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华府会cigar bar。
周益年吸了口手中的高希霸,端起水晶杯一屁股坐在程述为对面的矮桌上,“程二今天怎么这么春心荡漾。”
从来到现在就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压都压不住的风骚。不是你说他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回味个什么劲?
“你小爷我天天都这么嗨,你有意见?”程述为瞥了眼他,收起脸上的蜜汁微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朝他脸上吹了口烟雾。
周益年没想到他会来这出,顿时上窜下跳挥着烟雾笑骂,“大爷的,要玩情趣吹你老婆去。”
“呦,这话说的程二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一旁的霍元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过接力棒。
还玩情趣?他老婆不把赶出去就不错了。
程述为:“你们又懂?”
“不是你被赶出去的时候了?”补刀的是裴大也就是裴礼,两人同是家族集团少东家,却因为裴家老爷子退出董事局,裴礼完全拥有集团决断权,所以圈内人称为裴大。
程述为则是因为程父掌舵,至今是个二把手,故圈内人称为程二。
面对裴大的挤兑,程述为觉得有必要洗刷自己冤屈,“我重申一下,第一我是自己走的不是被赶,第二我已经搬回去了。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嘘声一片,程述为看他们那样舌尖划过后槽牙,劲劲地接着说,“而且还是三催四请才回的。懂?”
“卧槽,怪不得你今天这么荡漾!”
周益年这么说,其他两人跟个狗鼻子似的闻出味来,纷纷朝程述为挤眉弄眼。都是成年人平时大家也会不着调的开高速,他虽不参与但也不反对。
不过今天,程述为听他们这么说莫名有点不舒服,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话语里带着点警告:“不许拿她开玩笑。”
别看他们管程述为叫程二可四个人的小团体他最有话语权,无他唯打怕罢了。初中时周益年他们三就想当校霸,没想到才开始第一天就被转学而来的程述为几个动作撂倒在地。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直到现在想起来肋骨还疼着呢。
想到伤心事,三人默默对视,快速转移话题。
霍元岔开话题:“诶,世越旗下的东方香品牌最近是不是要找代言人啊。要不我推几个顶流?”他家是干影视行业的,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巨星生产制造商。
就连slogan都是:我们不是巨星生产者,我们只是巨星的搬运工。话里话外既凡尔赛又土豪。
说完空气静了两秒,满屋子只有爵士乐在低低地流淌。
他这话题开的拙劣又漏洞百出,周益年和裴大都眼看,恨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免得影响智商。有病是吧,谁家品牌代言人还需要劳驾老总亲自选啊?
尴尬太尴尬了。
他两还在腹诽,程述为这边已经发话:“用不着,你忘了我老婆是干什么的?”
周益年&裴大:霍元!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裴大、周益年两人立刻打起眉毛官司。
周益年:我刚吐槽完程二就打脸了?
他先前还在说谁家代言人需要总裁批,敢情是程二家的代言人。
裴大:可不,
“嘛呢挤眉弄眼的?”霍元观察他两老半天了,再不阻止眉毛都得打结。
周益年故作轻松:“没呢,就是觉得程二和嫂子关系挺好。”
裴大:“我们羡慕。”
程述为:……
“你们这么说,我可就有点八卦了。”霍元看了眼程述为,暗示自己要将的话题。
只要不是之前那样涉及私密的事,他都可以接受,程述为向挑眉示意。
“咳,就是之前不是说除非她……”程述为冷着一张眼看他,霍元一哆嗦干忙换称呼,“嫂子,除非嫂子变有人味了你才回去,现在嫂子她变的有人情味了?”
霍元有点好奇,程二家的这位相当厉害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像内什么雪国公主似的,有她在的地方再温暖如春的地方都能给你整的寒冬腊月。
“我说过吗?别是你记错了。”程述为将杯中黄色酒液一饮而尽嗤道,“我需要怕吗?小爷的家我想回就回。”
霍元&周益年&裴大:……天塌下有你这张嘴顶着.
程述为无视他们的质疑起身离开,“走了。”他算看出来了,这几人今晚就可着他这点私事过不去了。
“不是,这么早?”裴大看表盘上的九点钟,不可置信。他们还想多了解了解这段雪国婚姻是如何迎来春天的呢。
“没有老婆的都说早。”程述为脚步不停,心里悄摸补充留在陪你们几个光棍,哪有回去逗“生姜”来的有趣。
……
约莫半小时后,程述为出现在一溪雪。
他也不着急进房,先把亭台轩榭都走了一遍,果然在揽榭看到了弹琵琶的某人。他对传统乐器并不太了解,但看姜意浓低眉信手续续弹的模样,他DNA狠狠的动了。
这个场面不就是高中要求全文背诵的《琵琶行》嘛?
