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绯闻,贝潇想不看,也避不了。
“蜜糖山楂”像个魔咒一样,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她便总能看到相关的信息——
也不怪大数据,谁让她的账号平时大部分关注的都是李尔山的讯息呢。
虽然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但是这次贝潇感到心肌梗塞在所难免。
娱记放出来的视频她捂着胸口观看了一次,但烙印在视网膜上的画面就像关不掉的广告一样在脑海里不断重播……
李尔山没有任何动静。
于公,他没有任何澄清的动作;于私,45小时过去了,他除了头天晚上回了贝潇一条“晚安,想你”之后,并没有主动和自己的女朋友作任何说明。
半夜,贝潇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还是他的女朋友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倒是发现有“八卦梨”的信息。
八卦梨:新闻看了?
八卦梨:淡定。
贝潇反而开始感觉到惊慌了。
对于自己以前打探李尔山的八卦,金梨花向来是以讥讽为主,挖苦为辅,什么时候还主动来探索这见不得光的女主角的心情了?
中午,“现代独立女性四人组”一起吃饭逛街——
席间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对贝潇和“五万蚊”开展了激烈的探索和讨论。
对于李尔山的真实身份,钟夸越和邓雅茹仍然不知情。
于是,当华恬问贝潇,上次出院后“五万蚊”什么时候回家看望她时,两位姐妹的表情相当精彩。
一餐饭吃完,李尔山又从“五万蚊”变回了“渣男”。
每次聚会的结论,来来回回都差不多——姐妹们,我们命苦啊!
所以,饭后四个人手牵着手开展起了购物活动。
商场里好些李尔山的身影——贝潇早习惯了。
钟夸越大声地说:“哎呀我最近粉李尔山的CP,你们看了那个剧没有?”
华恬听到她说“李尔山”的时候还偷偷给贝潇挑眉,眉头肌刚提起来,听到“CP粉”三个字,整个脸部肌肉瞬间重新调动起来:“多大的人了,还信这个!”
钟夸越马上展现了卓越的粉丝素质,开始了她的“按头嗑”技能。
看到这位CP粉展示的几段“名场面”,直接把华恬从一开始的拼命制止干成了沉默无言。她一边用人类眼部肌肉的极限偷偷看贝潇的眼色,一边在心里盘算,地球上的哪种语言能够消弭贝潇所受到的冲击。
贝潇表面波澜不惊——华恬知道,这位朋友,就算是火在屁股后面烧,也要保持微笑,面子绝对不能丢的。
实际上,这些东西贝潇老早就看过了,不仅看过,还很冒火。
现在,她在原来冒火的情绪基础上,又滋生出了新的情绪。
当华恬回家给她发消息时,她回复:“炒CP果然有用,所以,这些也都是必要的。”
看着手机,华恬摇了摇头,姐妹,你没救了。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贝潇心里几乎人格分裂了。
晚上接到李尔山的电话时,她都不知怎么统一自己的情绪来面对他——
这个人到现在似乎也无知无觉,什么也没有解释过。
“在干嘛?”李尔山开口,声音似乎有点沙哑。
贝潇的纠结一下子便隐藏了:“你生病了?”
“有点儿。我应该是感冒了。”
贝潇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严重吗?梨花带你看病了吗?”
“没有,他就给了我两粒药,让我早点睡。”
“好可怜啊,明天几点开工?”
“9点半。”
“那你吃了药就睡吧。”
贝潇看了下时间,7点多,按李尔山的睡神之力,区区12个小时,睡过去没有任何问题,
“睡不着。”李尔山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你唱歌哄我。”
贝潇对着话筒笑。
自从发现她唱歌跑调后,李尔山常常要求贝潇唱歌给他听。
李尔山形容贝潇唱歌——不仔细听的话不难听,仔细听的话,完全听不出来是唱什么,几乎是全新的歌曲。
贝潇总是拒绝李尔山这贱兮兮的要求,不过今天,他用沙哑的声音一直闹她:“我生病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让我好好嘲笑一下吗?”
贝潇几乎就要答应他了,突然听到李尔山说:“我要挂电话了,有工作的事情打进来。”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清晨,贝潇终于基本安顿好自己的纠结时,娱记又爆出“蜜糖山楂”的新料。
其实视频本身没有之前的有爆点,对贝潇千锤百炼的神经来说,看到李尔山和连蜜一起出外宵夜,一起出现在酒店大门,这种程度的离谱,已经是她能够接受的心碎程度了。
几分钟后,她又点开新闻看了看。
“上周六……”
她点开和李尔山的聊天记录——其实她不用看也想得起,那正是李尔山说自己生病了,让她唱歌的那个晚上。
聊天记录里,那天晚上李尔山挂了电话后:
/啊我的眼睛:还要工作吗?不是说生病了要早点休息,都这么晚了。
/山猪:还有点事 你早点睡我晚上睡得早就给你发信息
所以,所谓“工作的事”就是生着病去吃宵夜,还要送别人回去。
按照娱记的春秋笔法,甚至不止是送别人回去……
贝潇的思维不受控地开始进行续写编排。
心理上的痛苦还没有扩散开来,贝潇便开始隐隐觉得地板在旋转。
冷静。
赶紧拿出药,吃了便在床上躺了下来,贝潇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躺在床上,手机接连震动了起来。
贝潇不敢睁开眼睛,尽力让脑海中的狂风巨浪平静下来。
十分钟后,又有电话打进来。
“周皮藓”。
看到这三个大字,贝潇只觉得头更晕了,费劲地按开免提:
还没起床吗?
什么事?
