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慕闲载着曲径和另一名弟子一路向南策马,跨进林中不远,慕闲便率先勒了马,身旁的弟子也赶忙跟着停下。

    林中风止,落叶铺了满地,慕闲御马在原地转了一圈,马蹄踏过之处,可怜秋叶皆碎,好在秋声还算悦耳。

    慕闲扭过头同那弟子说:“这位师弟,我们便从此地开始探查,而后一路向南。”

    那弟子赶忙称好,从怀中掏出星罗盘,而后将道法注入其中。

    罗盘上的铜珠在繁复的纹路间绕行一圈,而后又归于原处。那弟子摸了摸后脑勺,愧道:“师姐师兄见笑了,我果然是比不得芊芊道友。”

    慕闲奇怪道:“哦?芊芊师妹如何?”

    “方才在确认每个人所要前往方向的时候,芊芊道友曾用星罗盘掐算那魔族可能在的位置,她说星罗盘在东南方向异动最强,所以坚持要跟着越江师兄去东南探查。”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星罗盘:“我明明比方才芊芊道友的位置离得更近,却还是什么都没探查到。”

    慕闲摇头道:“师弟不必妄自菲薄,我观你方才盘中铜珠行进甚稳,每一处拐角都处理的恰好,已然使用的足够熟练。”

    他抬头看向东南:“那魔族有意躲避与我们接触,定然不会在某一处久待,此处离东南不远,若它此时真在东南,那向南逃的可能性便极大,到时能否及时发现它的踪迹,全要仰仗师弟。”

    坐在慕闲身后的曲径见那弟子突的就满怀了斗志,往星罗盘中注入道法,一眼不动的盯着那罗盘,势要瞧出个所以然来的架势,再一次佩服慕闲这说话上的本事。

    慕闲见那弟子如此亢奋,反而提醒道:“此行短则四五天,长则半个月,师弟切记莫要一次性用尽全力,以至力竭,要做长久的打算。”

    那弟子听后连连称是。

    使用星罗盘是极需集中注意力的事,慕闲御马与那弟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走散,但也不至于打扰他。

    曲径放低了声音,无事闲聊道:“师弟并不除魔,却会看星罗盘?”

    慕闲回:“民间有句俗语‘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我虽然没有驱动它的天赋,只是看看它用的好不好,还是能摸到些门道的。”

    曲径轻轻‘嗯’了一声,突然问:“那我从前可有这样的天赋?”

    慕闲顿了顿,他侧头向后,只能看见一抹白纱,他仔细想了想,而后道:“师姐会用。”

    曲径没忍住笑出了声,只就把道法注入星罗盘来说,她确实会用。但以寂长老总说,星罗盘是个极其精细的玩意,在她磨坏了第三个星罗盘的时候,就开始同宗主建议给自己配一个专门使用星罗盘的弟子一道出行了。

    只是她当时并没答应。

    后来她再去给三长老送磨坏的星罗盘时,以寂长老就总会一边施肥一边对着自己院子里的花骂:“果然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总之在师尊和三长老心里,自己总也不是什么特别好形象的动物。

    又行了一会儿,那弟子御马便回来了,并同曲径二人道:“向西,向南不远有两处残留的魔气,但很稀薄,不足以对我们产生影响。”

    慕闲点头:“按照村中中招的村民数量来看,周遭这样残留的魔气应该还有很多。”他从马身侧绑着的剑鞘中抽出闲行。

    “留着也是祸害,除了便是,若后面再有,便一定是那魔族又回来了。”

    曲径心想,闲行本就是把斩魔的剑,即便慕闲并不擅长除魔之道,但只是注入道法清除些魔气尚不成问题。

    那弟子带领二人来到魔气之地,慕闲翻身下马,而后朝着曲径伸出了手。

    曲径:?

    她坐在马背上,听慕闲问自己:“师姐不是下山来除魔的吗?”随后便见他将闲行递给了自己。

    曲径瞧着闲行顿了顿,而后道:“我带了卧水,藏在马车内,可以唤来。”

    慕闲笑着道:“唤来了剑,却没有剑鞘,师姐难道要一路手拿着?”

    曲径愣了愣……还是算了。

    她伸手接过闲行,翻身下马,而后对着那魔气斩了一剑,魔气随之消散。闲行大约是不常接触魔气的缘故,此时显得格外兴奋。

    解决过两处魔气后,慕闲听见那弟子与自己传音:“师兄,剑修不都应该有很多帅气的剑招吗?”

    慕闲轻笑着回复他:“有自然是有的,遇见稍微厉害一些的魔族,兴许也是要用的,只是这两处魔气,实在不值得用剑招。”

    那弟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略显失望,而后三人上马,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路上慕闲问了那弟子的姓名,他回道:“师兄我姓孟,单名一个‘哮’。”

    “孝顺的‘孝’?”

