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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8 章

    左相听见秦岭受伤的消息,喜形于色,这么多年,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他激动了,皇族在他手里那是孙悟空和五指山的关系,可这江湖就不一样了,而秦岭正是那个江湖上顶尖的神人,若他死了,不仅朝堂会波动,这江湖也会动荡非彼。

    左相担心自己年岁大,听错了什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左文夫肯定的说道:“萧王府都乱了,请去的大夫是一波又一波,宫里的太医也请了,里面还有咱们的人,最后没法子,还去寒盛楼请了毒姑!”

    左相还是有些担心:“毒姑在,这毒怕是伤不到他啊!”

    左文夫:“萧王府已经戒严了,咱们的人说,说就算救过来了,也是九死一生,若是此刻有什么催心动气的消息,也就如此了!”

    左相还有有些不安,好像不相信这个事实一样,江昇在一旁玩弄着短刀,身上的锦袍已经很努力的将他包装成世家公子了,可他还像是没骨头的似的靠在椅背上,一只脚还踩在椅子上,一身的痞气别说京城了,就是放在江湖,也是另类的存在。

    江昇:“担心什么,那毒药不过就是个幌子,这一箭我可是特意设计的,非得是不偏不倚伤了他的心脉,我刚刚去瞧过了,这个秦二爷现在是气若游丝,放个屁的功夫没准人就没了!”

    有了江昇和太医的两重说辞,左相也算是彻底安心,左文夫本以为对战秦岭,定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他这个弟弟在外多年,也学会了算计:“二弟此计甚好!”

    江昇抬眼,冷眼瞧着他这个满腹经纶的哥哥,手中的短刀不断穿梭在鼓掌之中:“实话说,若真对上,我也没把握会胜,只是没看到他们相互厮杀的模样,有些可惜了!”

    左文夫:“以齐逾和秦岭的关系,你怕是看不到他们厮杀了,不用利用他们之间的信任,让秦岭对常逾送去的东西放心,这一招二弟还是用得好啊!得了这个消息,齐逾一定坐不住,不如趁着他回来的时候下手,顺便坐实他反叛的罪名?”

    左相没有直接回应,可若真能如此,那边是上天相助了:“宫里那边可有消息?”

    左文夫:“荣王在宫里发了一天呆,估计是吓着了!”

    江昇拿着未开刃的短刀玩弄,这钝刀子杀人,他可是最喜欢看的:“这个老皇帝总想着皇权不能旁落,事事亲躬,所以将咱们这个大皇子养的什么都不会,现下只能做咱们手中的提线木偶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左相可不想因为口舌之快而生了岔子,特意提醒道:“杰夫,就算在自己的家,有些话,也不能说!”

    江昇横了左相一眼,他入江湖是左相引路,可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堂可真真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所以对于左相的警示,他不禁毫无畏惧,甚至还有些不屑:“父亲要是怕,就别让我回来啊,您不是还想着让我明个上路去解决常逾吗?这脏活都我们干了,美名都是您的,您这是当彪子还想立牌坊啊!”

    左文夫:“杰夫···”

    江昇收了短刃硬塞进左文夫的怀中,故意掸了掸他肩膀上莫须有的尘土:“得,大哥也别在这当和事老,您是父亲选中的接班人,手上也是不能沾血的,这脏活啊,还得我来干!明儿个一早我还得早起呢,我就先睡了,对了,那个扈明不老实,已经被我杀了,以后走夜路的时候劳烦您二位多留个心眼!”

    左相和左文夫看着江昇离开,左杰夫这个名字,从他离京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他的了,不过也好,他本来也不想在这京师之中装什么好孩子!可在左相和左文夫眼里,这个左杰夫还是关心他们的,不然也不会杀了扈明,不过他们是真真的想多了,江昇不是因为扈明得知真相之后准备深夜刺杀,而是单纯的想看看他能为他爹表多大的孝心,一顿折磨之后才送他上的路。

    左文夫安抚着左相:“父亲···您别生气···”

    左相阖眼再抬:“罢了,他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行了,扈明死了倒是无妨,老二场常年在江湖,只管手段,不顾细节,你找个人,处理干净了!”

