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第一步

    情人节。

    李尔山在与女星同框直播。

    看着他们在“发糖”,贝潇在家里捧着爆米花,越看越不是滋味。

    看到心惊胆战的程度,贝潇幽怨地点开微信,发了一句“好甜啊”给“山猪”。

    不到3秒钟,她又手忙脚乱地撤回了。

    盯着那个刺眼的“你已撤回一条信息”,贝潇在表情包里翻了半天,最终发了一张“你是猪”的表情包。

    李尔山直播结束后的五分钟,贝潇收到微信。

    山猪:我也想你

    一条微信,四个字,贝潇的心情便立刻多云转晴。

    她一边开心一边心酸,没出息,真是没出息。

    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呆坐了半个小时,贝潇突然就下定了决心——要出去工作了。

    她最近,越来越不适应在家里呆呆躺着的日子。

    换句话说,她越来越不会当宠物了。

    还有几个月,她生活助理的合同就到期了,李尔山回家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最重要的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慢慢变成缸里的金鱼,沉浸在李尔山的一眸一笑里呼吸生存。

    这个想法的种子一播下,每一次贝潇觉得自己渺小无能、不值一提的心情,都为它的生长灌溉上咸咸苦苦的水滴。

    很快它破壳而出,很快便将枝蔓展开在贝潇心间的每个角落。

    一切理由都已经摆在面前,最终只需要匆忙、但坚决地做一个决定。

    有了决心,不到两个星期贝潇便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要求不高的话,她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最方便的当然是回到她原来的公司,继续以前不咸不淡的日子。

    但是通勤时间太长了,以前贝潇也是在公司附近租住的。

    况且,贝潇想着和过去彻底告别,若是想要怀念过去,那必须得让它真的彻底成为过去。

    华恬她们介绍的工作都太专业了。贝潇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毕竟贝潇留给她的太多了。

    但是她没有办法承担996,也没有办法心无旁骛地接受加班,所以职场的华丽注定与她无缘。

    最后,贝潇在一家残障人士服务机构的公共事务部就职了。主要负责一些文书、翻译、沟通协调的工作。

    她的外语和方言都派上了用场,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份基本不用去公司,没有时间地点限制的工作——收到文件、翻译整理文件;收到问题,沟通解决问题。

    虽然收入比较惨淡,但是贝潇觉得这份工作闪闪发光——几乎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有事做,又不影响自己在家等李尔山。

    所以没怎么犹豫,她便开始了实习。

    贝潇很开心的给李尔山发信息。

    /啊我的眼睛:老板,我找到别的工作了~

    /山猪:这么快

    /山猪:那还需要付违约金吗

    /啊我的眼睛:不用,我先兼职熟悉工作,等这边卖身契到期了再转正。

    /山猪:那你一次打两份工不是很累?

    /啊我的眼睛:你不回家,我一直在摸鱼啊,闲得要死。

    /山猪:既然你都打两份工了那我可以不工作了

    /山猪:我要回来吃软饭

    /啊我的眼睛:切~你最好说话算数。

    /啊我的眼睛:不当大明星啦?那不得赔个倾家荡产。

    /山猪:……

    /山猪:残忍

    /啊我的眼睛:要不我把你偷偷摸摸带走,让金梨花跳脚?

    /山猪:很好

    /山猪:我自己倒是无所谓

    /山猪:主要是要让金一树受罪

    第二天,李尔山拍综艺的时候扭伤了手。

    带伤完成了录影后,金一树在车上跟李尔山对行程。

    “访谈可以挪到明后天来,然后现场活动和直播也用不上什么肢体。这样的话……就这两天把这些完成了,后面再接摄影和杂志的事情,一切都不耽误!”

    李尔山斜眼看他:“我要休息。”

    金一树还在认真的乔时间,李尔山又大声地说了一句:“我要罢工!”

    经纪人本尊还没有说话,从前排传来了他那位灌酒助理的声音:“哥,别说马儿了,马蹄铁都累了。”

    “说得好!”李尔山和助理在后视镜里交换了个眼色。

    金一树大怒:“反了你们了,老子不累?”

    李尔山瘫坐在椅子上:“我不管,我现在伤势严重,至少需要休养一周,不然说不定就残废了。”

    “休一周,你不如直接跳到冰柜里雪藏一下!”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两天成交。

    两天的时间,浪费小半在路程上,李尔山也要回家。

    开门的时候,李尔山没有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走进客厅,贝潇果然不在家。

    转头打开隔壁房门,李尔山看见贝潇坐在餐桌前,正在电脑上按动键盘。

    “你回来了!”贝潇抬起头来看他。

    李尔山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干嘛戴眼镜?”

