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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小宠物

    次日上午九点。

    凝凝和母亲出现在沈家客厅。

    周管家接待了他们——沈家有两个管家,男管家负责管理司机园丁等男仆;而这位周管家,则是女仆们的上司,是个四十出头,面容清瘦的女人。

    她头发常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用古朴的木发簪盘成低圆发髻,是个不爱说笑的性子。

    “凝凝小姐,宁女士。”周管家领两人往里走,“先生已经在等候两位了。”

    她口中的先生便是沈老爷子。

    凝凝手里拎着的党参礼盒已被女佣接过,她迟疑了下,略落后几步,跟在母亲后面。

    走到沈老爷子的卧室门口时,周管家停了下来,等候客人进去后,再离开。

    宁母先进去,凝凝本来也该跟随母亲的脚步一同进去的。

    但凝凝还是又迟疑了下,她侧了眸,很小心地细细问:“……周阿姨,沈、沈辞在吗?”

    周管家待她一向客气有加,此时虽愣了下,但还是回道:“少爷这几天比较忙,还没回来……凝凝小姐是有事要找少爷吗?”

    “不!……不……”

    凝凝紧张地忙摆手,与此同时,心里却小小地松了口气。

    沈辞不在,那么她会自在很多,只要探望过沈爷爷再回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

    凝凝低声道谢:“谢谢你周阿姨,那我先进去了。”

    她匆忙进了房间,母亲和沈老爷子已经聊上了,沈老爷子靠坐在床头,穿一身与季节不符的薄毛衣,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意,朝凝凝招手:“过来凝凝,挺长时间没见了,让沈爷爷看看瘦了没有。”

    凝凝快步来到床边,小心地挨着床沿的另一边坐下,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沈爷爷……我早该来看您的。”

    沈老爷子道:“没事,你们小孩子家,能一个月探望我一次就知足了,陪我一个老人家说话太闷了,你们年轻人,这会儿正该是学知识长本事的年纪,不用惦记着陪我。”

    凝凝愧疚得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宁母是个热络场合的好手,轻嗔了句女儿:“你啊,也别尽想着你那实习,我猜,要不是你沈爷爷打了招呼,你哪能进沈氏旗下的公司实习呐,归根到底,你都该好好谢谢你沈爷爷。”

    沈老爷子听了这话微怔,不过很快便笑道:“凝凝是个优秀的孩子,进沈家名下的公司实习一下,也是不错的事。”

    凝凝被夸得脸红了红,小声说:“沈爷爷,要不要我给你倒点水?”

    沈老爷子点点头,“凝凝,那可就麻烦你了,茶壶里有温开水,倒小半杯就行。”

    凝凝小心地倒了茶,端来。

    沈老爷子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模样,面上是笑着,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他病中,早知道孙子对这孩子的执念,本打算让时间将此淡化,因而并未给凝凝安排进公司实习,然而似乎有人并不愿如此。

    看来,这可怜的小姑娘,怕是不能遂愿了。

    沈老爷子想着,低低咳嗽了好几声,心知以自己此时的病体,怕是再难压制住孙子沈辞,心中既有对老友的愧意,也有对这单纯小姑娘往后日子的叹息,不由又温煦地关心了些她实习中的事,问她什么时候毕业,之后想不想进沈氏集团继续工作。

    凝凝捡一些好的答了。

    但涉及要不要毕业后在沈氏继续工作时,凝凝低了头,小声地说:“我可能不太合适。”

    沈老爷子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又轻轻叹了口气。

    宁母一听女儿不争气,主动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心里恨不得立刻骂醒她,可碍着沈老爷子在场,于是也就只能把训女儿的事退后,忙找补道——

    “她小孩子家家,哪知道外头工作的艰难,沈氏集团是国内汽车制造业的龙头企业,能进里头工作,是凝凝的福气,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走您的后门,我这个当妈的就腆着脸先替她应下,免得这孩子往后后悔。”

    “妈……”

    凝凝不赞同地焦急唤道。

    宁母给她使了个眼神,警告她别再不识好歹地乱说话。

    凝凝憋得脸通红,只飞快地说:“我还想继续往上读研,不想这么急着就业。”

    宁母简直要被女儿气死。

    读研有什么用,读出来还不是要跟无头苍蝇一样地找工作,赚那么点三瓜两枣?……说一千道一万,那点钱能够什么用?在她们这个阶级,没有人指望那点死工资生活。

    在宁母看来,重中之重根本不是什么学习工作,而是赶紧趁着适婚年纪,把女儿的终身大事敲定才最要紧。

    不过这些话,是不好当着人家沈老爷子的面谈的,免得人家以为她们母女心大,存心图谋沈家的钱。

    要是沈少是个没出息的二代,或者对她女儿没有情意,那宁母根本也懒得催女儿去争取这一切。

    “好了,还没毕业呢,这年头计划赶不上变化,至于读不读研的事,以后再说吧。”

    知女莫若母,宁母对女儿的资质了解得很清楚,这傻孩子,未必能考上,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说了会儿话,有家庭医生过来敲门,说是吃药的时间快到了。