    左文夫:“明白!那今天来的这些朝臣还查吗?”

    左相:“查,齐逾真是有本事,说的动方家主以讲学的名义入京,来劝解这些迎风草一般的朝臣,咱们若是再拿不住这些人的把柄,仅凭咱们身后的这些人,怕是站不住!”

    如今的博弈已经逐渐明了,左相多年经营,也博在这一时,所以格外小心。

    左文夫:“那齐梧还放吗?”

    左相看着左文夫放在一旁的短刃,钝刀割人就像是温水煮蛙,让人迷惑:“这孩子比他爹聪明,该放得放,但雷太傅必须跟着,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来禀告!对了,辰妃那边,一直是你在接触,你觉得她可信吗?”

    左文夫的本事不比左相小,这么多年左相隐身,也是左文夫在经营,不过是因为左相之子的名声,让他的威名不如左相罢了:“儿子觉得,可不可信都是相对的,毕竟后宫之中,也不止辰妃娘娘一人投诚,父亲放心,儿子所得的消息,都是在侧面佐证之后再行事的!”

    左相:“嗯,缜密些好,但你行事的速度还是要快些,有些事需要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左文夫:“儿子明白!”

    无忧院里,众人都忙活着各自的活计,血月入眼,总有些骇人之色,郑嬷嬷虽然不明白倪姿为何要将秦岭受伤的消息公布出去,可她明白倪姿有倪姿的考量,郑嬷嬷端了盅燕窝来,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倪姿就没好好修养过,劳心费力,总是伤心血的,郑嬷嬷不希望倪姿成为第二个颖妃,可也是看着倪姿一步步变成了颖妃,唯独不同的是,常逾不是皇帝,他心里有倪姿的位置。

    倪孜让郑嬷嬷将燕窝放到暖炉上温着,整个人的心思都在这个‘聚顺斋’的盒子上。

    郑嬷嬷倒是不担心别的:“就这么将秦公子的伤势公布出去,且不说有心之人知道了,就是殿下知道了……”

    倪姿:“咱们请了这么多的大夫,瞒是瞒不住的,长宁躲咱们这些日子就是不想连累咱们,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他下手,既然这样,咱们就不必担心自身的安危,而且他与殿下有着联络的特殊方式,倘若没有按时通信,殿下也会起疑,与其到那个时候解释说明,不如就现在公布!”

    郑嬷嬷点点头,果然倪姿心里有着盘算:“王妃端着这个盒子看了许久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倪孜看了许久,这盒子虽说贵重些,可也不是这大商户用不起的东西,倪姿将那盒子放到一旁,将视线落在了垫在盒子里的丝绸帕子上:“红琳已死,这线索便只有这么一个盒子了!对了嬷嬷,你曾经说的话可还算数!”

    郑嬷嬷看着倪姿发髻上的剑簪,明白倪姿是需要她手下的人来介入了,郑嬷嬷自然唯命是从,毕竟从一开始,郑嬷嬷就说了,倪姿是她的主人!

    倪孜将那丝绸从盒子里取出来!仔细琢磨着:“我不惹事,并不代表我不会挑事,欺负我弟弟,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红琳虽死,可能要挟她做事的只有两个条件,要么是钱,要么是人,把她身边的人给我查清楚,就知道宫里是谁在和左相勾结,还有,嬷嬷不觉得这个东西很是眼熟吗?”

    郑嬷嬷从倪姿手里接过帕子,她在宫里多年,各宫的东西都很是熟悉,可很明显,倪姿也看出来了端倪:“这海棠花的样式,倒是有些像苏妃娘娘宫里头的!”

    倪孜在宫里待的时间不长,可这东西这么明显,连她都看得出来,那这个目的就太过于掩耳盗铃了:“按理说没人会傻到用自己宫里的东西去害人,可与此同时,也是给自己脱罪的好借口!”

    郑嬷嬷:“娘娘怀疑苏妃娘娘?”

    倪孜:“现在的后宫可不像是颖妃娘娘在时那般百花齐放了,皇宫里不管是有人想栽赃嫁祸,还是有人要贼还捉贼,都等同于给我们留了一个盟友!”

