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岚最近也和京城的吃瓜群众一样密切关注着八卦，不过她只重点关注成国公府的狗血大戏。

    当有消息说妾室柳如眉已经放弃了以国公爷为天的菟丝花路线，而是公开和成国公叫板，不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她就要闹个鱼死网破时，章岚觉得是时候了，她找来阿石，交代他安排人手悄悄潜入国公府盯紧柳如眉。

    阿石很爽快，“这活儿不难。自成国公那正夫人回了府，她重振雌威，发卖了一批以前只听命于那位如夫人的奴仆，重新买了一批下人进府。我只要在新买的人里安几颗钉子，不管是正室夫人还是柳妾室的行踪就了如指掌了。”

    “徐夫人倒在其次，重点是要盯紧那小妾，如果她出府或是安排身边人出府，务必要弄清楚去的哪里，见的什么人，她忌惮成国公，证据一定不会放在国公府。”

    “是，我这就去办。”

    被黄夫人胖揍了一顿，加上徐夫人回府气势今时不同往日，柳如眉收敛了不少，窝在府里极少出门，倒是她身边一个叫香螺的丫头出了好几次府。

    一次到药店抓药，一次去点心铺子买蜜饯，还有三次，去了柳宅。

    柳如眉是甘肃青州人士，有个弟弟和一个瞎眼老娘。当初她爹早死，老娘生生哭瞎了眼睛，又身无长技，着实养活不了两个孩儿，无可奈何只能想着拿大女儿换个活路。

    孰料不知是不是该着这柳家祖上冒青烟，竟遇上当时的西北提领徐夫人给丈夫物色小妾，千挑万选竟看中了柳如眉，一步登天做了西北提领妾室，不但纳进门第二年就生了儿子，还专宠十几年，在徐府后宅呼风唤雨，还隐隐有越过徐夫人去的意思。

    柳家靠着成国公这棵大树好乘凉，使奴唤婢大宅子住着不说，这柳家兄弟还进了军队做了个参领，专管军粮，以成国公小舅子的名义是捞得盆满钵满。

    成国公调回京城后，这柳如眉的兄弟带着老娘也跟着到了京城，继续在成国公的庇荫下过着好日子。

    徐夫人的哥哥还没调回京城前，她连回娘家的机会都没有，倒是这柳如眉逢年过节大摇大摆地走娘家。国公府甚至有些下人私下里嘀咕，真不知道哪个是正室夫人，哪个才是小妾了。

    若说柳如眉手里真攥着成国公的什么证据的话，她不敢藏在国公府，那么她只会收在自己最信得过的娘家人那里。

    况且，柳家是从甘肃跟着到了京城。。。。。。

    章岚直觉柳宅应该是他们的目标。

    阿石的内线的紧密盯梢果然有重大发现。

    在又一次和成国公大闹无果后，柳如眉也收拾包裹回了娘家，好歹这次她走之前还象征性地去向徐夫人报备了一下。徐夫人虽然有所振作，但毕竟秉性难改，柳如眉来说要出府回娘家，她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阿石安排的内线兰其虽只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人却极机灵。

    柳如眉回娘家阵仗一贯不小，丫头婆子带了一堆，兰其也在其中。到了柳府，她暗中给柳如眉的一个二等丫头悄悄下了点泻药，让她躺倒了几天，兰其再凭着倚仗一张巧嘴和眼力见儿临时顶了她的位置。做了二等丫头，盯起柳如眉的行踪就便利多了。

    兰其发现，这柳如眉回了娘家，和兄弟及兄弟媳妇交流不多，倒是常往她那瞎眼老娘院里去。但是也不见她和自己老娘多亲密，去了就让香螺用安了木头轮的椅子推了自己老娘往院里逛遛晒太阳，她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待上大半个时辰。

    半夜，兰其施出功夫悄无声息摸到瞎眼老娘院里，往屋里吹了一支迷烟放倒所有人后，悄悄进屋仔细搜寻了一番。

    屋内其他布置没什么特别的，倒是老太太床边挂的一幅观世音菩萨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观音像前设了香炉，地上也放着蒲团，香炉里装了大半的香灰，蒲团上也跪出了两个深深的印子，看样子是有人常常焚香祷告的。

    按说柳老太太虽然守寡，眼睛也瞎了，但是如今女儿是一品国公爷的心爱小妾，又有儿子傍身，还靠着荫蔽挣下这偌大家业，衣食无忧，有什么不安需要时时要观音大士的护佑安抚排解？

    兰其不敢大意，马上把自己的发现传给了阿石。

    阿石没有耽误，第二晚亲自潜到了柳老太太屋里。

    三天后，京城老百姓们突然发现，原本被勋爵贵族家的一出出狗血八卦抢了风头而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通敌叛国大案有了惊天转折。

    通敌叛国的竟不是已人在大理寺牢狱的原征西大将军聂钧，而是据说与当今圣上情同兄弟，曾同生共死的功勋老臣，成国公。

    不但如此，十六年，甘肃总兵聂翀将军魂断大漠，竟是为奸人所害，而设计害人的，竟也是这位成国公徐鸿泰。

    消息一出，不但朝堂沸腾，民间也是一片哗然。

    盖因当年金人犯境，聂翀将军以状元郎身份挂帅出征，能文能武，立下战功赫赫，老百姓奉他为保卫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十数年过去，至今提起聂翀将军，京城依然有人唏嘘天妒英才。

    当年还感叹老天爷不长眼，孰料竟是小人作祟。

    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徐鸿泰当年写给金人泄露聂翀将军行军路线的通信书信和信物，竟被他心爱的小妾处心积虑藏在了自家瞎眼老娘日日跪拜的观音像后的密橱里。

    同一时间爆出的还有聂钧这十几年来暗中搜集的徐鸿泰贪赃枉法的诸多证据。

    一系列无可辩驳的证据上呈御览后，太上皇长叹一声只对长公主说了句：“给他个恩典留个全尸吧。”

    一干老功臣同时保持了缄默。

    三司会查专案组反应迅速，在鉴别了证据的真实性后立马控制了徐鸿泰。

    而之前各地上折实名举报聂钧之人也在几乎同一时间被三司派去的人马控制住。原来查聂钧是假，暗中反查徐鸿泰集团的爪牙才是真。

    经过系列雷厉风行却深入彻底的审理，查明以徐鸿泰为首的党派盘踞朝堂十数年，操纵朝政，贪赃枉法，营私舞弊，任人唯亲，妨碍司法，草菅人命。。。。。。罪行罄竹难书，案情查处人犯达二百八十多之众，所涉钱银高达数百万之巨，其中光是从徐鸿泰的成国公府抄没的家产就达三百三十多万，金银珠宝田产铺子更是不在其数，数额之巨大，令人乍舌。

    真相大白于天下，民情激愤，舆论一面倒。连日有人在大理寺外请愿，要求严惩徐贼，彻底铲除国之蠹虫、毒瘤！不碎尸万段不足以告慰聂翀将军的在天英灵！

    其场面一度需要出动京城卫队维护秩序才免于局面失控。

    最后，长公主发话，虽徐鸿泰罪无可恕，但念其早年功勋卓著，格外开恩，凌迟处死。

    其余一干人犯均从严发落，遇赦不赦。

    盘踞朝堂十几年的徐氏集团轰然倒下。

    徐氏大案后，长公主看准时机加开恩科，为朝廷择能选材，迅速填补拔除徐氏门人留下的空缺。

    以苏渚东等一批年轻才干作为文官代表开拓了□□的欣欣向荣新景象。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