    宁母探望的目的已达到,又见心目中的“女婿”沈辞不在家,于是寒暄一番后,和女儿凝凝准备先回去。

    ——一次待太长时间也不好,做客总要有个做客的样子,等撞见沈少在家的日子,再多留会儿不迟。

    宁母带着女儿往外走,走到客厅的时候,她忽然“呀”了声,摸了摸耳环,说:“我的耳环好像掉了一只。”

    宁母的这对耳环造价不菲,是名家设计师的独家款式,一对要十万往上,掉了一只就挺可惜。

    宁母回忆着:“来的时候我记得还戴在耳朵上的……”

    她怀疑是刚刚落在沈老爷子卧室,或者走廊那边了,把包塞进女儿怀里说,“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找。”

    有个端茶的女佣正好路过,也帮忙一起找。

    凝凝抱着母亲的蔚蓝风琴包,孤零零地站在客厅。

    宁家的客厅大而空旷,虽然奢华,但实在冷清。

    凝凝很小的时候来沈宅时,有被吓到怯生生藏到母亲的长裙后,觉得这地方晚上不开灯肯定吓人。

    那会儿七八岁的沈家小少爷已经很有气派了,没有人刚忽略他的存在和命令,见凝凝被母亲送来,冷冰冰地唤了声“伯母好”,随后乌玉一样黑漆漆的眸子就定定地望向她,有些不悦地等待她主动过来。

    ——他似乎连她太依赖自己的母亲,都感到不舒服。

    小小的凝凝,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这一点。

    以后的日子里,她待在沈辞身边的时间,比回宁家更多。

    那时候她小,身世又不太“光彩”,宁家的下人中有些嘴碎的,背地里以“少爷的小宠物”这样的词称呼她。

    他们说,人家的小少爷喜欢养些名犬小猫之类的,他们家少爷倒奇怪,养了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真是怪癖。

    凝凝悄悄听到,她明白“宠物”并不是什么好词。

    他们之间最初的相处,就是这样很不平等的关系,久而久之,凝凝也以为自己彻底弯下腰——她变得温驯、顺从,无论沈辞的情绪多么难辨,她都得小心翼翼地观察,想尽办法使他开心。

    她成了一个有用的人,才不会成为妈妈的拖油瓶,才会让她和妈妈拜托“宁家的累赘”。

    那时候傻傻地以为,可以毫无自我,只讨好他地活着。

    可凝凝怯弱地发现,当这个期限被无限拉长,变成终生后,她做不到了。

    她没办法这样活一辈子。

    思绪像一只蝴蝶,振翅间扰乱了整颗心扉。

    凝凝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用再这么紧张,她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哪怕这个选择代表了未定的、甚至忐忑崎岖的未来,她也该用自己的双脚,走属于自己的路了。

    “凝凝,别害怕,你一定可以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气。

    一阵清晰的皮鞋声传来,随后周管事的声音恭敬响起——

    “少爷,您回来了。”

    凝凝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甚至有点不敢侧过头去看他。

    直到那人清冷的声响传来:“……你来探望爷爷?”

    凝凝这才局促地回头,并不看他,双手交垂拎着包,朝他的方向,低低地“嗯”了声。

    她的下巴几乎都要抵到衣领。

    倘若此刻她肯抬起头,那么那道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眼神,会令她立刻如惊弓之鸟般逃走。

    但可惜,她没有。

    沈辞凡事淡淡,沈家老宅里常伺候的佣人们都鲜少能猜到他的喜好,没人能拿的准这位少爷爱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的东西,有什么着迷的兴趣……但所有人都清楚,自家少爷对宁家那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凝凝小姐尤为看重。

    即便不说话,即便忙着其他事,都要把凝凝小姐放在眼皮子底下,不容她离开视线,霸道到几乎无视了人家生母。

    少爷和凝凝小姐睽违的三年后,沈家的下人们都在猜测,少爷会不会彻底放下凝凝小姐。

    在得知少爷和白家小姐订婚了,周管事以为这已是答案。

    可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得太浅了。

    周管事心里明白,凝凝小姐的地位仍是不容动摇。

    “少爷,凝凝小姐陪宁女士一起过来探望先生。”周管家主动说,又望了眼凝凝的方向,道,“凝凝小姐,宁女士的耳环还没找到,要不然,您先过来坐会儿,我让人上杯茶过来?”

    “不用了!”凝凝惊慌地摇头,几乎像个受惊过度的小鸟一样,可怜巴巴地垂着脑袋,不敢向前半步。

    沈辞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去挂上,闲闲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倒来的一杯温茶,示意周管事,“给她倒一杯加糖的红茶。”

    凝凝爱吃甜食。

    没有几个小女孩能抵挡住甜食的诱惑,她往年在沈家当“小宠物”陪伴沈辞时,经常会偷偷地给咖啡和茶水里加一些甜味的东西,有时是蜂蜜、有时是冰糖……苦苦的咖啡会加蜂蜜调成浓巧克力味,茶水里有了一丝甜也不再那么单调。

    凝凝的喜好很好猜,她以为瞒得无人可知,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在小少爷的默许下,默契地都装作没看见。

    这会儿喜好被人道出,凝凝心跳很快颤了下。

    但她并不想喝茶,更不想过多地逗留,于是抱紧了包,给自己补充了点勇气后,匆匆地含糊说:“我去车上等我妈……沈、沈少,我先走一步。”

    沈少……?

