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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5 章

    左相来到了康王府,当然也不是只身前来,扈明跟在左相身后,一身的戾气。

    康王正在下棋,黑白之间胶着,是书中都解不开的迷局,就像是眼下的困局,书中不会教,学院也不会传,所解之法都是事在人为!

    康王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扈明,看来,左相是将扈慈的死归在了他的身上,自己不好动手,忽悠一个没脑子的刽子手,真是好算计!

    康王:“相爷这是来了结本王的?你堵得住我的嘴,能堵得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吗?”

    左相看着康王的一举一动,不敢轻易动手,他也是沙场上果决之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法子。

    左相:“王爷可是高看下官了,谋害亲王的罪名,下官可担不起!”

    一旁的茶已经凉却,康王提手将茶盏落坐在围炉之上,黑子落中,府中的兵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扈明抽出佩刀护在左相身侧。

    刀刃相击的清脆,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扈明的武功虽然不抵扈慈,可这些府兵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看着追随自己多年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康王也有些于心不忍。

    康王高声对着扈明喊道:“孩子,做人是要留后路的!”

    扈明停下了出招,血指康王:“你对我爹留后路了吗?”

    康王用棋子指着倒在地上的人:“你该有自己的判断!”

    他手中的兵但不过扈明,更别说扈慈了,康王不是不能为秦岭被这个黑锅,只是不能让跟着自己多年的人,都搭在这儿,而且,扈明应该知道真相。

    康王:“玄真,带着人离开,永远不要回来了!”

    李玄真知道这是康王要保他们了,本来是想借机杀了左相的,可他到了扈明,这就证明,他的命,皇帝保了,他们若是此刻不走,或许就再也走不了!

    “王爷!?”

    康王喝到:“这是军令!”

    纵使李玄真心有不甘,可军令不可违,他们纷纷跪谢康王后,离开了!

    扈明并不在意左相的命,他来此处,不过是因为奉了皇帝的命令:“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等康王做答,左相便出口阻拦:“做好你的事!莫要听信谎言!”

    其实康王并不打算说明,自己身边的人既已安全离开,这罪名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惧呢?只是左相自己不打自招了!康王看着眼前这个古稀之年的老者,独眼所透漏的奸诈竟被他伪装的慈善所掩,左相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告诉着康王,想要他命的从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皇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康王点点头,都是千年的狐狸,有些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左相坐在康王的对面,棋盘交错,曾经同一阵营的人,如今也坐到了对立面。

    左相:“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在三十几年前已经堵过一次了,就不差有第二次!”

    康王苦笑,正如曾经的颖妃所说,皇帝用杀鸡儆猴的方式,堵住悠悠众口,杀了直言之人,留下怯懦的人,这一招永远有效,而他,也曾是那个怯懦之人!

    康王提起已经温好的茶,给自己斟了一盏:“相爷以为,藏在圣上身后,就能像个傀儡师一样,一边牵制,一边保住士族的荣华富贵了吗?”

    左相:“王爷选择了另一条路,可结果呢?”

    康王不在反驳,本想给左相也斟一盏,却在听到左相的回答后,选择了自酌自饮,一盏热茶入腹,却温不暖人心,嘴角的血落在棋盘之上,好似困兽破局之举,索性,他已经将最重要的人送走了,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康王用力的呼吸着最后的自由,齐逾,王叔只能帮你到这了···

    翌日清晨,常逾正在整理着昨夜秦岭带回来的证据,本想抢在左相之前斩断臂膀,让明德浮法,也好将文青山的线人救出来,所以在秦岭回来后,常逾便立即开始誊写诉状,秦岭也没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属于他的桌子上打盹,陪着常逾,听见的脚步声不断逼近,秦岭揉着眼睛,还以为田伯是叫他们用早膳的。

    田绛:“殿下,康王暴毙了···”

    暴毙这个消息,别说田绛常逾不会信,就是满朝文武都不会有人信,而且皇帝要杀康王,绝不会亲自动手,那他身边有这个胆子,又得皇帝信任的,便只有左相!

    秦岭本来还有些困倦之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将仅剩的困意打散,想着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左相的动作更快!

    秦岭试探的问着:“这个时候动手,会不会太过于引火烧身了?”

    看着常逾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手边的证言若不是秦岭抢得快,此刻怕是已经成了废纸。

    常逾:“田伯,明旭已经是明德的弃子了,从他做突破口,今日必须拿到口供!”

    田绛有些为难,不是不愿意领这份差事,只是怕现在他们急功近利,反而着了左相的道:“可明旭毕竟是士族子弟,这样一来,很容易被人质问这份口供的,而且就算明旭供出了左相,以现在的形势,圣上也未必会信!殿下莫要因为康王的死,乱了咱们自己的阵脚!”

    秦岭不说话,常逾不是一个暴怒的人,就算此刻有些焦躁,也会在一盏茶的功夫内调节完,所以现在对于常逾来说,陪伴和提出建议才是更重要的。

    秦岭:“就算康王就算犯错,也还是皇族,圣上是个及注重脸面的人,一定会厚葬,想必不久之后的圣旨宣你入宫的消息就来了!”

