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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而不见

    凝凝不想这么做。

    直到月末,近十天的时间,再没有踏足过沈家老宅一步。

    宁母得知这事后,气得直接找上门,狠狠训斥了女儿一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她再这么倔下去,不肯去争取沈少,宁家的生意惨淡,那么所有人都得一块完蛋。

    母亲的训斥凝凝是听惯了的,但竟连舅舅也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代为向沈少求求情,再没订单,宁家的工厂恐怕就得面临大量裁员了。

    当初外甥女和沈家小少爷交好,源源不断的代加工订单涌向宁家,那会儿宁家一口气吞并了周围的好几家大厂,员工人数高达上万,整个A市,谁不羡慕,那可真是挣钱比捡金子还轻松的好日子。

    然而福里藏着祸,如今的宁家已不能脱离开沈氏存活。

    舅舅一向寡言,他肯开口求助,想必已经到了实在没办法的程度。

    凝凝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舅舅叹道:“凝凝,我知道这事实在难为你了,但宁家不能在我这一代败掉,一旦到了大量裁员的地步,很快资金链就会断开,接着股票大跌……到那时候,宁家恐怕就得面临破产了。”

    凝凝在宁家生活了十几年。

    无论舅舅待她好是出于血缘还是利益,但毋庸置疑,他疼爱了自己这么这么些年,凝凝没办法无视一个长辈殷殷的请求。

    “好,我会尽力试试。”

    她只能这么答,无声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当天下午,凝凝就请了假,一个人前往沈宅。

    客厅内,周管家客气递上茶,凝凝坐立难安,迟疑地问道:“周阿姨,沈少,沈少他在家吗?”

    周管事愣了下,滴水不漏地回:“少爷在书房……凝凝小姐找少爷有事?”

    “嗯……”凝凝轻轻点了下头,睫毛颤了下,又很快说,“我可不可以见下他。”

    “那我去通传一下,凝凝小姐稍等。”

    周管事如实地将话禀报给自家少爷,询问要不要见凝凝小姐,她以为少爷一定不会回绝,因为少爷待凝凝小姐一向特殊。

    可出乎意料的是,沈辞面容冷淡地端坐于办公桌后,眼皮也没掀地吩咐道:“告诉她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让她先回去,改天再来。”

    周管事心里起了波澜,这还是少爷头一回将凝凝小姐拒之门外。

    “怎么?没听清。”

    沈辞清冷的声线传来。

    周管家赶忙低下头,应道:“是,我这就去跟凝凝小姐说。”

    客厅内,得知沈辞有事时,凝凝面容一瞬间苍白,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来找他,甚至连请求的话都打好腹稿,反反复复练习了好多遍,一旦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

    而很明显的事实是,宁家的危机迫在眉睫,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等待了。

    “他有没有说会议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凝凝小声地问,“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周管家很乐意卖个人情给她,无论白小姐是否上位,凝凝小姐总归在少爷心里有特殊地位的,没必要去得罪。

    但问题就麻烦在,这是少爷的命令,她不好存私心去处理。

    “凝凝小姐,”周管事面露为难,“这我也说不清,可能得一两个小时。”

    她又说:“自打先生住院后,公司积攒了不少事务急等着处理,少爷有时候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等视频会议结束后,万一还有其他的事,那……”

    话未说尽,意思却很明显——在这儿等,恐怕不合适。

    凝凝不至于听不明白。

    她一向脸皮薄,做不出死皮赖脸待着不走的事,她有些难堪地忙站起身,拘谨地告辞:“那、那我先走了。”

    周管家心里过意不去,亲自送她出门。

    第二天上午,凝凝又不请自来。

    她并膝局促地坐在沈家客厅的沙发上,频频回头:“周阿姨,沈少他还是没空吗?”

    周管事心里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少爷好似铁了心不愿见凝凝小姐一样,尽管人就在家,却三番两次地拿借口搪塞,就是不肯正面见凝凝小姐一次。

    可怜的小姑娘,眼瞧着都快哭了。

    周管事也算看着凝凝长大,心里不免有些长辈的怜惜,“少爷忙,凝凝小姐要是有事,不如先跟我说,等少爷有空了,我再转告给少爷?”

