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为何

    几个月后,当春风吹过中原大地时,皓翎大王姬向西炎王写信请求,希望能在母亲忌日时,去西炎祭拜远葬在西炎山的母亲,尽一份孝心,也希望代母亲在西炎王膝下略尽孝心。

    信是大王姬亲笔所写,落着大王姬的印鉴,由皓翎王派特使送到西炎王手中。

    西炎王看完后,让近侍向所有臣子宣读了信,于情于理,都没有人能反对一个女儿祭拜母亲和想见外祖父的要求,所以众官员商讨的自然只能是如何接待皓翎王姬。

    如果只是皓翎王姬,并不难办,可她不仅仅是皓翎的王姬,她还是西炎王的外孙女,她的母亲为西炎战死,扭转战局。商讨的结果,在不越制的情况下,自然是越隆重越好。

    很快,小夭离开五神山。玱玹作为小夭的表兄,在小夭的要求下,陪同小夭一起赶往西炎山。

    半路上,小夭难得放下了书,问玱玹:“哥哥,要是没找到我,你会怎么回西炎?”

    玱玹笑了笑:“总会又别的理由的,只是不知道要再拖多少年,也许最后得搅得局势大乱才能回去。”

    西炎王子嗣众多,战场上死了的儿子不少,现在还有两个位高权重的儿子留在朝堂,是五王德岩和七王禹阳。禹阳平日里跟着兄长,但是西炎王却不知为何这么多年迟迟不立储君。有人猜测是因为有几个儿子谋反过被处死了,所以西炎王不愿意给儿子太多权力。

    这次玱玹回国,小夭是玱玹留在故国的理由和保护。玱玹在西炎虽然是皇嫡孙,但是朝堂里明面上根本没人,玱玹的父亲当年战死,母亲殉情,祖母也病故,又变成了质子,现在没人给他撑腰,地位确实尴尬。

    小夭的两个舅舅西炎德岩、西炎禹阳带着五位表弟,和一众官员来迎接小夭。扰攘一番后,德岩对小夭说:“本该在上垣宫接见来使,可父王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这些年又不耐烦见人,所以由你七舅舅设宴款待使团,父王就不接见他们了,只在朝云殿等着见你。”

    小夭笑道:“好的,那就请舅舅带我和哥哥去拜见外祖父。”

    几个德岩的侍从好似不经意地把玱玹隔绝在外,德岩笑得和蔼,“父王并没有说召见玱玹,已经为玱玹安排好住处,王姬不必担心。”

    小夭知道今天必须护着玱玹,笑道:“我平日去哪哥哥都是跟着的,哥哥也是外爷的孙子,陪我一起看望外爷有何不可,若是外爷怪罪,我担着就好。舅舅难得与我们重逢,亲人相见、喜不自胜,还要遵守这古板的规矩不成?”

    小夭继续笑盈盈地说:“若是接见我们很为难,我和哥哥离开也无妨,不刁难人。”

    德岩暗骂这小姑娘不好相与,偏偏也不可能得罪人家,只好笑着说:“哪里的话,侄女你莫要见外,是舅舅我老糊涂了,你和玱玹去见父王便是,他若是怪罪,你只说是我放人进来的。”

    玱玹暗笑,小夭这张嘴自己可是领会过的,明明语气平平,却轻而易举把人家陷入不利。

    待云辇腾上云霄,玱玹紧紧地握住小夭的手。两百多年前,年少的他在四位王叔的逼迫下,孤身一人离开了西炎山,当时,他站在船头,回身看着渐渐消失的朝云峰时,就在心中发誓:一定会回来。漂泊异乡两百多年,玱玹感慨万千。

    小夭玱玹走进了前殿,一个须髯皆白、苍老清瘦的老头歪靠在榻上,正合目而睡。听到小夭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看向小夭,视线依旧锐利。

    小夭和玱玹齐齐跪下,不约而同地说道:“拜见外爷。”“拜见爷爷。”

    西炎王微微抬了下手示意小夭,“过来。”

    磕了三个头后,小夭才起身,走到西炎王的榻边跪着。玱玹却是恭敬地留在原地。

    西炎王慈爱地看着小夭,“你长得不像你娘,不过倒是真像你外祖母,简直和我遇见她时一模一样。”

    小夭乖巧点头,西炎王慢慢悠悠地看向玱玹,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被皓翎的风流旖旎消磨得已经忘记了怎么回来。”

    玱玹跪着说:“孙儿让爷爷久等了。”

    “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玱玹刚要回答,西炎王说:“想好了再回答我,我要听藏在你心里的话。”

    玱玹沉默了一会儿,目视着西炎王,坦然地说:“我想要西炎山;还有个原因,也许爷爷不相信,但我的确想见爷爷。”

