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和莫妮卡说话的时候，庄园某处，杰森拦住了迪克，“你想做什么？”他平静地发问。

    迪克早就从提姆和芭芭拉那里听说韦恩庄园里住进了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杰森，后来杰森还带回来了个年轻女孩，他可太好奇了，想不到小翅膀会追着女孩到这个宇宙来，只听说就觉得关系不一般，只可惜那时候他在布鲁德海文忙着加班，由于超级罪犯搅起的事端，导致警局很忙，义警夜翼也很忙，也就直到现在忙完了才请到假回来。

    但他有些冒失地想去找莫妮卡的行为似乎刺激到了杰森，以至于才和这个年轻的杰森迎面碰上，就被对方随意地找了个房间带进来。

    迪克发现了杰森对莫妮卡的紧张态度，揉了揉自己刚才被捉住的手腕，杰森可是一点都没留手，力气大得让他骨头都发疼，但他冲他眨了眨眼，“你还不清楚吗？小翅膀，我只是好奇而已。”

    谁不对杰森喜欢的女孩好奇？就算是对另一个宇宙的杰森也不例外。

    他走几步打开了房间的灯，这是一间杂物间，由于不透光也不透风所以被荒废，就连阿尔弗雷德也没拿它来做什么，所以开灯之后空荡荡地，但是韦恩家的孩子们可对庄园里的每一个房间都了如指掌。

    才回来还没仔细看这个杰森，迪克转过身来看他，的确是非常年轻的杰森，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参与过他的年岁里的杰森，眉眼锐利，看着人的目光冰冷厌烦，当然在他看来就是一副不高兴、写着别惹我的模样。

    很是突兀地笑出了声，迪克也不去纠结杰森带回来的女孩是什么模样和性格了，在对方更加不耐的视线里摸了摸鼻尖，好脾气地道：“好吧，其实提姆和芭芭拉都告诉了我不少事。”其中就包括杰森主动隔离了他们，不准备让他们相互认识的事情。

    但他想问的是另一件事，“莫妮卡知道你的家庭秘密吗？”

    这里的家庭秘密当然是指有关韦恩家各个成员的秘密身份，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能证明许多事情，迪克靠在墙上，扭过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杰森回答：“她知道，我从来没有瞒过她。”

    所以杰森和莫妮卡的关系不一般，这一点轻易地就体现了出来，迪克还从他那里得到了更多的讯息，追问道：“她不担心你吗？也没有参与进来？”

    杰森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我都告诉她了，她不会参与进来。”他保护着莫妮卡不让她沾染任何街头混混、帮派和蝙蝠家族的事务，从一开始莫妮卡就知道，但是没问过他的选择，因为在他穿上罗宾制服的那一天，就以为这是彻底改变他生活的一天。

    年少的杰森以为自己立足在了和从前决然不同的地方，他的选择是抓住机会继续向上，顺便为莫妮卡考虑，试图让他们两人都获得更好的……更好的那些东西。

    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错了，命运的馈赠都有其代价，只不过杰森以为自己能挣脱、以为他是那万中无一不同的那个，所以在后来支付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还连累了莫妮卡，而这才是他怀有愧疚的原因。

    迪克‘哇哦’了声，“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知道杰森成为罗宾，知道蝙蝠家族的存在，但是她什么也没做——这可和很多人都不同，既没有参与进来，也没有成为超级反派。

    可是被杰森重视、保护着的莫妮卡，她是为什么而来到这个宇宙，听说她的状态并不算好？

    迪克没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因为已经很明显了，杰森很重视她，那么如果他非要刨根究底，今天就应当是不拆掉半个韦恩庄园不罢休了，他可知道和杰森打起来究竟有多难搞，为了避免冲突干脆不问，但还是对杰森隔离他们的原因好奇。

    “小翅膀，你是不想让她和我们认识吗？”

    才问出口，对上杰森看来的目光，迪克就已经得到了答案，看到他略微动了下眉眼说道：“莫娜不想，我也不想让你们相互熟悉，没有那个必要，迪克。”语气非常坚决。

    杰森说完就转身离开，他走得毫不迟疑，很显然对于这个宇宙的韦恩家族成员没有半分耐心和好感，留下迪克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几乎已经能确定了，在这个杰森的宇宙中，原本是为了保护莫妮卡所以才不让他们之间有所联系，但是现在……