    常逾有些头疼,左相处置了康王,就是为了震慑常逾,可常逾不是一个遇难则退的人,而且这条路,他就没想过要退:“可此事若是再拖,就真的给左相喘息的机会了!”

    倪孜也在得到消息后过来,主动请缨:“不如我去见见这几位,或许比你们有效果!”

    常逾抬眼,田绛算是个粗人,对待这些不能动粗的世家子弟,他的手段就像是石头打在棉花上,加上常逾扣了这些人这么久,这些人都不敢找到圣上面前,也是因为他们相信左相一定能保住他们。

    常逾的视线落在秦岭身上,秦岭装作躲闪的模样,看着屋顶:“明白!我跟着倪姐姐,康王出殡之前,一定给这些人送份大礼!也给康王添些陪葬!”

    众人跪在法华殿前为康王诵经,可这殿内,没有一人是真心相送,看着皇帝装作猫哭耗子的模样,常逾心中不断作呕。

    诵经结束,宁王妃过来送膳:“儿臣为父皇和诸位都备了银耳莲子汤,这几日劳心劳力的,理当用些养神的!”

    皇帝本就是装装样子,有歇息的功夫自然也不愿意再演戏:“是该养养心神了,还是你懂事!”

    宁王妃一边给皇帝舀汤一边说:“这东西也不光光是儿臣备的,三皇嫂也一同帮衬来着!”

    常逾听出来,这是倪孜让宁王妃来给他递话了,看来秦岭和倪孜那边已经取到了证词,不过宁王妃能这么甘心的受倪孜调遣,看来,倪孜的本事他还是小看了。

    皇帝看了一眼常逾,没有质问,常逾也不说话,宁王妃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宁王性子软弱没主见,可宁王妃是前朝遗孤,从出生起,她就见过太多尔虞我诈,知道如何明哲保身,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选择冒险前进!

    常逾看了一眼冯施毅,冯施毅也知道,现下正是时候,便开口说道:“圣上,外面的大臣们还等着您给回话儿呢?要不要···”

    本在品尝甜食的众人瞬间停滞了手中的动作,一时间勺子碰触瓷碗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些人从康王离世的第一天就跪在外面了,皇帝这么久没有处置,也是想看看这些人和常逾的态度。

    皇帝:“康王的后事算是尘埃落定了,这几日你们也都辛苦了,都去歇着吧!”

    众人没有留恋,跪了三天,谁还想在这充孝道,毕竟死的也不是自己亲爹,便赶紧谢了恩,打算回到自己的小窝里继续养尊处优,常逾捏着自己的膝盖强撑着起来,连转身都比他们慢了半拍,这一切都被皇帝看在眼里,却在常逾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说了句怀律留下!

    众人看着常逾,各自有着自己的算计,毕竟这宫里也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地方,这些人为着什么而来,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常逾愿意趟这样浑水,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为他舀一碗脏水泼出去。

    皇帝没有先见外面的朝臣,而是先问了常逾:“在贡院闹了一出,得出什么结论了!?”

    常逾也不再藏着掖着,皇帝既然开口问,便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想用左相处置康王,又想利用常逾斩断左相的臂膀,他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按照秦岭的话说,他们不去唱戏呢?

    可常逾不在意,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成为皇帝互相掣肘的棋子又有何惧呢?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成为棋子了。

    常逾挺身慷言:“理藩院监察使明德,利用职务之便,伸手科举,中饱私囊,致使今年会试里的学子,儿臣奉命接管,试探之后,有六成都不堪重任!”

    皇帝的指尖不断敲击着椅子上的扶手,看似谨慎的询问,实则心中早就有了决议:“一个理藩院监察使,能将手伸进科举?”

    常逾:“理藩院主管各藩部诸宜,看似与科举毫无关系,可理藩院事宜皆关礼部,科举审查一事又关由礼部主理,儿臣有证据表明,明德私通礼部尚书与其同流合污,事涉交换试卷,改籍换户,审查不当等责!”

    皇帝搓着衣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口中还喃喃的念叨着礼部!

    礼部可曾经是康王的势力,因为康王的事,皇帝特设鸿胪寺,将邦交事宜分诸开来,可这礼部里还有多少康王残存的势力还不曾可知,而康王势大,礼部尚书不可能全然不知,不管是畏惧康王还是与其同流合污,处置了他,对于皇帝来说都是有利的,只有这样,才能将礼部分散的势力重归皇权,常逾算定了,皇帝会因为忌惮康王的事,借此机会处置了礼部尚书,可不管是为什么,此人对于常逾和大齐来说,都是贪吏,留不得。

    皇帝:“你手中的证据可是实证!”

    常逾躬身拜礼:“儿臣处事,力求公正,冤屈二字在儿臣所签署的案宗上,绝不会出现!”

