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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图之

    宁母心里有了计量,回家后对女儿的态度也就变了,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而是嗔怪地劝:“你说你,刚刚在医院躲什么?人家沈少又不是豺狼虎豹,有那么可怕么?”

    凝凝抱膝坐在床头,棉质的柔软长裙衬得她腿长臂细,只是闷闷低着头的模样,少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活力。

    “……妈,我不想见他。”

    好半天,她才低低泄气地出声。

    宁母一听,立刻眉梢一吊,绕到女儿床边:“不想见,有什么不想见的?凝凝,你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别那么幼稚。”

    “是,”宁母说,“三年前那事,沈辞确实做得离谱,可是凝凝,以沈家的家世地位,他肯早点跟你定下来,说句难听的实在话,那是咱们求之不得的好事!”

    “三年前你还小,刚上大学的年纪,妈本想顺水推舟把这事敲定,可到底心疼你,犯了糊涂由着你告状,把人家沈少一推推到国外那么远——可你现在也大了,明年都要毕业了,女人的好光景就这么几年,一眨眼就像沙子一样漏完了,你再不把握机会,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宁母生性好强,在认为势利眼的弟媳及一众阔太好友面前摆着腔调,可实际上,为了女儿,早就急得要把心肝熬尽。

    什么自由恋爱,不干涉小辈的婚姻嫁娶……这在宁母看来,都是没女儿或者不疼女儿的人家,站着胡扯不腰疼的空话!

    她认为女人这辈子,有三次改命的机会,一是投胎靠个有钱的爹,二是嫁个靠谱的富有丈夫;三是靠儿女争气。

    宁母自觉愧对女儿,没给她选个好父亲,于是在婚姻大事上更要小心把关,避免女儿跌落到还不如自身的阶级,这对一辈子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凝凝,你这孩子,倒是说句话啊!”这闷葫芦的温吞性子也不知像谁。

    宁母弯腰拽起女儿的胳膊,咄咄絮絮地叮嘱,“听清了没有,往后碰到沈少,别像耗子见着猫一样就躲,以前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该热络就热络,该吊着他的时候就吊着,别一根筋傻乎乎,把赶上门的好事往外推。”

    凝凝胳膊被拽得生疼。

    她鼻尖沁出细汗,微嘶了嘶气,呜咽地说:“妈,疼……”

    宁母叹了口气,放开手,有些上火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刚刚的话?”

    凝凝避而不答,好一会儿,她睫毛不安地颤了颤,慢慢移开眼神,捏着裙边的蕾丝花纹,说:“妈,沈辞他和沫儿的表姐已经订婚了,您别这样。”

    “这有什么关系?!”宁母最看不上女儿凡事往后退的性子,“你别怕,该争就争,该抢就抢,要论先来后到,你比白家那个大女儿早了不知多少年!他们又不是真结了婚,有什么好顾虑的。”

    凝凝在母亲喋喋不休的劝说中,胃一阵阵收缩,感到时冷时热的难捱。

    她面色苍白极了,耳边母亲咄咄的话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有种整个人坐在巨大陀螺上荡来荡去的晕眩感。

    她试图起身,踉踉跄跄地撑着床头靠枕。

    但很不幸没撑稳,整个人向前一栽,头磕到床头柜的边角。

    伴随“咚”地一声闷响,宁凝从床上跌落,视线由暗红转黑,彻底人事不知。

    -

    宁凝是在病房里醒来的,好友尤沫儿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就怼在面前不足两指的位置。

    “你醒啦!”沫儿高兴地喊起来,“太好了凝凝,还疼吗?我都快被吓死了,怎么好好的你也进了医院。”

    宁凝含糊其词:“我、我不小心磕到额头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阿姨和宁叔正追着医生问有没有不留疤的药呢,”沫儿一边嘀咕着说,一边从精致的手包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椭圆镜子,竖到宁凝面前合适的距离,努了努嘴说,“呐,你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留疤了,多可惜啊!”

    “疼不疼,凝凝。”她又凑过来问。

    宁凝红着脸摇了摇头,“不疼的。”

    她有些陌生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椭圆的小镜子只能照出她的一双眼睛和额头上方裹着的条状厚纱布。

    她的眼型偏圆润,和母亲细长的眼型不同。

    如果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那么她大抵是意志没那么坚定果决的那类。

    然而这一刻,看着被裹上医用白纱布的额头伤口处,她心里忽然隐隐飘起一缕很不成熟的念头,像是有魔鬼在她心底吟唱。

    宁凝指尖轻轻触碰渗出血迹的纱布处,被沫儿一喊,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你怎么了凝凝,”沫儿不解地问她,“刚刚一直盯着镜子看,眼睛就像是木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就跟中邪了似的……你在想什么呀?”

