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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再见 | 你好,明兴

    【言照视角】

    嗅了嗅,鼻子里没有消毒水味了,是舒适的香水味,混合淡淡的松木气息。额头上凉凉的,有块湿布敷在上面似的。一双柔柔滑滑的手轻轻往我嘴里喂了一颗药,又慢慢灌了温水进来,末了在我胸口缓缓顺了顺,替我掖好毯子。我迷迷糊糊叫了声爷爷,脑袋沉沉又睡着了。

    “言照,可以醒了,我们快到了。”

    睡眠一旦被打断就很难再无缝衔接,就算是猪仔也不例外,我终归还是自己醒了。我坐起身来,看到让忱吓一跳,开口嗓子是沙哑的:“让二哥,这是哪儿?”

    “我们去慕尼黑。”

    “哈?我不是……在医院吗?Jeremy怎么样了?”

    “孩子没有大碍,已经回爸妈身边了。我带你去慕尼黑转机,言照。”

    “哈?德国?”

    “你在发烧,地勤不会让你登机。还好你的申根签没有过期,大家商量了,你先跟我私机飞慕尼黑,两天后再转机申市,这样你也来得及赶回去和家人一起过春节。”

    “……谢谢啊二哥,真的麻烦您了。”

    “是我该说抱歉,情况紧急,没能问过你的意见。”

    “哪里哪里,二哥折煞我。”

    我真的感恩戴德。从前听过几耳朵长辈碎嘴,说让家人姿态最高顶顶瞧不起人,这让二人却这般谦和礼貌,想来流言不真,或他就是让家清流。

    飞机降落,我原本自认肥胖敦实,吃完退烧药也轻飘飘的像棉花糖,出机舱时我险些绊倒,空姐大美女扶住我时还捂着嘴清脆地笑,但却不是机械化公式化的专业微笑。我正琢磨着呢,旁边让忱也轻轻笑着说:“你刚才睡着时拉着人姑娘叫爷爷,不让人家走。”

    我再次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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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忱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张望车外的异国风光,德国街头建筑风格和英国很不同,但我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差别。车开了很久,穿过城市,路过工厂,到了郊区,进入乡村,看到一片片的森林、湖泊和山脉。我和他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但也没多尴尬。

    他邀请我到乡下外婆家玩两天等飞机起飞,我反正无所谓就答应了,感觉会很有意思。

    我在车窗上哈着白气,对这刚到手的快乐时光感到愉快。有些瞬间,我偷摸摸看旁边的让忱,确定他就是那天晚上澜园里的男子,月光为他绣好一条领带。我以为自己和陌生男待在一起会紧张,但是也没有。接下来几天一定还会遇到多少棘手的小麻烦连提前预料都不能够,至少我现在很开心。

    黑色的迈巴赫穿梭在乡间小道上,我觉得自己也难得有了回贵族体验,乡下有庄园的优雅贵族。“快到了,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让忱下巴指了指远处红屋顶的庭院,他今天心情很好,我都感受到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一栋美丽复古的房子。车停稳,正是朝阳。橙红色的阳光穿过山林在庭院后面的透明湖泊上反射,脚下的石子路走上去有“咔咔咔”的好听声音,感觉四周自然都在欢迎他们的到来。冬日里数木还是枯黄的,枯叶的味道也很好闻,但却并不寥落,仿佛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对,就在明天。

    庭院的女主人,让二哥的外婆,是个身材结实高挑的老妇人,背有些偻但却丝毫不显肥胖和臃肿。淡紫色的裙装系了米色麻布围裙,自然卷的银发外包了浅色头巾,每一道皱纹都在告诉旁人,年轻时她是个美人。外婆像是很意外外孙会带女孩儿回来,但很快便帮我收拾好了客房,即使言语不通我却感受不到半点冷落。

    “我外婆说,欢迎你来做客。要是能多待几天就更好了,她一个人住很孤单。”让忱替外婆翻译。而我用三脚猫都没有的德语道谢,对长辈打乖乖牌我最拿手。

    外婆去厨房后,我不好意思地向让忱解释自己大一通识课的时候学过几句德语,能装模做样两句,多了就不行,让他别取笑我。

    “你的发音很好听,多说会好的。”让忱安慰我,我却很受用。

    当天晚上,让忱的叔叔Leo携太太Valentina一道前来欢迎侄子回家。应是提前便被告知过有客人,Valentina还给我带了包装精美的糖果。Valentina是个意大利女人,非常漂亮,我几次看傻眼。

    晚餐结束Leo和妻子便回了城里。我帮忙收拾好餐桌就回了房间,盘算明天早上要到小湖边拍照,我这趟出国背了相机但还没好好拍过照呢。正要去洗漱,手机突然响了。对方说是让总的助理,Austin,先前帮我办航班手续的人。