    皇帝:“好,此事就交由你来办,不过件事,再往上也只能到明德为止!”

    常逾知道,皇帝这是在保着左相,毕竟左相刚刚替他处理了康王,他不能过河拆桥,而且就算拆,也不能拆的这么快。

    常逾:“儿臣明白!”

    皇帝眯着眼睛,常逾可不是听话的人,如今就这么痛快的同意了,很难不让皇帝认为,他还有后手,而事实也正如皇帝所想!

    皇帝:“礼部侍郎现在是吴凤杰吧!”

    冯施毅:“回圣上,正是!”

    皇帝没说话,可常逾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这多半是要让吴凤杰继任尚书之位了,吴凤杰为人虽然固执,可至少没有心术不正,也不攀附权贵,处事也算的循规蹈矩,是个良臣!

    皇帝:“听闻康王妃得了疯病?”

    常逾:“儿臣去探过,确实如此!”

    皇帝冷哼一声,没有拆穿:“疯的倒是时候!”

    常逾知道皇帝这是在怀疑康王妃到底是不是真疯,可这真正的康王妃早就让珺娘送走了,现在住在康王府里的,不过是他们找来的一个病入膏肓的替代品。

    常逾毫不畏惧,因为这个康王妃不管真假,都关乎着邦交,常逾自信他不会动康王妃,这也是常逾给予康王的承诺:“儿臣倒是觉得,真假并不重要!”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子,他的心思,他好像看得清,又好像只看得清一步:“哦?何以见得啊!”

    常逾:“王叔已故,康王妃在京中没了靠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康王与王叔毕竟是外邦联姻,贸然处置容易引起诸番猜忌!”

    皇帝点点头:“有道理,那若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常逾:“全天下都知道王叔和康王妃伉俪情深,甚至为了曾经的过错,主动削爵,既然如此情深,倒不如将康王妃送往皇陵,为王叔守灵!”

    看着常逾对答如流的模样,皇帝甚至在怀疑,这些事,是不是他早就想好的,甚至连康王妃的退路都想好了,可转念一想,凭他一个人,怎能有本事设这么大的一个局,还能让康王以死入局!?

    皇帝:“冯施毅啊,传旨下去,康王妃欲意殉情,为表两邦结交,皇陵附近特设息兰院,准康王妃为其守灵,衣食用度皆按一等命妇的规矩来!”

    秦岭翘着二郎腿在马车上尽力的维持着人样,常逾出来,走到近边瞧的时候,秦岭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太阳刺眼,那双葡萄大的眼睛被太阳宠成了眯眯眼。

    常逾:“我若不喊你,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装睡下去!?”

    秦岭眯眯着眼,坐直了身子:“倪姐姐怕来不及,一大早就将我赶出来了,昨夜整理的半夜,困死了!”

    常逾瞟了一眼秦岭手边的盒子,那盒子一看都是倪孜准备的,而且这种证物的口供,就秦岭那个狗爬字,连入档的机会都没有,想都不用想,这东西都是倪孜整理的:“我还不知道你?”

    秦岭刚钻进马车,常逾也跟了进来,秦岭往一边挪了挪屁股,装作不开心的模样切了一声:“那翻页也是活儿啊!”

    常逾哼笑了一声,将圣旨放在一边,似乎对这东西的尊敬,也只在皇帝面前存在一般。秦岭也不屑去看,他若是想知道,都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常逾顺势拉着秦岭进了马车,秦岭叽叽呀呀的将那盒子也一起抄进马车里:“阿逾,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常逾严肃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看见这只小狐狸,还不赶紧捉弄两下?“那你告我啊!”

    秦岭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话他可从没想过会从常逾的口中听到。更没想到,常逾一脸的理直气壮。

    秦岭哑口无言的瞪着常逾,谁知常逾继续得寸进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岭四下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合着你说的墨是我呗!”

    常逾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还挺有自知之明!”

    秦岭气呼呼的模样,常逾马上就要绷不住那张脸了,好似下一秒就能笑出来一样!

    气的秦岭起身就要走,可这马车里的高度有限,常逾想拉都没拉住,只听‘咣’的一声,秦岭的便捂着脑袋坐了下来了,这一刻常逾彻底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着常逾的嘲讽,秦岭是又气又疼,跺着脚耍赖:“阿逾,你太欺负人了,我要跟倪姐姐告状!”

    常逾赶紧安抚着:“好了好了,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秦岭挂着脸:“不要,倪姐姐也会给我买的!”

    其实秦岭心里并没有生气,也不介意常逾他们捉弄自己,乔林曾经问过他为何每次他都是这般取悦他们,秦岭那个时候说,希望自己离开之后,常逾他们想起自己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缓了会之后,秦岭一脸正色:“你要将罪责都放到明德和礼部身上,那吏部那些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常逾:“凡是参与过的,都不能全身而退,若想澄清吏部,你还得陪我见个人!”

    秦岭嘴角上扬,已经猜到了他要见谁,直呼他是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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