    尤沫儿一双眼睛好奇看着她。

    宁凝自己也被心里的可怕念头吓住,想想也很荒唐,于是抿了抿嘴巴,罕见的没有说真话,只是嗫嚅地回:“没什么。”

    沫儿眨了眨眼,没有再追问。

    宁凝刚想张口询问出院的事,病房外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

    “哎呀阿辞,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帮忙,哪能请到这样顶尖的名医过来,亲自给凝凝这么点小伤包扎开药。”这是母亲的声音,尖细热络。

    接着又响起年轻男性温徐的声音,“哪里,伯母不用客气,这是顺便的事,能帮上忙,真是再好不过。”

    音色跟三年前如出一辙,不过声调低缓了不少,显得稳重从容。

    宁凝从听到他的声音起,身体就微微地发起抖来,牙齿不自觉磕碰在一起,忽然间冷得厉害。

    沫儿没发觉,一边听着外面的话,一边悄悄跟她嚼耳根:“听说是专门给省里领导班子看病的名医,一般人想见一面都难,沈家面子再大,沈少为这点小事把人家请来,我看也是费了不小的人情——凝凝,其实这么看来,沈少人也不坏,你说对不对……”

    沫儿说着一转头,瞥见凝凝苍白打颤的嘴唇,满鼻尖的细汗,惊得睁大眼讶了声,握住她的手惊诧问:“怎么这么凉!凝凝你哪里不舒服吗?”

    凝凝脑子晕沉沉,眼睛像是不会动一样,木直直地看着病房门的方向。

    门是半狭开的,有种危险而不安定的感觉。

    她的心就像绷在弓弦上,门开的弧度有多大,心脏被撕扯的力道就有多大。

    就在一串皮鞋底脚步声快接近门口的时候,凝凝猛地从床上蹦坐起来,扯开被子,连鞋子也没穿,一头钻进了靠阳台处的卫生间,哐当反锁上门。

    沫儿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等一群人进来,更是面面相觑。

    “凝凝呢?”宁母先问。

    沫儿眼神闪躲,先看了眼人群居中的沈辞,才小心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迟疑地说:“凝凝进去了。”

    宁母皱了眉,觉得不雅,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进了卫生间,能跟沈少碰个面也好呐。

    她心里十分惋惜。

    沈辞视线却从床下整齐放着的一对拖鞋上掠过,不动声色地抬眸说:“看来不巧——”又惋惜道,“本来还想当面向凝凝道个歉,看来只能托伯母代劳了。”

    他样貌生得好,苍白冷郁的脸庞上,眸像两点星子一样漆黑乌亮,唇薄而弧度完美,愿意放低姿态时,会让人觉得如果不诚惶诚恐接受,简直是犯下了不识好歹的罪过。

    宁母这时立刻客套地笑回:“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沈少还记挂那些做什么。”

    想想又不妥,补充道:“谁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凝凝是我女儿,我晓得她的性情,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况且这些年来,沈老爷子对我们母女俩的帮助也不少,凝凝这孩子懂知恩图报的。”

    言下之意,当年的不雅事可以翻篇了,绝不影响以后的进一步发展。

    沈辞也没说什么,只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收回视线,看向宁母说:“伯母一向心软,要是凝凝也这么想就好了。”

    他音色低得像轻声自语,然而周身散发的气场却是不容侵犯,宁母趁势想说些什么,却被弟弟宁垣扯了扯袖子,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回去了。

    在场的这些人中,除尤沫儿外,人人比他年长,可没有一个人敢在沈家唯一继承人面前充长辈拿乔。

    沈辞不说话,所有人都自觉地噤声。

    “对了,”沈辞淡声提起,“过几天我爷爷出院,家里会摆几桌席,不知道伯母和宁叔有没有空赏脸?”

    这是当地的习俗,每逢重病出院,总要在家中热热闹闹地摆几桌酒席驱驱病气,好叫病人的身体尽快恢复如常。

    这种宴席,只有关系特别亲近才会受到邀请。

    宁母喜出望外,像是生怕沈辞后悔一样,立马忙不迭应下:“那行,到时候我带凝凝一块登门探望老爷子。”

    宁垣则眉头微蹙,没说话。

    沈辞道:“宁叔?”

    宁垣这才回过神来,委婉地说:“我明天要出差去外地谈个项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

    “没事,工作上的事要紧,宁叔要是抽不出时间也不要紧。”沈辞从容地说。

    宁垣尴尬地应了声,之后目送沈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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