    西炎王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你的两个王叔、五个弟弟都想要西炎山,你若想要,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帮你。就如这回朝云峰的路,只有你自己走到我的面前,我才会见你。”

    小夭了然,西炎王就是这么冷漠的帝王,他只要最厉害的继承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他根本不在乎。小夭很喜欢这种冷漠,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凭本事活下去。

    西炎王微合了双眼,说道:“不要怪我心狠,你若不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即使给了你,你也守不住。”

    玱玹平静地说:“孙儿明白。”

    西炎王起身,慢慢悠悠漱完口、擦净手后,不经意地把一块桑叶形状的小玉牌放到玱玹面前,“朝云峰本就属于你奶奶,这峰上从一草一木到整座宫殿都出自她手,守护朝云峰的第一代侍卫也是她亲手训练。我虽住在这里,但我有自己的侍卫,朝云峰的侍卫一直闲置着,既然你回来了,他们以后就听你调遣。”

    玱玹给西炎王磕头,把玉牌小心地收了起来。西炎王看他依旧喜怒不显、从容镇定,一丝满意从眼中一闪而逝。

    玱玹和小夭行礼,告退。两人走远了,小夭低声对玱玹说,“哥哥是真的想回来陪伴照顾外祖父的吧。”玱玹点了下头。

    “如果没有王叔的逼迫,我不会孤身去皓翎,就不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他们一次次的逼害和暗杀,我不会变得更狡猾、更冷静、更有力量。苦难之所以能成为苦难,只是因为遇到它们的人被打败了,而我们打败了苦难,并把它们踩碎,糅进自己的身体里,变成了属于我们的力量,所以,我们从不会把苦难看作苦难。爷爷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才选择了放手。”

    “是啊,如果我在父王身边平平安安地长大,也许会很幸福,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我已经历过一无所有,不管遇见什么困难,我都可以手起刀落地杀掉那些困难。”小夭赞许地看着玱玹,感同身受。

    在母亲忌辰的那一日,去祭奠母亲的只有小夭和玱玹。山花烂漫的山坡上,有几座坟茔,埋葬着祖母、大舅娘、四舅和四舅娘,还有母亲。其实,至少有三座坟茔都没有尸体。大舅的墓里是什么小夭不知道,只能看到茱萸花开遍坟头;大舅娘是辰荣的大王姬,辰荣国灭后,她烈焰加身自尽,尸骨无存,墓里葬着的是她嫁到西炎来时的嫁衣。四舅,也就是玱玹的父亲,和辰荣的炎灷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墓中只有他的一套衣冠,还有自尽的四舅娘。

    而小夭的母亲,和辰荣的赤宸同归于尽,也是尸骨无存,玱玹说墓中是一套母亲的战袍。

    辰荣和西炎,血海深仇,难以洗尽。小夭看着自己的未来,知道路很难走。

    关于灭国的辰荣记载实在太少,关于赤宸的描写也只有谩骂和诋毁。小夭这几个月找了很多记载,却也语焉不详。

    玱玹因为父母而动容,不曾察觉到小夭的若有所思。当他们给所有的坟墓磕完头,玱玹依旧跪着没有起来,而是开始清扫坟墓。等玱玹清扫完坟墓,小夭正好编了花环,一座坟墓前放了一个花环。

    玱玹和小夭住在了朝云峰,平日里倒也无事,玱玹开始悉心筹备自己的事业,小夭很少出门,而是继续看史书,有空给玱玹帮帮忙。

    玱玹把势力混入了西炎王城的民间,其中一处据点就在王城著名的歌舞坊。

    玱玹的这些组织有些是他自己培养的,还有他父母和姑姑留下的,玱玹把这些事都告诉过小夭,小夭有兴趣听他把自己的势力事无巨细的讲一遍,自然也可以随时跟着他办事。

    这一日,小夭跟着玱玹来歌舞坊,听着歌姬对玱玹说情报,大多都是五王七王的势力排布变化,以及朝中大臣的动向。歌姬汇报了一个时辰,小夭就拿纸笔写写画画了一个时辰,结束后,玱玹拿着小夭画的布防图看了看,“不错,看着很像,但你对西炎城的细节把控还不到位,这里其实是外祖的人在把控而不是我五叔。”

    小夭叹气,她想要学会这些东西可真是长路漫漫,玱玹跟着她父王学了几十年,才融会贯通,但是她现在已经在西炎王城里了,一旦五王七王兵变,她知道的东西越多,越容易和玱玹保住性命。

    玱玹把小夭画的图纸给烧了,然后准备带小夭一起走,小夭却准备留下转转。

    “你一个女孩子留在歌舞馆?”玱玹不解。

    “这不是有小七小八可以跟着嘛,没事的,就是来领略一下西炎的风情。”小夭拉拉玱玹的袖子,玱玹知道说不过她,先行离开了。

    一楼的纱幔中正好有舞伎在跳舞,小夭站在栏杆前笑看着。虽然西炎的歌舞坊男客女客都有,可在这样的风月场所,来的多是男人,纵有女子,也多扮了男装,小夭却穿着女装,戴着帷帽,惹得不少人注目。小夭毫不在意,这些地方消息都是一等一的灵,留下来看看不吃亏。