    杰森认为不论在哪个宇宙，他都不会真正回到韦恩家，那么莫妮卡自然也没必要和他们认识，甚至杰森对他们这些家人都是警惕戒备的，他根本不信任他们。

    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有这么重了吗？而这件事布鲁斯知道吗？

    杰森回到莫妮卡的房间里，就发现那只恶魔崽子坐在他的座位上，而莫妮卡变成了猫，懒洋洋地卧在书桌上甩尾巴，虽然是由阴影构成、改变人的认知才形成的猫，根本不具备实体，但观测到她的人会认为仅有一只眼的黑猫神秘漂亮，皮毛如漆黑的夜空，而那只眼就算令人感到古怪不祥，也仿佛具备别样的魔魅气息。

    达米安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看着莫妮卡眼睛一眨不眨，他伸出手有点想摸猫尾巴。

    杰森忍无可忍地出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瞎吗陶德？”达米安头也不回地反问，但动作也没继续，因为意识到莫妮卡是淑女，他不是为杰森或莫妮卡考虑，而是想到淑女猫猫不应该被随便触碰，但要是换一只杰森猫的话，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场面。

    对他喜欢的动物比对人更宽容，达米安放下手，黑猫继续甩着尾巴，深深浅浅的光影流动，在她身周环伺，有一道阴影游走到他面前，达米安伸出一根手指，阴影就依附上去，明明不具备实体，却仿佛有奇异的触感。

    摸到猫的达米安心满意足，没有要求更多，跳下椅子从杰森身边路过时还不忘冷哼一声，挺胸抬头地走出门去。

    杰森无疑接收到了达米安的嘲讽，但他没在意，走到书桌旁伸手触摸到桌面，黑猫站起身来，顺着他的臂膊爬到他肩上，然后一人一猫相互蹭蹭脸颊。

    他看着黑猫只有一只的眼睛，手掌放在了她大概是脑袋的位置，然而大团的阴影铺开，直接包裹住了他，“[窥伺之猫]是什么呢？还有[奉献家]。”

    当初游戏引导没有回复，可杰森积攒着那些问题，有任何一个没有弄清都令他感到焦躁不安，但他不可能质问莫妮卡，不可能逼迫她回答，可他担忧着她。

    这份情绪也传递给了莫妮卡，她从他肩膀上跳下，落在地上变成人形就直接坐在地上了，地毯上她的裙摆铺开，杰森也坐下来，就和她肩挨着肩，能轻易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莫妮卡回答他：“我不知道，”就算她认真回想，也无法在那十五年里找到自己身上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而她和杰森相伴生活了很久，如果真有什么异常之处，那么他也会发现，但是没有。

    杰森沉默地点头，他在获得游戏前发现的唯一异常是他深刻记得莫妮卡，但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世界抹去了她的痕迹，只保留了他一个人的记忆，而他找遍哥谭，去到他们结伴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所有的人和事物陌生又熟悉，让他以为莫妮卡本不存在，是他陷入了疯狂之中才有这样的妄想。

    所以莫妮卡说她不知道，他无比相信，但是是什么导致了莫妮卡身上的异常，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莫妮卡对他笑，“但是这样转化起来是没问题的，不会有任何影响。”

    杰森再点头，神情再次柔和了下来，但他说道：“我一直在担心，如果去到其它的宇宙再有危险，你没办法自保，但是你的能力能随意使用、进行转化的话，那么我可以训练你。”

    “莫娜……和我一起走下去，这是你答应的。”

    游戏从没有告诉他这一旅途会有多长，杰森不知道他们会流浪多少个宇宙才能回到最初的宇宙中，但只要找到了莫娜、和她一起，即使漫长的旅途也会令他安心，莫娜的存在即给他无畏的勇气，是他的心灵归乡，是支撑他的锚点。

    莫妮卡向他伸出手，然后又被握住，这是自他们重逢后就很喜欢做的互动。

    当他们相视一笑，杰森就知道莫妮卡是答应了，她总会接受他给她的安排，因为不止他不愿再次分离，莫妮卡也同样，就像是当初约定一起上大学，她追赶他的步伐，在他的辅导下学习高年级的知识，而这次同样是他们一起向前走去。

    他们想一起去到更为遥远的未来，想要尽可能地相互陪伴更多的时间，于是要最大程度地减缓她的坠落速度，防止她遭遇危险或在拯救他人时受伤，就要提早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