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要趁热打铁,公司恨不得一举将李尔山淬出火焰来,他的行程变得更满了。
对李尔山来说,时间变成了不可感知的计量。
他忙碌得像是个陀螺,不停地被抽打着,旋转着,仿佛一停下来就有跌倒的危机。
对贝潇来说,日子却是如此的漫长。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等待中渡过,像是雪山之巅的一汪清泉,不知何时能够冰融雪散,再次流淌。
这天,李尔山在海边拍戏,深夜停工了,他打电话给贝潇。
贝潇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跳。
看见“山猪”的名字,贝潇一秒钟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点开了通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一片静默,贝潇慌慌张张地又“喂”了几声。
“听到了吗?”李尔山问她。
贝潇松了口气:“刚才怎么不说话呀,听什么?”
“海浪的声音,听到了吗?”
贝潇此时才听到话筒传来的嘈杂的水涛波浪。
“这里很美,如果你在这里就更好了。”
贝潇笑了笑:“我也想你。”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通着电话,伴着彼此的呼吸声睡了一夜。
转眼又到了贝潇的生日。
李尔山恰好难得地在家休息。
一开始,贝潇甚至以为李尔山是专门回来给她过生日的——
毕竟一个多月前,李尔山还说过一次:“我们阿宝马上要过生日了呢”。
早上醒来,看着旁边熟睡的李尔山,贝潇心情很好地亲了他一口。
李尔山迷迷糊糊地抓了抓她的头发,哼了两声又继续入眠。
贝潇笑着帮他掖上被角,抓着手机关灯出门。
手机上依然是金一树、华恬、贝力澜的生日祝福。
/春田花花:今晚上吃饭?
/啊我的眼睛:不了哦,家里有人。
/春田花花:哟哟哟,大明星专门回家给你过生日哦?后悔跟你说话了,眼睛给我闪瞎。
贝潇边哼着歌边做早餐,之后又做了家务,看了书,接着再看了一会儿电视。
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卧室里还没有任何动静。
她关上电视,看了一眼卧室门,又开始准备午饭。
太阳越升越高,贝潇尽量保持着心情不要越来越低。
一点多的时候,李尔山终于从卧室里出来了。
一进到客厅,眼睛都睁不开,只大致看见贝潇在沙发上。
他踏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去,倒在贝潇身上:“早上好呀。”
“哎呀,压到我了。”
李尔山在沙发上躺平,拍拍胸口:“我不怕压。”
贝潇轻轻打了他一拳:“神经病,你起来吃饭了。”
看着李尔山一边吃饭一边捏着手机,贝潇心里冒起无名火焰:“专心吃饭嘛。”
“又不影响。”
贝潇盯着李尔山,发现他根本眼皮也没抬一下,想了想把话和饭一起咽到了肚子里。
吃完饭,李尔山又拉着贝潇打游戏。
差不多四点左右,李尔山准备要出门去踢球。
直到李尔山站在门廊了,贝潇也没有等到他的生日祝福。
“我走啦。”李尔山伸出手准备抱贝潇。
贝潇抬起头看他,嘴巴扁成鸭子。
“怎么了?我晚上还回来啊。”李尔山笑着揉她的头发。
看着贝潇的眼眶里突然滚出泪水,李尔山差点当场死机:“?”
听到贝潇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李尔山的大脑彻底报废了三十秒。
手忙脚乱地给她擦干了眼泪,李尔山垂头丧气地站在沙发跟前。
贝潇看他活像个流浪狗的样子:“你在罚站什么?”
“我不敢动。”
这句话把贝潇气笑了:“我是有多凶?”
李尔山依然低着头:“不是你凶,是我自己在生自己的气。”
“你这样做对吗?”贝潇问他。
“错了,大错特错。”李尔山就像在站军姿。
贝潇看他皱成一团的眉眼,拍了他一下:“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不是还要踢球吗,再不走来不及了。”
“不去了,我要补偿你。”
“你怎么补偿?”
“请你吃饭。”
“点外卖吗……别了吧,我晚上的菜买好了都。”
“那就出去吃。”
“……李尔山,你少说些胡话。”
“我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不要,你现在去哪里买?”