    沈辞的眸光暗了瞬,唇角的弧度不虞地勾起。

    谁准她用这种称呼的。

    沈辞给周管事使了个眼色,这位服务沈家已久的老员工立刻心领神会,带着微笑客气地劝回客人。

    “凝凝小姐,先喝点茶吧,都倒好了,不喝了可惜。”周管事温和地劝着,“今年的新茶,味道很不错,您尝尝。”

    凝凝不是个会拒绝人的性子。

    周管事虽然名义上是周家的佣人,但在凝凝看来,也算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轻易不好令人家难做。

    于是凝凝回了头,全程不敢看沈辞一眼,全身僵硬地目标盯准刚放在茶几的那杯红茶,牛饮水一样仰头一下子喝完。

    “很好喝。”

    她有点傻乎乎地认真说,对着周管事。

    又抱紧了包,低头说:“那、那我先走了。”

    沈辞望了眼被抱得紧巴巴的包,心里不由泛起冷笑,那包是她外置的胆子么?搂着就能安心了?

    “急什么,”沈辞慢条斯理启唇,“听白霓说,你实习不太顺利,是么?”

    听到“白霓”两个字,凝凝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些。

    是的,没错,沈辞现在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应该不会再为所欲为地“侮辱”她。

    想到这一点,凝凝重新鼓起勇气。

    她抬起头,磕磕巴巴地说:“我的实习多亏了白霓小姐,她人很好的、又漂亮又自信,还帮了我好多……还有,我之前还没来得及向你们道喜。”

    “道喜什么?”沈辞声音淡淡地问。

    凝凝结巴地认真回:“道喜你们会成为一对……”她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有些窘迫地用了很百搭的词,“成为一对很优秀,很登对的夫妻。”

    优秀么……

    沈辞不由莞尔,“听着很像合作伙伴。”

    他语气悠慢,不置可否。

    凝凝像是被榨干的豆子,再挤不出一点文墨来,又再次垂下头,“可能是我形容得不准确,但白小姐真的是很不错的人。”

    她提这话有两点意思。

    一来是真心感谢白小姐这些日子对她的帮助,内心里认定她是个很好的人;二来则希望沈辞对自己优秀的未婚妻礼待些,不要把以前对待她的下流举止,用在白小姐这么好的人身上。

    在凝凝看来,男女间最好的关系不是逼迫,而是尊重与温柔相待。

    要是沈辞能得知凝凝内心的活动,肯定会嗤之以鼻。

    如果喜欢不能靠近,不能肆意地占有,那么又叫什么喜欢呢?他可不觉得那些不得已为之的亲近之举,该被称为“下流。”

    “她在国外待得久了,行事未必像国内,也许你跟她少接触点更好。”沈辞意味不明地道。

    他很清楚,白霓跟“好人”这个词搭不上什么边,故意剑走偏锋地激怒他,也不过是为了推掉无聊的职位,早点回白家争点东西。

    好人……如果白霓算是好人,那么为什么他在她眼中,不也该是很好的人么?

    宁家多年来源源不断的订单,她的一切……不都是他在照拂么。

    只有她这么傻乎乎的性子,才会好坏不分。

    沈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凝凝也没听懂他的弦外之意,还以为沈辞是不想三年前的那件事被白小姐知道。

    也对,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算白小姐在国外待了十来年,也未必能接受未婚夫曾经和别人有染。

    她自以为了解了沈辞的意思,抿了抿唇,郑重且认真地说:“我知道的,我、我不会乱说话的。”

    沈辞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大抵是想歪了。

    正要开口时,宁母正好找回耳坠,高高兴兴地往客厅这边走。

    “凝凝啊,回去吧,东西找着了。”

    宁母正说着,岂知迈出走廊,进了客厅,看见女儿和沈少一坐一立,好像正说着话。

    这叫什么来着……真是因祸得福!

    因为找耳坠迟了会儿没走,恰好撞上回家的沈少。

    宁母自认是过来人,对那青年冷淡之下的爱意看得透透的,白家那个小妖精,想跟她女儿争沈家少夫人的位置——说白了,不如去白日做梦!

    宁母热络地说道:“哦呦,真是巧喔,阿辞回来啦。我带凝凝来探望你爷爷,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了。”

    沈辞露出淡淡微笑:“伯母说哪儿的话,自然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女孩身上,又道:“爷爷养病也嫌无趣,要是常有人探望,是好事,怎么会打扰?”

    以沈家的家世地位,如果放开了待客,那么前来探望的人大概能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门来探病,这是少数人才有的殊荣。

    沈辞主动抛出了诱饵,宁母当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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