    这算是个办法。

    凝凝犹豫再三,手紧紧地捏着拎包的硬质边沿,“我……我想请他帮个忙,能,能不能……”

    能不能通融下,给宁家一批订单,度过眼下的难关。

    可这话,凝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卑劣的自尊心在作祟,她清楚自己的请求有多荒唐,沈辞凭什么帮她?她视他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有事了又厚着脸皮来求他,这算什么呢——只有自私自利的小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

    凝凝脸颊一下子滚烫,连待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没、没什么……”她拽紧了拎包细带,飞快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离开沈家,凝凝顶着日头,一个人走在盘山公路上,走着走着,她忽然蹲下身,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真没用。

    自己没有能力,连求人也抹不开心里那关。

    每一次来沈家,心里都好像有个恶魔在嘲笑她——

    “虚伪的家伙,你不是想彻底摆脱沈辞吗?怎么还想着去求人家?是想又当又立得好处,还是口是心非不想跟他断清关系?”

    凝凝抹了抹泪。

    其实沈辞不见她,或许也是天意,天意在警告她不能贪心地做无耻行径。

    凝凝擦干泪,慢慢站起身。

    她很希望帮上舅舅,但如果尽力而为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进展,那么、那么……

    凝凝眼圈又红了,唇瓣微微颤动,她说不出让舅舅自己想办法这样的话,她清楚,舅舅不是实在无计可施的话,不会求到她一个小辈的头上。

    下一次,明天再来一次。

    她的勇气也许还可以支撑下一次。

    次日,因为哭过,凝凝的眼睛有些肿,她用冰块冷敷了很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到了下午,眼睛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提起勇气出门。

    她在沈家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慢吞吞走了进去,因为不好意识跟周管家对视,只好低着头小声问:“沈辞他今天在不在家?”

    这话倒把周管家问得又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也纳闷,少爷虽不肯见凝凝小姐,但这些天倒反常地每日在家……往常少爷在家的次数可不多。

    “要不……我再去问问?”周管家只得这么回。

    得到的结果仍是一样——少爷今天不见客。

    凝凝听到这个回复时,当场红了眼圈,她很没出息地垂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地低低说:“那、那打扰了,我走了……”

    “这几天麻烦你了,周阿姨。”她轻声地道谢,像只可怜的小兽准备藏起来躲远。

    周管事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暗自提点了句:“凝凝小姐要是不急着走,不如去见见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跟先生说也一样的。”

    这话算是好心,先生虽病着,但到底执掌了沈氏多年,又一向把凝凝小姐当自家晚辈看待,有什么事,也许求求先生还更方便些……在豪富之家做事,总归耳目要灵通些,周管事听说宁家最近生意惨淡,想来凝凝小姐也是为这事求上门的。

    凝凝怔了下,“沈爷爷他……”

    “先生也一定很想见凝凝小姐的。”周管事和善地说道。

    凝凝没吭声,但心里其实有些羞愧,为了家里的事,她几次三番登门,碰了一鼻子灰后就丧气逃开,完全没分出心思来探望沈爷爷,明明半个月前陪妈妈来沈家时,沈爷爷还说过,有空可以来多探望探望他,可是她却只顾着自己的事。

    凝凝愧疚得点点头。

    她心里是有些想求沈爷爷帮忙,可是当看到沈爷爷虚弱地吃着药,打着吊水,凝凝心里好像被堵住,什么请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拿宁家的事去打扰一个病中的老人。

    沈爷爷待她很好,笑着同她说了很多,问她最近实习怎么样,什么时候结束,将来有什么打算……凝凝心虚地答了,心里却对自己厌弃更甚。

    探望完沈爷爷出来,凝凝靠着走廊上的墙壁,长长地呼了口气,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那种滋味说不出来,等这份复杂的情绪过去后,涌上心头的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茫然。

    舅舅再次打来电话。

    这是距离几天前的第二次。

    电话里,舅舅叹息着说,要是沈家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宁家就算倒台,将来也未必没有翻身的那天。

    电话那头,依稀传来舅母的怒骂吵闹声——

    “你的好外甥女,养了她十几年,半点用处都抵不上!宁垣,你个混蛋,不逼她就知道逼自己老婆孩子!要是你们宁家完了,我可不会陪你们过窝窝囊囊的穷日子,做梦去吧你!”

    接着又是一阵哐哐当当砸东西的声音。

    舅舅似乎走远了些,那头的吵闹声小了很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舅舅说:“凝凝,别想太多,宁家要是撑不过这一关也是命,咱们都得认命,不用低三下四地去求沈家了。”

    凝凝想说“好”。

    可嗓子却像被梗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感觉到一阵难过,这种难过潜伏在内心深处,她无法忽视——这些年,因为她和母亲,其实舅舅和舅母吵过很多次架。

    她清楚,舅母多年来的怨懑快到极点,也许宁家生意一蹶不振后,舅舅失去的不光是工厂,还有家庭。

    她很想做些什么,她没办法做到冷眼旁观,她做不到。

    所以当凝凝看着下楼来的沈辞时,她再也顾不得羞耻心,奔了过去,喊住他:“沈辞!等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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