李尔山捏着手想了想,突然开始跺脚:“气死我了!”
?
贝潇把李尔山按到沙发上坐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什么癫?我还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李尔山手撑着沙发,转过头去不看贝潇:“就是生气!”
幼稚病又发作。
贝潇撇了撇嘴:“李尔山,你给我少演点这些莫名其妙的戏!”
李尔山的气焰瞬间熄灭,拉着贝潇的手臂一副很委屈的模样:“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你过生日?不早点叫我起来?”
贝潇无语:“还怪我啰?”
李尔山用头在贝潇肩窝里蹭:“怪我自己。我好生气,睡觉好浪费时间。”
他抬起头来:“要不我给你打……”
“停!”贝潇捏住他的上下嘴唇:“不要给我转账!”
“哦。”李尔山缩在沙发上,像颗脱水的橘子。
“你先去踢球吧,踢了回来吃饭。”贝潇推了推李尔山。
李尔山有点迟疑:“真的可以吗?”
“你不都约好人了吗?”
“也对。刚好10个人,我不去不好开场。”
贝潇“嗯”了一声:“快走,早点回来。”
关了门,贝潇撅着嘴收拾李尔山的拖鞋。
刚蹲下来,她突然感到压抑的委屈像开闸泄洪一般冲刷而来。
干脆坐在地上,她手里拿着李尔山的拖鞋又开始流眼泪。
她怪自己想得太多,怪自己只会体贴,怪自己一再忍耐,总之,怪自己把自己走到了跟这地板一样坚硬的境遇。
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她看见自己的泪水滴滴答答在地板上跳跃。
门开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在地上干什么?”
“你回来干嘛?”
“我就知道!”
李尔山背包扔在地上,去拿贝潇手上的拖鞋,一边脑袋里在思考贝潇拿着他的鞋要干嘛。
穿上拖鞋,李尔山把贝潇拉起来,两个人又回到沙发阵地。
“你说你做得对吗?”
李尔山拿纸巾给贝潇抹眼泪。
“什么啊?”
“你为什么总是要口是心非?”
“没有啊。”
“还说没有,那你刚才坐在地上哭是为了什么?”
贝潇不答。
李尔山把她脸蛋捧住:“你不想让我走,那为什么非要让我出去?”
贝潇脸上的肉被挤得鼓鼓的:“我开始没有想不让你出门啊。是你走了之后我才伤心的。”
……
李尔山脑子搅得乱七八糟,不知说什么好,只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扶着额靠在沙发上,心想要是自己真的就走了,这个笨蛋不知道要在地板上顾影自怜多久。
“没哭了。”贝潇把他的手从额头拿开。
李尔山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怀里靠着:“我现在头都要晕死了。”
贝潇的心里也一片茫然,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明明是觉得委屈,却忽然又在内疚了?
脑子像打了结,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倚靠在李尔山的怀里。
两个人都觉得心力交瘁,在沙发上交颈而卧,睡到了天色漆黑。
李尔山醒来的时候觉得手臂快要断了。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贝潇便也睁开了眼睛,皱着眉迷迷糊糊的样子:“什么时候了?”
“还不知道,手机好像压在你腿下面了。”
李尔山在沙发上乱摸,贝潇拱着腰:“痒死了!”
不抱怨还好点,李尔山开始双手掐贝潇的痒痒肉——自然是驾轻就熟。
贝潇一边骂一边笑一边逃,两条腿乱蹬。
“休战,休战!”李尔山被贝潇打到好几下:“我的脸!我还要靠脸吃饭的!”
贝潇关闭了疯狗状态,但李尔山还紧紧缚住了她的手臂。
“打到哪里啦?”
李尔山把脸凑到跟前:“你仔细看看?”
贝潇察看李尔山的脸,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不得不说,仍然漂亮得发光。
趁贝潇在专心看他,李尔山一只手捏住她的双手,一只手又伸到她腰上挠痒痒,边挠边笑得比贝潇还大声。
……
“李尔山,我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