    “言小姐,不好意思晚上打搅了,只是情况实在紧急。我们回国后国内突发大规模疫情,申市已经封城,其他不少城市也是。最近的归国航班都已经取消了,您可能要在德国多待一段时间。如果机场附近酒店住不惯,我可以安排慕尼黑那边的研究所工作人员给您安排新的住处。您不用有心理负担,这是安律交代我的。”这个Austin好像还不知道老板事先已经把我带回家了。

    “啊?Austin先生,我在让……让先生外婆家里啊。不过还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飞机什么时候能飞?”我一下子鼻子就酸了,大哥知道我新年不回家会杀了我,好想弟弟。

    “那还不能确定,有消息我会立即告知您。”

    “啊?那让先生呢?”我以为我和让忱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让先生本就要等到年假结束才回国,倘若到时候还没解封和您也会是一个处境。”

    “啊?那封城是什么意思?申市……你们现在还能出门吗?”我搞不懂一点,没明白。

    “省际之间禁止人员流动,主要以汉城最严重。大家现在基本都被封在小区不能出门,照这个趋势下去往后几天只会更严重。”Austin也头疼,这样的事对大家来说多是头一遭。

    “啊?这……那好吧,谢谢您啊。”我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餐桌上我极力掩饰,但还是忍不住叹气。让忱用白色餐巾擦擦嘴角,明知故问:“怎么了言照,早餐不合口味?”

    我知道让忱清楚我在担心什么,也只是摇摇头回答:“很好吃,我很喜欢吃。”

    “就像我说的,外婆一个人住很孤单,留下来多陪她几天,你说呢?”让二哥大忽悠。

    我戳戳最后一口甜饼,强颜欢笑,我想回去,但也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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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几天,我跟着阿婆一起打理院子里的花圃,跟着剪剪枝条、松松泥土。语言不通畅,翻译先生又一直躲在房间里处理公务,我和阿婆鸡同鸭讲还算和谐。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大致猜到,到了5月花圃中央会盛开丛丛粉色的蔷薇花,应该就是花仙子的样子吧。

    蘇市年轻人都称人家和蔼亲切的老人为“阿婆”,我也这么叫让二哥的外婆。让忱第一次听我这么称呼还问过,了解原委后试着向他外婆解释,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阿婆虽然亲切和善,但不是惯常印象中的热络过头的八卦老太太,交流时距离感仍旧存在,反而让我感到很自在。让忱身上明显的冷漠疏离,应该也是这种文化环境之下从小的本能习惯。

    此时正是冬天,院子里稍显单调,只有门前的山茶树开了三两雪白的花朵,艳美异常。从他们家里的摆设里,我猜测让忱外公是日本人或是至少是日本混血,白色的山茶总是让我眼前浮现相框中站在年轻阿婆身边的东方男子。基因决定一切,怪不得让忱长得那么俊朗,只可惜不太爱说话。

    两周后,我依旧每天期盼Austin的好消息,却往往听到的都是澄澄姐一帆她们传来的更坏的消息。诸如好久没出门了快长蘑菇了,又诸如真讨厌戴口罩要窒息了,鹿露姐姐姐还说她最近受凉了喉咙不舒服都不敢吱声全靠自愈。

    大哥原先只知道我转机到慕尼黑,我一直瞒着自己在让二哥外婆家的事。那天上午他突然不知道又从哪里知道的,估计本身最近心情也不好,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拿我和陆丹尼的婚事乱阴阳怪气一通。最后,才提了两句要我在别人家里多帮大人干活,好好谢人家。

    我知道大哥都是为我着想,也可能是那里不顺心了?但有些不好听的话入了耳心情一下就低落了,这两天我本来还小糊涂仙呢。

    心里头闷闷,我比划着跟阿婆打过招呼,一个人到附近的小湖边闲逛。小路上人很少,偶尔会遇到个老爷爷摘帽与我打招呼。村庄里的房子不太紧凑,但几乎每户都会有一座漂亮的小花园,也有田野,有大片枯黄的草地,有教堂,有小木桥。湖面上的风吹过来是冷的,静水也有痕。

    晃着神,我慢慢吞吞的却也不曾停下步伐。我一直梦想做个开心快乐的人,也一直尽量让自己至少看起来很开心,不要一直哭丧着脸。别人看到的都是开朗的大咧的言照,只有我自己能发现很多时候都是在强颜欢笑。爷爷走后,我像是彻底失去了开怀的能力。

    我不觉间走进了一片枫叶林,目光重新聚焦才看到漫地满天的红色树叶,只是到了冬天有许多枯败,一脚踩上去就成了碎片,比秋日更加鲜艳血红。停下脚步,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灰灰的。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要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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