    孟哮摇头:“哮天犬的‘哮’,师兄我属狗的。”

    慕闲想,这小师弟瞧起来比自己小些,但小的不多,父母为自己取名‘偷生’,这位师弟又以‘哮’为名,足以见他们这一辈的父母,起名时是有些随意在的。

    于是他同孟哮说:“你尚未戴冠,取字时可同自己的师尊说,取个与本名相映衬的,寓意好。”

    孟哮点头,而后不好意思的道:“弟子听说虚言长老起名最是有寓意,大师兄和大师姐还有眠云师姐和想留师兄的字都是虚言长老起的,弟子还想着到时候能不能请虚言长老赐个字呢。”

    慕闲笑了,道:“几位师尊起名,都喜欢用宗门要义里面的句子,你若喜欢,确实可以问问。”

    孟哮又问:“师兄的字也是宗门要义里面的吗?”

    慕闲愣了愣,而后笑着摇头道:“不是,我的字是我自己求师尊帮我取的。”

    曲径听后则道:“我一直以为,你的字是源于‘路留一步,味减三分’一句,取涉世安乐之意。”

    一旁的孟哮听后立马道:“我知,我知,这句话出自宗门要义的第五篇。”

    慕闲听后一笑,没有回答曲径的话,反而是道:“看来师姐前些日子的宗门要义抄的不错。”

    曲径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凶道:“莫要提,我下山前几日才将将抄完送去以寂峰,若到时宗主还要给我再加个几百遍,我定是门中抄写宗门要义次数最多之人。”

    孟哮在一旁听后挠了挠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像大师兄和大师姐这样的弟子和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定然不同,说不定会以抄写宗门要义为乐呢,原来师姐也不喜欢,那我就放心了。”

    慕闲听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曲径:……

    在没抄那七百遍之前,她对宗门要义的态度至少是尊敬的,自打她生生抄了四百遍的宗门要义以后,她之于宗门要义,只称得上是满怀敬畏且羞愧非常。

    三人在林中向南行了足有三百里,转眼间日头落西,长天渐沉,流云渐疏。

    此一路上,探查魔气,斩断魔气,反反复复。孟哮骑在马上,不断向星罗盘输送道法,嘴上念叨着:“西南寻常,正南寻常,东南左沉一毫厘,寻常魔气。”

    慕闲在一旁唤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反应,慕闲叹了口气,驱马走进,将他的马牵住,孟哮才迟钝的抬起了头。

    慕闲道:“要入夜了,我们走的已经足够远了,明日掉头再继续。”

    孟哮赶忙点头,应了两声:“哦哦。”接下来却不见其他动作。

    慕闲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他同孟哮道:“林中没有山洞,我们得寻一处背风的陡坡暂歇一晚,师弟若是冷,便披我的披风吧。”

    孟哮此时才终于算是终于醒了神,他慌忙推辞道:“这怎么行。”他左右瞧瞧,见四处皆是散落的树枝,于是问:“师兄,我们不能点火吗?”

    慕闲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圈,而后道:“也是可以的,只是若是生火,便要有人守着,此时正是深秋,天干物燥,林中若是走水,怕到时就算除了魔,也要挨村民们的骂了。”

    曲径见孟哮师弟左右踌躇,把所有思绪都写在了脸上。昨日一夜未免,天将亮未亮之时又去挨家挨户的讨要铃铛,今日更是一个白日都在使用星罗盘,他必然已是力竭。

    可曲径失忆,慕闲在青山万里又并非如陆影那般,以自身修为见长,故此孟哮一时竟也不好张口,要求两位师兄师姐为自己守夜。

    慕闲无奈笑笑,而后道:“逗你的,无忧长老的课上曾教过一个可供入夜时安心歇息的阵法,能避免一般的飞禽走兽,且有御寒之能。如此看来,我倒是要与长老说一说师弟你逃课的事情了。”

    孟哮先是高兴,而后又苦了脸:“师兄饶命,我真没逃过课,至多是听得不仔细,你也知我是器修,除魔的课听得自然是没那么认真。”

    慕闲说他是:“狡辩。”

    不等孟哮继续,慕闲便翻身下马,走到一旁拾起根树枝,在地上画好了阵。

    曲径翻身下马,看向慕闲。阵法并不存在什么复杂的纹路,如此大小的一个阵法,只需要些许道法便足以支撑一夜。

    可是慕闲师弟画阵法时的动作未免过分娴熟,娴熟的仿佛他才是经常需要下山除魔的那一个。

    曲径想,兴许慕闲师弟在修道一途上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天分,可他学的却格外认真,虽不现于人前,但私下所付出的努力,定然也非寻常弟子可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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