    郑嬷嬷明白,倪姿这是要借助她手中的关系查一查苏妃,这罪名不能乱扣,可委屈也不能秦岭一个人受!

    倪孜:“告诉府里的人,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长宁那边不管是多贵的药材,都不必吝啬!有了荣王,左相应该会放梧儿回来,今日左相会见了这些朝臣,想必也发觉了方家主留京的意图,他要想进行下一步,就必须拉拢朝臣,戚将军不方便出手,所以这些朝臣的家眷还得靠嬷嬷手里的人!”

    郑嬷嬷:“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如今常逾那边戏已暂罢,倪姿这边也是时候该登场了,倪姿将温着的燕窝拿到桌子上,指尖的滚烫在耳垂边分散:“找个人可靠的人,把绿玲替回来吧!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照顾长宁不方便!”

    郑嬷嬷:“忙活一天了,青山刚刚替了她,估计也是心里不安,这会子去照顾小世子和小郡主呢!”

    倪孜:“将她叫过来吧!”

    绿玲满怀愧疚的来找倪孜,倪孜也不是想惩罚她,只是想借助此事让她提高些警惕,如今这个局面,他们谁都不能垮,更不能让愧疚毁了她。

    倪孜让绿玲坐在她面前,将留给她的点心放到她面前:“还没吃饭吧,这是赵婶刚拿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绿玲低着头,不敢直视倪姿:“娘娘···”

    倪孜帮她擦着泪:“哭什么,长宁还没死呢!他还努力撑着呢,你怕什么?!”

    倪姿越是这般劝解,绿玲哭的就越厉害,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自己轻信了他人!

    倪孜拿了一块糕放到绿玲手中,示意让她吃:“现在这个局面你也看到了,我们谁都不能出错,不能退缩!”

    绿玲赶紧起身,现在的她只要还有用处一定会义无反顾:“娘娘需要绿玲做什么?”

    倪孜将人拉下来坐下吃东西,倪姿相信她的忠心,也不需要她用这样的方式来表忠心:“你还记得吴夫人吗?”

    绿玲点点头:“记得!”

    倪孜:“明天她会去庙里还愿,我需要一个机会,现下这个局面,只有她能给我!”

    绿玲点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办好!”

    相处这么久了,倪姿也从没拿她当过仆人,在倪府的时候,身边的侍女嬷嬷都瞧不起她,后来进了宫,绿玲也没嫌弃过她的身世见识,这也是倪姿选了绿玲的原因之一,倪姿安抚的摸了摸她耳边的发丝,将自己的燕窝推到了绿玲的跟前,让她慢慢吃,别噎着。

    绿玲知道这燕窝不是她这个身份能吃到的东西:“娘娘,这……”

    倪姿故意装怒:“这什么这,什么时候这么吞吞吐吐的了!拿出你跟青山叫板的利索劲儿来,把这碗燕窝喝了!”

    绿玲摸了一把眼泪,笑出声来,泼辣的朝着倪姿说了声是!

    倪姿第二天来看秦岭,见他还在熟睡之中,稍作安心,许梦黎曾说,只要不继续恶化,就是好消息,早晚都会醒来的。

    文青山伏在床边,看样子是守了一夜,倪姿知道,文青山不是单纯的来替绿玲,而是真的关切,这么多年,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成了家人。

    文青山听见响动,哪怕是迷迷糊糊,也抱着竹骨护在秦岭身边,在看清眼前人之后,这才安心的叫了声娘娘。

    倪姿将竹骨接过来放到一旁,好像全然不怕再有人来刺杀秦岭似的,招呼着文青山往外走:“赵婶做好了早饭,先去吃饭!”

    文青山知道昨天下手的人是来杀秦岭的,一定会借此机会再次下手:“那这里……”

    许梦黎提着盒子进来:“就你那点不入流的功夫,还想保护他?”

    文青山:“老秦教了我许多呢,他说我现在的功夫比一些江湖世家都厉害!”

    许梦黎无奈的摇摇头,那怎么办呢,一个敢夸,一个敢信:“行了,我得为他施针了,人交给我,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吧!”

