最重要的是顶着一脸无辜,心思缜密,这个年岁有这样的心思,怕是他日登上龙床都能将皇后拉下来。

    倪孜只想用糕点添嘴,不是怕多说错多,只是在探明陈明姝的心思后,便也没必要再装了。

    倪馥看了半晌,见四周的官眷无意于她,便只能坐在倪孜身旁,金钗锦缎,团绒密簇,这一身够一个普通人家三年的用度了,手中的团扇上是冰丝双绣,得是这苏州最巧手的两位绣娘,精密合作数月才能得这一个,倪孜不知这东西她是从而而来的,只是摇扇上熏了脂粉香,让着团扇上镌绣的山水略显俗套了。

    倪馥看着倪孜的心思只在糕点之上,嘲讽道:“姐姐这是家中揭不开锅了?上这儿来丢人现眼!”

    陈明珠见状,识趣的行了礼便离开了,她们姐妹二人不和那是天下尽知,陈明姝没兴趣。

    倪孜还是一副笑意满满的模样:“咱们两个坐在这,谁丢人现眼还不一定呢!听说妹妹议亲的人家,得知妹妹的德行,退婚了?!”

    倪馥看着身边那些世家小姐嘲笑的模样,强撑着脸面:“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倪孜拖着脸盯着倪馥看,一一细数着:“景小侯爷是有眼无珠,那王阁老家也是有眼无珠?妹妹这话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姐姐劝妹妹,眼光啊、放低些!”

    倪馥:“你怎么不劝劝自己呢?你耀武扬威的时候可想过今日了?!如今打肿脸充胖子还牛气个什么劲儿啊!”

    倪孜忽然冷了脸,她可以接受别人瞧不起她,但谁也不能说常逾一句不是,今日既然是来战斗的,先礼后兵也足够给他们脸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本事了:“不管我是不是萧王妃,我都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不行礼不请安!难道家里没教过你规矩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家姐放在眼里?不过不管哪一种,你都不能拿我的大度替我宽恕你自己!”

    倪馥忽然感受到了恐惧,虽说倪孜平日里不争不抢处处唯诺,可倪馥知道她骨子里是不甘心的,只是曾经的不甘心在今日化作了能力和本事。

    “呦,我说这儿怎么这么热闹,想着闲来无事听这一耳朵,竟然是县主姐妹!”

    倪孜抬眼向后看去,正是吏部张昭的夫人,张昭是左相的人,去年奉皇命去巡盐,却在皇帝病重之后匆匆回京,看来是左相下意将人召回来了,也足以证明,在这种人眼里,左相的话比圣旨有用!

    倪孜:“听闻张大人巡盐回来了,看来这盐税也不是那么忙,连着夫人都闲到这儿来了!”

    “县主这口舌是真伶俐啊!一句话,可是将张大人和张夫人二人都骂了!”

    开口之人是徐安的夫人,徐安是御史台的人,没事就爱参别人两道,不过倪孜也不在意,她敢说,就是想划清界限,想所有人都知道,张大人没接到皇命,是听从左相的吩咐回京的。

    倪孜:“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安夫人,都说夫人料得一手好汤水,颇得徐大人的心,今日看来确实如此,添油加醋的本事倪孜倒是自愧不如了!”

    倪孜这接连攻击了两位官眷,甚至还将自家妹妹也骂了,纵使她不再是萧王妃,就是这口舌也没几人再敢嘲讽,生怕她再开口祸及自身。

    “呦~这攀了几天的高枝还真拿自己当凤凰了!自家的妹妹说几句不成,几位夫人说几句也不成,哪里有这么咄咄逼人的?!”

    倪孜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声音,去年从吴川迁至京中的谷家,正是倪孜今日的目标,根据文青山的消息,左相手上所有的账目,都是通过谷家转换的,甚至还有一部分流入宫中,而苏妃豢养的鸟儿多数是吴川所盛产的猿啼鸟,倪孜本来就怀疑谷家,在昨日从珺娘出得到刘若虚的账本之后,便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勾结,一旦谷家落败,不禁会伤了左相的金山,还会让苏妃掌控不暇,可这还不足以秦岭的伤,倪孜要让秦岭受过的伤,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倪孜起身,走到谷夫人跟前:“是不如夫人大人有大量!听闻夫人嫁给谷大人后,前后给谷大人纳了十几位妾室!可不知为何,府里的女使是走的走,逃得逃,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夜里总有横着出去的!?”

    谷夫人也是要脸面的人:“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入府三年不曾给官人生个一儿半女的,这才给官人纳了良妾,你儿女双全嘲笑我无碍,可你这话岂不是连今日做东的吴夫人都骂了?”

    倪孜可不在意这样的话术,她和吴夫人的交情还真不是她一句两句就能挑唆的:“若是夫妻和睦,相待温存,这孩子随时都会有,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夫妻不睦,还要劳什子和妾室争宠,有孕也不消停,那才是熬心血,费心思呢!不知谷夫人手上可染了血了?”

    众人对这话都是各有各的解读,可谁也不敢再替谷夫人多说什么,毕竟这京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故事,谷家这故事,她们也听了不少!谁也没想到,一个书香门第的嫡次女能攀上亲王的高枝,更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她如今也是挺直了腰板儿,用最温润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谷夫人气急,指着倪孜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我不可能杀她们脏了自己的手!”