    只看那舞伎随着靡靡之音翩翩而舞,细腰如水蛇一般柔软,惹得人想搂一把,两个男子恰分开纱帘从外走进来,其中一个男子在她腰上摸了一把,把她扔进另一个男子的怀里,“今夜就让她服侍你。”

    这座歌舞坊是只卖歌舞的艺坊,所有的曼妙香艳都是看得到吃不着,舞伎本来已经冷了脸,可一看到那男子的脸,纵使见惯了风月的她也觉得脸热心跳,再发不出火,心甘情愿地随了男子就走。那男子笑搂住舞伎,带着她往楼上走,小夭觉得眼熟,却因为站立的角度和纱幔,一时看不清楚男子的脸。

    她又不是没见过天姿国色,只是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她一向感觉很准,也相信自己。

    直到男子慢慢悠悠走到了楼上,小夭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惊讶得说不出话。

    熟人的脸,而且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男子的面容和相柳别无二致,锦衣玉冠,一身不深不浅的红衣,是那种梅花的红,一头乌发漆黑如墨,不同于相柳的冷和孤傲,男子的眉梢眼角尽是懒洋洋的笑意,风流倜傥,春风得意,翩翩而来。

    小夭什么世面没见过,难得意外成这样。脑子一瞬间想过了很多种假设,又被她一一否定。

    是相柳盗用了男子的容貌?那相柳何必戴面具;刚好长得一样?两张别无二致的脸是很难看见的;男子用了化形术易容成相柳?见过相柳真容的人很少。

    男子似乎感觉到她帷帽下的视线,漂亮的桃花眼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一眼万年。

    小夭心跳漏了一拍,努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维持自己的思考。

    排除十几个不靠谱的设想,加上这样强烈的感觉,小夭笃定,这个人是相柳。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小夭难以接受。

    就在小夭呆滞的时候,她旁边一个喝醉了的男子却笑瞅着小夭,伸手来揭小夭的帷帽,“小娘子,你若有几分姿色,我就让你今晚陪我。”

    小七和小八今日远远跟着小夭,立刻走近准备阻止。馆里知道小夭身份不一般的歌姬也慌忙赶来,酒醉男子动手很快,眼见帷帽就要被掀开。

    一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了酒醉男子,正是那位红衣男子,他那懒洋洋里带着一点调笑的声音轻飘飘地说:“对美人岂能如此粗鲁,这里是风月场,又不是狩猎场,你情我愿,方能意趣。再说,这位小娘子跟我们一样,都是这儿的客人。”

    他就这么站在小夭面前,眉眼含笑,面若桃花。

    男子见红衣男子,倒没有生气,反而调侃:“若论怜香惜玉,大荒内可真没人能比得上你。”

    红衣男子笑笑,风流地搂着歌姬继续往里面的房间走,小夭突然反应过来,追上去,扯住男子的袖子,说:“小女子和公子有事相商,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回避。”

    红衣男子看了一眼小夭,又看了看怀里的舞姬,没有说话,只是挑眉,漂亮的桃花眼好像在说,你让我如何是好?

    舞姬从周围女侍的态度也知道小夭身份不一般,给红衣男子和小夭各做了礼,温柔得体地说:“小女子有事,便不打扰二位了。”转身退去。

    红衣男子像是醉了一样,似笑非笑地对小夭低声耳语,“既然她不方便,说明我和小娘子有缘。我们去里边的雅间。”

    小夭一向相信自己的脑子,难得怀疑自己是脑子被什么给糊了,居然推测这个风流浪荡子是相柳。

    小夭还是陪着男子进入一间雅间。小七和小八惊了,又不能跟上去,只好守在门外面面相觑。

    男子进门后散漫地倚坐在玉榻上,开始给自己倒酒,小夭摘下帷帽站在他旁边,突然说:“相柳,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子身子纹丝不乱,只微微侧仰了头,语气调笑,“你跟着我一路走到这儿,我猜不透你想做什么,竟生出了绮思遐想,没想到,姑娘竟是认错了人。”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举手投足,无不风流。

    小夭体内的蛊虫没有任何反应,这蛊虫着实不争气,她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蛊术或者去百黎问问。

    小夭盯着他的眼睛,男子笑起来,轻佻地说:“姑娘如此看着我,我倒真想是你叫的那位了。”

    “你真不是他?”