    摘了眼镜,贝潇跑过来抱他——终于还是听到了熟悉的“啪嗒啪嗒”声。

    李尔山单手搂着贝潇,用下巴揉她的头发,瞬间觉得舟车劳顿都是值得的。

    贝潇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右手腕包得扎扎实实的:“啊呀?你的手怎么了?”

    李尔山做出委屈的表情:“残了,需要人照顾。”

    “什么时候伤的,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昨天,所以今天回来了,我跟你说,金一树不是人,就这样还打算让我继续干活儿。”

    “梨扒皮,看我不骂死他。等我关一下电脑啊。”

    “在工作?”李尔山一边问一边走到餐桌前去看,电脑屏幕上的英文字母像符咒一样。他伸手要去翻桌上的资料,贝潇赶紧阻止他:“别动别动,乱了我不好再理的。”

    “哦。”李尔山乖乖地站在桌子旁。

    贝潇点了保存后,合上电脑:“走吧?”

    李尔山努了努嘴:“眼镜戴上。”

    “戴这个干嘛,防辐射,又没有度数。”贝潇解释。

    “以前打游戏怎么没戴?再戴下给我看看嘛……像新的女朋友。”

    “你想挨揍吗?”

    说是这么说,贝潇一边笑一边挂上了眼镜。

    拆了绷带换药,看到李尔山淤青得发黑发紫的手腕,贝潇心疼得要紧:“这么严重!”

    李尔山本来准备好要在女朋友怀里大大地卖一番惨,结果还没有开始他的表演,便看到贝潇眼睛里已经亮闪闪的,吓得他赶紧收起委屈巴巴的小狗脸,连连表示只是看起来可怕,实际真的不大疼痛。

    “看吧,天天叫我猪,这下真成猪蹄了。”李尔山拱了拱她。

    手腕受伤,游戏自然是打不成了,两个人一起安安静静依偎着看电影。

    结果,不到十分钟,贝潇便感觉到旁边的人发出了均匀且缓慢的呼吸声。

    侧头一看,李尔山果然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关了电视,贝潇支着下巴看李尔山。

    虽然闭着眼睛睡着了,他还蹙着眉垂着眼角,眼下青黑青黑的,嘟着嘴。

    想来最近很累吧,贝潇轻轻地叫醒他:“山猪,去床上睡吧。”

    李尔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贝潇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脸:“走吧,去床上好好睡,沙发不太方便,等会儿碰到手了。”

    李尔山像僵尸一样倚在贝潇身上,走进卧室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贝潇麻利地给这位一秒入睡的老爷换了衣服洗了脸还刷了牙,最后给李尔山掖好被子的角后,自己从另一边钻进被窝。

    侧过身抱住李尔山,贝潇想,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熟能生巧。

    比如照顾一个人,爱一个人。

    又比如被一个人照顾,被一个人爱。

    第二天早上,李尔山醒来,看见贝潇还在睡梦中,他轻轻伸出未受伤的手去捏她。

    贝潇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犹疑地张开眼睛:“你干嘛啊?”

    “你猜?”李尔山贴着她,对着她耳朵轻轻呵气。

    贝潇的瞳孔瞬间缩小:“你手不是还伤着吗?”

    “其他地方不还好好的?”李尔山还在用气泡音说话。

    ……

    贝潇转过身,对着李尔山翻了个白眼。

    “你每次翻白眼好吓人。”李尔山平躺了回去:“困死了,手也疼,赛事暂缓。”

    “昨天你不还说手不疼吗?当面撒谎。”

    贝潇对着他耳朵大声说道。

    李尔山往旁边让了让:“耳朵要聋了!!!那肯定是你昨晚上趁我睡着打我痛处了,真毒啊。”

    “神经病。”

    “跟你学的。”李尔山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大哥,你快睡觉吧。”贝潇笑着遮住他的眼睛。

    想到李尔山醒了后差不多也就要走了,贝潇舍不得再睡觉。

    她靠在床头,让李尔山躺在腿上,轻轻地揉他的脸。

    李尔山安安稳稳地享受着,盯着他的脸,他均匀的呼吸声让房间显得格外安静,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就这样,忘掉彼此到底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都褪去了身份的束缚、俗事的繁琐,暂时忘掉摩擦与烦忧、羁绊与渴求,就这样无所求无所愿无所不愿地在一起,就好了。

    可哪怕是神颜呵小猫咪,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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