    倪姿规矩的道了谢,唯独文青山一步三回头的不放心,要不是倪姿拉着他,估计还不想离开呢。

    守了一夜的文青山早就饥肠辘辘,早饭吃的好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忙的赵婶粥没喝上几口,竟为文青山添饭了。

    文青山这才注意到,桌子上只有他们三人:“绿玲呢?她吃了吗?”

    倪姿看着他关切的眼神,若是不告诉他,估计马上就要急眼了,便说道:“她和郑嬷嬷早就吃过了,我安排她们去做事了!”

    文青山盯着倪姿看,仿佛要将人看穿一样,倪姿也不明白,难道自己在他们眼里这么嚣张跋扈吗?

    倪姿无奈的笑着:“放心吧,人好着呢!我总不能给她攒了那么多的嫁妆,最后砸自己手里吧!”

    听见倪姿这么说,文青山才放心,继续风驰电掣的吃着饭,赵婶几次想拦着,可没等开口,这空碗就递过来了。

    小厮过来传话,说文青山铺子里的掌柜要见文青山,文青山看了看倪姿的眼色,这才让人进来。

    “东家,今儿个一早各大商户的掌柜都来了,要求退租,还愿意按照签署的条款赔付!”

    文青山头不抬眼不睁的吃着包子,一点也没有富商的模样:“有多少?”

    “接近五成!”

    文青山看着倪姿凝重的神色,将那盘包子推向倪姿,倪姿看着文青山这样的举措,稍作心安,他们倒不缺钱,可这京中的商铺大部分都是世族官也的产业,可左相这个举动是要威胁整个朝局,不是奔着他们来的,可却逼着他们解救,不管是降租还是免租,伤的都是他们的根基。

    文青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行啊,有多少算多少,按照合约给他们退,可有一点,该付的赔款少不了一点!”

    掌柜的得了准许便离开了,看着文青山继续用膳,倪姿虽然知道他心里有数,可还是开口关心:“你早就知道他们会你对动手了!?”

    文青山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殿下早就算到这一步了,只是他们现在才动手有些晚了!”

    倪姿没什么胃口,相比文青山的暴风吸入,倪孜只是在机械的喝着粥:“左相这个举动无非是想用权势压榨那些没有把柄的官员,断了他们的财路,这京中生存不易,仅凭朝廷俸禄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可左相用这个法子不怕物极必反吗?”

    见文青山不说话,一向不参与讨论的赵婶也开了口:“我不懂这做生意,可左相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么利用税款要么切断货源,这法子最简单有效!可他这么做,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文青山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喝光,赵婶刚要去再给他盛一碗,就被文青山挡住了,示意自己吃饱了:“这京中的商铺一共三万一千六百五十三间,左相动了近五成,这就等于他给这些人的后路就是余下的这半数商铺,可左相不知道的是,这京中除了皇家的铺子,都姓文!”

    赵婶和倪姿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只知道文青山的生意做的大,可他们不懂,谁也没有问过,只是没想到,竟然做的这般大!

    赵婶:“也就是说左相折腾了半天,把鸡蛋从左边的篮子倒到右边的篮子,可这篮子其实都是别人的?”

    文青山打了个响指:“是这个意思,他不是想借机从中盈利充实自己的府兵吗?只要我一句话将这些铺子的租金上涨,别说左相想捞油水,他不哭就不错了!而这些被左相压榨的官员,最后还得巴巴的求着我来,从而摆脱左相的掌控!”

    文青山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金算盘来,噼里啪啦的一顿算,最后的数字足够赵婶和倪姿震耳欲聋了,赵婶指着算盘上的数谨小慎微的查着,生怕自己错过了哪个珠子:“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万万,我的天爷啊,这万万再往后是啥呀?!”

    文青山一副大佬的坐姿:“也算是不枉我散尽家财,奔走四处做交易了!”

    赵婶:“那你现在要是多涨点或者让他们转头回来继续租的翻倍,是不是赚的更多?!”

    文青山起身拾着碗筷:“无奸不商,可我啊,是个有良知的商人,今日心情好,这碗筷我去刷,婶子去照顾世子和郡主吧!”