    倪孜不语,谷夫人这属于自曝!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不过是不撕破脸皮罢了,可倪孜与他们从未有过脸面,还怕什么撕破脸皮!

    谷夫人忽然发觉自己失言,环顾了四周,不过是再多花些银两堵住悠悠众口,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只是眼前之人,并不是能用钱来买通的:“怪不得你们两个能成呢!鱼找鱼虾找虾,还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只听啪的一声,众人还没等嘲笑倪孜,就看见自己的巴掌直接落在了谷夫人的脸上。

    倪孜看着自己的手,劲使大了,跟着自己的手都疼,不过这点疼跟秦岭想必,简直是便宜她了。

    倪孜:“是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这挺响的!”

    谷夫人:“你竟然敢打我?!”

    谷夫人被言语侮辱,又被人打了脸面,她本想打回去的,可倪孜一个侧步,没打到不说,竟被自己的力量扯倒。

    倪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地上的谷夫人:“有何不敢?你们都嘲讽我到如此地步了,难不成我还要装作听不见的模样与你们交好?!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我也不愿意在你们面前浪费演技!”

    谷夫人被自家人扶起来,既然眼前这些人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让些有头有脸的人来评公了,便大声招呼着人,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情形,招来越多的人,她谷家就越狼狈不堪!

    吴夫人一直没有现身,也是在给倪孜一个舞台,只是现在这个场面,她不出来也不成了。

    吴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谷夫人一脸委屈的说:“她打我!”

    荣王妃看着谷夫人脸上赫然显像的手掌印,想着倪孜这巴掌可是使了不小的力气:“快来人,拿冰给谷夫人敷一敷!”

    在场的人属荣王妃的身份最为尊崇,她说话别说在这吴府了,就是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用,可她们忘了,荣王妃和倪孜的关系,那可不仅仅是嫂媳!

    荣王妃装作埋怨的教训着倪孜:“怎就气性这么大了?姑母教习你的时候是不是只教你枪棍了呀!”

    倪孜朝着几个国公夫人行了礼,故意说着:“母妃说,戚家人里,不产懦夫!女子也一样!”

    倪孜这是在向众人表明,常逾虽被削爵,外面也议论纷纷,可他还是名正言顺圣上亲封的皇室子!而且戚家的名号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会怕的。

    众人互相递着眼色,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吴府的小厮匆匆前来禀告:“夫人,大理寺的人来了,还有内狱的人!”

    倪孜嘴角含笑,她骂了这么久,就是在等郑嬷嬷那边的动作,果然,她等到了!

    吴夫人:“可知是何事?”

    “说是谷大人家里有人状告,草菅人命,逼死良妾!”

    谷夫人心中慌得不行,抓着来禀告的小厮:“谷大人呢!”

    小厮害怕的话也说不全:“大、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内狱的人正朝着咱们这来呢!”

    谷夫人一听内狱二字,就更慌了,内狱掌管京中内宅的刑狱,谷大人被抓要么是因为钱财要么是因为人命,可谷夫人牵扯的只有后者,现在不跑,还等什么呢?

    谷夫人赶紧告辞:“诸、诸位先聊着,我去去就回!”

    谷夫人的仓促离开,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定论,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倪孜身上,她刚说完谷府里有人横着出去,后脚大理寺和内狱的人就来了,这怕不是和她有关,唯独坐在一旁的倪馥还傻傻的不知所以。

    倪孜坐到一边,扒着葡萄,抬眼间阴鸷的神色宛若常逾,令人惊骇,一旁的倪馥吓得后退:“是你?!”

    倪孜梨涡浅笑,没有否认,这后宅里争宠的事儿屡见不鲜,闹出人命也不止她一家,众人都害怕的思索着自己会不会被倪孜举报,也和谷夫人一样被下内狱!

    倪孜起身的瞬间,众人哑口退步:“这人吶,还是不能太熟,刚认识的时候就刚刚好,虚位而且礼貌!这斋席我就不吃了,诸位多吃些吧,也别只求着游吟大师结缘,游吟大师也会为亡者超度!今日我也会记得诸位说的话,也再奉劝诸位一句,我家王爷虽被削爵,可圣上从未否认他皇子的身份,我的孩子也都还是世子和郡主!”

    回去的时候,赵婶对倪孜心生敬意,一直以为倪孜是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对待后宅这些腌臜事儿,也没得怕:“夫人真厉害!一边给秦公子报了仇,一边也斩断了左相的臂膀!”

    倪孜笑道:“我哪里会这些啊,不过是昨夜长宁知道我要来,和我讲了些话术,我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择了几句合适的罢了!”

    赵婶:“那、那个谷夫人呢?!”

    倪孜:“如今文武百官视官人为眼中钉,所以得推他们一把,让他们在左相和荣王之中做出抉择!”

    赵婶:“明白了,这谷家的事儿就是引头!那吴夫人也知道?!”

    倪孜:“估计是大理寺和内狱的人到了,才想明白的!”

    倪孜长舒一口气,对不住吴夫人的,只能日后亲自上门致歉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