干嘛不回我微信?
啊?
我等会儿要过来哦?
……
周显旺看了看屏幕,没有挂断啊?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舒服。
哦,那下午再说。
一躺就躺了一上午,所幸再次起身的时候,大脑里的飓风已经停止了。
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又想到光彩照人的“蜜糖”,贝潇心情非常低落。
正准备点外卖,又接到“周皮藓”的电话。
下午怎么说?
大哥,我今天不舒服,没功夫陪你玩。
你怕不是看了李尔山的绯闻心情不舒服吧?
滚。
我给你独家爆料,你把这个“滚”收回去。
要说就说,不说算了。
贝姐,给点面子。我等下过来好不好?
你的爆料呢?
你看我一猜就准吧?是不是就是看了那个视频心情不好?你等我来给你现场分析。
门铃响了,一开门,周显旺后退一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怎么了?”贝潇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把脸画那么白干嘛?”
贝潇瞪了他一眼:“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
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周显旺盯着贝潇连连摇头:“你不向来挺刚健的吗?怎么一个八卦新闻把你打成僵尸了?”
贝潇无语:“我是真的生病了。”
手机震动。
“周皇千秋万代(3)”
周皮藓:李天添,贝姐生病了你知道吗?
贝潇长吸一口气:“要你多嘴!”
周显旺眨了眨眼睛:“心病还须心药医,对吧?”
“你是真的油腻。”
说起来有“独家爆料”,其实周显旺纯粹口头健将。
他把视频拿来给贝潇侃侃而谈得分析,总之结论就是一切都是借位,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假的。
贝潇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话都不想说,如果精力足够的话,周显旺现在应该已经被她赶出大门。
下午两点多,李尔山吃午饭的时候助理把手机递给了他。
一打开手机,便看到周显旺在三人群里发的消息——李天添,贝姐生病了你知道吗?
李尔山打开和“贝潇”的对话框,又按了关掉,走到角落里给贝潇电话。
“喂?”
“喂?你生病了吗?眩晕发作了?”李尔山捂着话筒。
“已经好了,没事了。”贝潇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
“吃药了吗?”李尔山强迫贝潇在自己家里每个房间里都放了一盒药。
“吃了。”
“吃饭了没有啊?”
“也吃了。”
“哦,那你多休息会儿,要是有问题你给金一树打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嘛。”贝潇好歹没有把“又没用”三个字说了出来。
“周显旺在吗?”
“还没走。”
“你让他接电话。”
周显旺接过电话,李尔山叮嘱了他几句,他“嗯嗯啊啊”应了:“你绝对放心。”
电话又回到了贝潇手上。
“你让周显旺多陪你一下。我先去吃饭了,晚上收工再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李尔山心想,应该大致没有太多的问题。
捏着手机,贝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如既往地迟钝,一如既往地安然自得。
甚至还多了些可笑——什么叫做,让周显旺多陪我一下?
周显旺这个专职富二代,现在俨然成了常驻嘉宾,算下来比李尔山在家的时候都还多。
对此,贝潇本来是没有太大意见的。
但是看到李尔山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她便觉得很有意见了。
以前他不都是很在意的吗?现在突然不在意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想。
躺在沙发上,贝潇心想,实在是搞不懂李尔山。
搞不懂他的脑回路,搞不懂他的心情,搞不懂他的尺度,搞不懂他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他不会是想把我甩掉,所以让周显旺来勾引我的吧?
一瞬间,贝潇被吓出了痛苦面具——哪里来的妖魔鬼怪,竟让我产生了如此荒谬、低级、恶心、恐怖的想法?
听着书房里周显旺的键盘鼠标声音,贝潇安慰自己——呵呵,想多了,周显旺这个样子,恐怕得母胎solo到五十来岁。
当天晚上,直到睡觉也没有接到李尔山的电话,躺在床上,贝潇正准备给李尔山发信息,手机软件弹出提示——“蜜糖山楂”有多甜?独家揭秘……
眼不见心不烦,关机。
晚上十一点多,李尔山在车上给贝潇打电话时,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怎么又开始睡觉关机了?李尔山接着打给周显旺。
“哟?”周显旺精神得像一只蚂蚱。
“你还在我家没有?”
李尔山问他这句话得时候,前排的金一树耳朵就像雷达一样瞬间支了起来。
“八点多就走了啊。”
“哦。你走时候她怎样啊?”
“不怎么样,非让我把垃圾拿下去扔了。”
“那就行,我给她打电话都关机了。”
“睡了呗。这都几点了,她不是生病了吗,你半夜打什么电话,别人要是没关机不就被你吵醒了,不自觉。”
“哦,挂了。”
“拜拜拜……等下!”
李尔山差点就挂断了电话,还好手指慢了那么千分之一秒:“干嘛?”
“你死定了,贝姐,绝对被你那个绯闻气病的。”
李尔山右手扶额:“她给你说什么了?”
“她没说,我看出来的。”
“没事别瞎看,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反正你现在是事业红火,小心后院起火。”周显旺开始阴阳怪气。
“神经病,挂了。”
金一树从后视镜里暗中观察李尔山的神色。虽然环境昏暗脸色不可辨认,但能感觉到有一团低压从后排浸染而来。
假装咳了一声,金一树转过头去:“明天录慢综,你也正好休息一下。”
李尔山心想,天天干活,也没个熟悉一点的人,早上一睁眼到晚上合上眼,一堆摄像机对着脸也没个空缺,休个毛线。
但他没开口,不然又要接受“金”牌经纪人的口水洗礼:要合群,要人设,要营业,要……
他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