    绿玲从普陀寺回来,看似好像是去求神拜佛祈求上天垂帘,期盼秦岭平安以慰己心,可实际上,她是受命去和吴夫人接头的,只是倪姿所求之事,吴夫人也未必做得到,只留下一句会尽力而为便离开了,倪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因为只要吴夫人开口,这事也就成了大半。

    郑嬷嬷也带着宫里的消息回来了,说自从圣上病重,苏妃便没在出过自己宫里,只有王夫人去拜访过,还夸赞了他暖阁里的海棠刺绣,自那之后还丢了个盒子!

    倪姿冷笑,作画的笔不曾偏颇:“这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的话你证实过了吗?”

    郑嬷嬷给倪孜的笔洗添了水:“您说过,不能偏信一面之词,我查过宫里的存档了,王夫人确实去过!不过这王夫人是半月前去的,可这帕子上用的是双面绣,没有一个月根本绣不完,所以苏妃娘娘,说谎了!”

    倪姿提笔,画中的兰花桀骜挺拔,没有女子作画的温婉娴静,倒像是从不适的土壤中挣扎不羁的求生开来,倪姿善画,可好像除了常逾和秦岭他们,没人夸过她,那份自信也在逐渐磨平之后被浇灌生根,逐渐绽放,她爱画兰,也好像在画自己,不像花朵那般争奇斗艳,也不像松柏那般挺拔可依,可兰花不一样,常年青叶,不卑不亢,不染不流,有着自己的骨气,也有着自己的准则。

    倪姿:“我们从来没向外面透露过在查这个帕子,苏妃是怎么知道的呢?”

    门外的鸟儿叽叽喳喳,郑嬷嬷顺着倪姿的视线,起手两刀,将那两只鸟儿斩落,动作之快,连羽毛都没来得及落下。

    倪姿看着郑嬷嬷手中的两只鸟儿,这样的寒冬,鸟儿不南迁,竟然还能留在这,倪姿将笔暂搁,摸了摸鸟儿的嗉子,羽毛光亮,嗉子里都是谷物,这鸟儿不是没有飞走,是特意有人养在京中的,倪姿和郑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郑嬷嬷出门探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

    倪姿:“以前长宁在时,从未见过这样的鸟儿,这是它的主人知道长宁伤重,这才将它派来的。”

    郑嬷嬷:“可从未听说谁人会这兽语啊!”

    倪姿不再多说什么,索性他们发现的及时,秦岭那边也没暴露什么,不过有些猜忌还是提前证实的好:“嬷嬷,麻烦你给珺娘带个话……”

    晚上,倪孜跟着珺娘来到了鬼市,倪孜从不知道在寸土寸金,繁华过后的长安城,竟然也有这样的天地。珺娘看着倪姿这般英气的装扮,便知道她是故意挑选了今日,鬼市一月双逢,倪姿又以男装相见,怕不是看上了这鬼市里的某样东西,不过想比许梦黎,珺娘对眼前这个萧王妃更有好感。

    倪姿随着珺娘走走停停,两侧的小贩都带着面具,即使见了珺娘也不吭声不打招呼,就那么默默的整理着货物,石柱上放着几颗夜明珠,看似随意,却将这整个鬼市照亮的无处可规。

    这里的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唯独珺娘没有,按照珺娘的话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敬畏之心,没有一个人会出卖她,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卖她,可倪姿觉得这不是敬畏,而是珺娘的本事!

    珺娘:“看上什么了,尽管说,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是有市无价,我可未必能拦的下!”

    珺娘这话像是敲打,倪姿选这个时候来这,就是奔着这里的东西来的,可珺娘觉得自己还没有跟她关系匪浅到什么都能送给她的地步。

    倪姿浅笑嫣然:“那就买些能拦的下的,比如说老板娘你?!”

    珺娘回头看着倪姿,没有答她的话,这个女人可比常逾有意思。

    珺娘:“这里呢,是鬼市,生意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可唯有一点,不管身居黑暗的各方,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珺娘给了这些蝼蚁安家立命的地方,也给了这些腌臜一些价值,可他们都是官府户籍上没有名字的人,珺娘想要的,就是有一日,鬼市只徒鬼市之名!