琴弦在姜意浓轻拢慢捻抹复挑中传出《兰亭序》悠扬的古调,有那么一瞬间程述为恍然觉得琵琶正在开口唱歌。
听得程述为手痒。
姜意浓闭着眼怀抱琵琶沉浸在婉丽的曲调里,葱白素手跟随节奏进入滚奏部分,嘈嘈切切的琴音中融入一道含蓄典雅弦声。姜意浓心头一颤,掀开眼皮。
白衬衣西装黑裤,来人与今早打扮别无二致,不同的是现在他左手持琴,右手执弓,下巴架在小提琴上,配合着她的节奏。
两人目光相接,姜意浓撇开眼,继续专注手上的琵琶。
有了小提琴的加入,《兰亭序》清丽哀婉的调调彰显的淋漓尽致。两种音色配合的天衣无缝,琵琶的清透与小提琴的细腻相互缠绕,难舍难分,填补了对方的空白。
一曲终了,姜意浓大有种酣畅淋漓之感,由衷感叹,“没想到这西洋乐器竟然也能琵琶配合的这样好。”更出乎意料的是一首流行乐曲居然能有这么强的表现力。
她今天本来是想弹《汉宫秋月》的,偶然间发现了这首古风流行,就试试了。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音乐不分国界。”程述为看看他的小提琴,又看看她的琵琶意有所指的来了句,“我们不还是一样在一起。”
姜意浓莫名的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个学油画一个学国画,一个弹琵琶一个拉小提琴,一个喜欢古风美学,一个爱好现代时尚……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偏偏绑在了一起。
“说事就说事,别动不动掰扯我们。”姜意浓白了他一眼,强调“而且我是我,你是你。不是我们。”
程述为林器小提琴在她眼前晃悠:“啧,我说你就不能学学琵琶?看它刚才和我的小提琴配合的多好。”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意浓:……
她也不多想,只当他是在说乐器之间的事情,反呛回去,“要不是今天我弹的是《兰亭序》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与我配合?”
这话还真是,程述为学的几乎都是西洋乐器,能认识琵琶还是多亏了“白居易”,其实今天这首《兰亭序》他也没听过几次,但是和弦比较大众简单对程述为这种从小学小提琴的选手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才能配合的如此完美。
看他不说话,姜意浓继续说:“再说了谁和你小提琴天造地设了,琵琶的本命是古筝。”
本命这词是她最近冲浪学来的,用的格外顺嘴。
程述为:“古筝是吧?我记住了。”
姜意浓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就去看他的手,想着他总不能还想去学吧,不过他这双手倒是很适合弹古筝,根根骨节分明的挑拨起琴弦来肯定带劲。
开始程述为还没啥感觉,直到某人的目光越发放肆几乎走火入魔,他突然就品出了点东西。
原来她想要我学古筝啊,不对分明是喜欢我的手。
程述为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笑的像个偷腥的猫一样。
“咳,要不要以后你来教我古筝?”
姜意浓目光仍胶着在他的手上,对他的提议蠢蠢欲动。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程述为加大砝码。
“不然我教你画油画?”他的嗓音暗含诱哄的成分。低低沉沉的调子勾着姜意浓的心,一时忘记去想程述为到底怎么看出她对油画感兴趣的。
程述为趁着她沉默一不做二不休,叫佣人准备工具。
“就画湖中的片荷花怎么样。”程述为指着成片盛开在湖中的荷花谆谆善诱。现在正值夏天,映日荷花在湖面亭亭玉立。
“可以,先试试。”反正她也已经找好油画老师了,要是不合适就把他换了。
今天程述为离开一溪雪后,周姨就派人把一副油画送到了她跟前,说是给毁画作的赔礼。
同样是鲤鱼戏竹图,姜意浓的国画重在意趣,而送来的这副却重在细腻逼真。国画色彩淡泊,擅长留白以制造趣味,程述为执笔的油画色彩强烈浓郁,惟妙惟肖。
佣人当时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不喜欢呢?赶忙解释:“先生说他不会国画,画不出您的水平,所以特意选了自己擅长的油画,希望您喜欢。”
她又哪里知道,姜意浓哪里是不喜欢,她明明就是欣喜若狂,假如她学会这门艺术,她就可以把记忆中的母后和父皇画下来了,就像程述为画的一样,栩栩如生。
她巴不得有人教,就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程述为,挣扎了许久姜意浓最终还是决定半推半就,先试试看。
姜意浓拿起画笔,走到画布前回头说道:“现在需要干什么?”
“和国画一样先观察,构图。”
这一步对姜意浓来说简单,两人没用多久就交流完毕。按照她的想法,程述为站在身侧指点她起稿。
她有底子在加上画画本来就是一脉相通的,没多久单色起稿便画的像摸像样,不过在画荷叶时,姜意浓始终不满意,一连修了好几笔都达不到预期。
“这样。”就在她纠结之际,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的靠近渐渐袭来。这味道并不难闻,像一股木质香调中间夹着不易察觉的柠檬。
姜意浓身体紧绷,下一秒温热的手掌捏着上她的手,醇厚低缓的语调落在耳边,“不要太用力,手腕稍微弯点弧度。”
他带动她的手慢慢调整笔锋,不一会儿一片与湖中荷叶一模一样的荷叶就跃然于纸上。
两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姜意浓鼻端完全充斥他的味道,整个人熏熏然。像极了十岁那年偷喝父皇的酒一样,心跳加速,皮肤热的吓人。可偏偏程述为还一本正经的念着他的教学经。
为什么他没事?
察觉到她的紧张,修完一片荷叶,程述为松开她的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继续按我说的画。”
“哦。“姜意浓好奇的看他的脸,完全没变化和以往一样端方自持。她没来由的就不爽了。
竟然敢让本公主出糗,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大胆!
姜意浓立刻不服输的拿出前世公主的威仪:“以后没有吩咐你不许靠近我。”
程述为一愣,刚才生出的旖旎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的透心凉,烧的发烫的耳朵根瞬间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