    “你如果愿意陪我喝酒,我当当他也无妨。”

    小夭甜甜一笑,“好啊。”转身在酒案旁坐下。

    男子斟酒,小夭一饮而尽。结果小夭一肚子话还没开口,男子就凝望着她说:“我若是对姑娘一见钟情了,该如何是好?”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溺人的深情。

    小夭给自己的杯子斟满,平静地说:“喝了这杯酒,自然就知道了。”

    男子慢慢悠悠拿起杯子,玩味地转到了她刚刚饮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将酒饮尽。

    男子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好像在回味酒的滋味,突然一震,他似乎有些吃惊,苦笑道:“你对我用毒?”

    小夭抓起了他的手,抚着他的手指细看,他的指尖生了红点,真中毒了。

    “你这般执手相看,不管让我做什么,我怎么舍得不答应呢?”男子又恢复了风流样,只是盯着她看,似是玩笑似是真心,还反过来调侃小夭,“姑娘何须用毒?”

    小夭挫败,没好气地说:“还真是不怕死啊。”

    “那要看死在谁手里。”男子歪头,风流得潇洒。

    小夭觉得他总能出乎她的意料,也总是让她没办法。她又斟了一杯酒,递给他,“解药。”

    谁知男子笑了笑,继续歪斜地倚靠着,抬起下巴,非常无赖地说了一句:“喂我。”

    小夭没好气地靠近伸手喂他喝下解药,却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抓住带入怀中,小夭和他的眼睛对视,心脏漏了一拍,几乎忘记呼吸。

    咫尺之间的距离,对方的鼻息几乎在脸上游走,心跳的声音越发清晰,小夭想要挣开男子拉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继续看着这张她熟悉又陌生的脸,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对视了万年。

    “为什么要对我用毒?”男子调笑地问,没有生气,更像是情人的埋怨。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小夭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点。

    “你每次认错人都要下毒吗?这个习惯可不好。”男子尾音勾起,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这样说更像是在勾引人。同时松开了小夭的手腕。

    小夭努力找回自己,推开他站起来作势生气就走,结果又被抓住了袖子。

    “一句抱歉就想走啊。”男子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夭转过身没好气的问,相柳不承认,她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证明。

    “我想你记住我。”男子盯着小夭的眼睛,深情地说。摊开她的手,开始一笔一画写自己的名字。

    “防、风、邶。”,男子眉目温热继续说,“记住了。”

    小夭感觉到防风邶朝她靠近了一些,桃花眼直视着她的眼睛,轻佻地说:“下回可不许认错了~”

    防风氏……你还有家族?

    “你是防风意映的……”

    “二哥。你认识小妹?”男子好像真的是个风流多情的世家子弟。

    小夭心道,大荒可真是小,你却总能这么惊人。

    小夭离开,这一次防风邶没有再拉她。

    出来以后,小夭看起来没什么事,小七和小八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姬要他们这种完全听命于她的侍从真的很有道理,她总是能去奇怪的地方见谁也意想不到的人。

    小夭回去的时候先去见了玱玹。那个歌舞馆到底是玱玹的势力,小夭和防风家那个风流庶子共处一室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他和小夭一起用了晚膳,然后故作不经意间提起:“今天你是认识那位防风家的吗?”

    小夭就知道玱玹多疑,特意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里看书,现在解释已经想好了:“他替我解围,我又看他好看,想了想就决定和人家一起喝个酒,只是他搂着美人多有不便,来日又不好找他,就开个玩笑罢了。”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事实更奇怪,说出来都没人敢信,玱玹也想不到其他解释,只好说:“你莫要被他那副皮囊给骗了,他只是防风家的一个庶子,又为人荒诞,也不得家里宠爱,没什么前途。”

    玱玹又想起来,说:“涂山璟如果来访,你有空可以见一面。他想接近你,如果不是他,我哪里能那么容易融入丰隆他们的圈子?我在利用你,但是你应该知道。”

    玱玹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真是失败,不能让妹妹随心所欲,还要来给他的事业帮忙。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夭知道,玱玹利用和她的关系来影响别人的决策,利用她的特殊地位来给自己争取胜利。表面上她没有做什么,实际上她才是玱玹的底气。小夭不介意这样的利用,既然享受了哥哥和身份的好,自然要给哥哥帮忙的准备。

    小夭回到书房,压下见到防风邶的意乱和疑问,细看看大荒的地形图。处于中原且地域辽阔的辰荣已经被西炎吞并,西炎的国都却还是偏居一隅,中原和西北始终有些不和,若是想要西炎,不如离开西北夺取中原,只要中原在手,就算和西炎分庭抗礼也不是不能接受。

    眼下这个状况,玱玹如履薄冰,她不能直接走,不过也好,她可以多筹备一段日子。如今的前路就像是无尽分岔的树枝,小夭虽然怀揣着目的,但也得走一步看一步。暗卫营已经练了半年,如今她的人手会逐渐增加,她在西炎的书库里找了很多记载,对一些事的推测正在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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