    珺娘指着一个小厮正小心翼翼的抬着的瓶子:“那是琉璃七彩瓶,本是进贡的东西,可现在却出现在我鬼市,夫人以为如何?!”

    倪姿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琉璃炫彩夺目,夜明珠的映射之下,散发出七彩的光来,倪姿不必凑近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毕竟大齐还没本事造出赝品来,可倪孜并没有这么回答:“要么是一真一假,要么就是有人私盗宫中财物!不过以我对姑娘的了解,这鬼市不会卖假货!”

    二人走到阁楼之上,纵观之下,整个鬼市尽收眼底,珺娘背靠在栏杆上:“不错,这东西珍贵,圣上没有赐给任何人,所以这幕后的卖家就算匿了名,在我这也是欲盖弥彰!”

    倪姿不明白:“姑娘想说什么?!”

    珺娘:“不是我想说什么,是你们所有人在我林夕阁面前没有秘密,我知道你今日是为我而来,也猜到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你家殿下临行前本要我相劝,这样的大齐已经是烂了芯子,他想要的变法,是刀尖上行走,有去无回,他怕连累你,本不想让你参与,不过现在好像不必劝了!”

    倪姿没回应,只是看着鬼市的入口,开幕的火光在他眼中炸裂的宛若绚烂的烟花:“那可是铁树银花?!没想到是个女子在打!”

    珺娘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本想劝退她的,可看到她眼中的坚毅,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便不再相劝:“她叫青莲,祖辈都是干这一行的,可就因为她是个丫头,便处处瞧不起她,她不甘心,便在兄长学的时候她就一边洗衣服一边偷学,可不管她多努力多优秀,族里只因她是个女娃娃,便一个机会也不给她,她爹说除了家门,就再也不是家中人,她便自己烧了户籍,一气之下来了我这,我虽没更大的舞台给她,可这鬼市不见太阳,总得让人心中有光亮不是,我便将她留了下来,这个绝技说是传男不传女,可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咱们女人,男人觉得女人吃不了苦,卖不得力气,娇滴滴的只能做些洗衣做饭的生计,也因此觉得自己比女人强,处处压制着女人!”

    倪姿和珺娘四目相对,她们的出身不同,可她们所做之事的目的都是一处,不甘被人看低,也不甘此生作罢:“若是都能成为公主,谁愿披甲武装自己!我自幼便成了自己的依靠,即使嫁给了殿下,也从没有卸下盔甲,他愿意以诚相待,这一次,倪孜也愿意为其当个先锋!”

    珺娘嘴角的笑意高扬:“看来,我再多说也是无益,都说夫人高攀,可我觉得,夫人和殿下是势均力敌!巧的是我与夫人是同类人,夫人有着不输男儿的志气,我也有不输男子的手段,你我联手,没准真能打一个开门红呢!”

    珺娘终于明白,倪姿今日不是为了这鬼市的任何一样东西,而且奔着这鬼市的主人来的。

    倪孜:“这京中的大宅院里,有着能掀起暗流的风浪!若能有姑娘相助,你我二人便可乘风破浪!”

    珺娘:“夫人想用哪家的做引子?”

    倪姿:“吴川来的谷家!”

    珺娘点点头,杀鸡儆猴,这个谷家是只好鸡:“夫人就这么确认,吴夫人这席面能开的起来?!”

    倪姿:“别人或许不能,但吴夫人可以!”

    倪姿有这份自信不仅仅是相信吴夫人,还有吴凤杰!珺娘倒要看看,倪姿凭一己之力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如果她是那个乘风破浪的人,珺娘也不介意为她递上一个船桨,珺娘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账册:“这份账册是你家殿下送来的,想必你已经知晓是怎么得来的,你所怀疑的事呢,我也证实过了,正如王妃所想,苏妃娘娘便是那个可通兽语之人,这游吟大师呢,最晚也会在后日抵京,不过我也要提醒夫人一句,动了谷家,必定会触怒左相,留给殿下那边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倪姿算盘接收,是时候要让这些男人看看,她们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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