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天色渐明,窗外传来些许极具烟火气的早点摊叫卖声。

    阔然的天空,仿佛被谁层层掀开来,挥去叠云,露出极好看的一抹清淡蓝色,透着静谧温和。

    床上的女孩睡姿随意又夸张,一个人几乎摆完了整张床。

    似是察觉到天明,又或是多年的生物钟使然,女孩终是在皱巴着脸之后,缓缓睁开了眼。

    姜沂下意识探手去摸手机,才忽然在床头柜摸到一个像桶又像杯的东西。

    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慢慢坐起身,侧头看过去。

    原来是一个全新的黑色保温桶。

    桶身上贴了一张规整方形的便利贴,字形行云流水,下笔却不落疏慢,透出几分稳中求进的性子。

    【昨夜余下的醒酒汤】

    【有需要可以喝,不会过敏】

    没有署名,但姜沂的大脑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终于运转了起来,也判断出并想起了这张字条是谁留的了。

    程、祈。

    一个大概率在昨晚被她折腾不轻的倒霉蛋。

    她虽然容易断片,但经过几次旁人的力证和口述,也知道自己的酒品大概也算不得……多好吧。

    嗯,大概。

    至于会不会被趁人之危这件事,姜沂想过,但没想那么多。

    如果她看人眼光真能差劲到这个地步,那她也不用混了。

    何况——

    姜沂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指尖轻动,一个开关被弹出。

    姜沂拿过手机,连好蓝牙,就快速拉进度,大致浏览了下昨晚那因为醉酒而变得摇晃的镜头。

    得益于姜忆寒的工作原因,经常有些新点子,而这份新点子,往往就会实验在姜沂和姜以南两姐弟身上。

    一个项链。

    一个手表。

    不过那个在她小时候,死活缠着大哥折腾出来的某个万年侦探小学生同款手表,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因为她是从吃晚饭开始点的启动,整晚视频有些长,姜沂就拖了一下进度条。

    然后………

    她就沉默地退出了手机页面。

    她选择放过自己,并不是太想直面自己酒后犯蠢。

    于是,姜沂那最后一点缠绵睡意也消失不见,接着她便起身下床,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就在她洗漱完正准备喝醒酒汤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才不急不慢地喝完醒酒汤,起身去开了门。

    程祈拎着早餐一开门,瞧见的就是女孩那副彻底清醒,半分睡意都不带的模样,他愣了愣。

    转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下了笑意,只是自然寒暄道:“醒了?”

    “正好刚买了早餐。”男生示意了下,见女孩没有拒绝的意思,才走进房间,将东西放到餐桌上。

    “宴庭记的鱼皮混沌和其他几样点心,你昨晚说很久没吃了。”程祈一道道取出盒子,又有条不紊地打开放好。

    男生的嗓音响起,平淡又自然。

    姜沂一瞬不瞬地看着兀自有序的男生,哑然了一阵。

    但倒不是因为男生给她买了排队很难买的宴庭记馄饨,因为这是她家任何一个人都为她做过的事。

    而是因为她从男生进门开始,就清晰地见到了某人下巴上的那道创可贴。

    要了命了。

    打人不打脸,她昨晚是干了什么??

    遇事理亏,道歉先行。

    女孩笑了笑,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昨天……麻烦你了。”

    程祈闻言一顿,手上动作倒是没停,待放好餐具,才转身过来。

    男生眸子微抬,侧了侧头,喟叹一声:“你这话会让我以为,自己进入角色是失败的。”

    程祈低垂着眸子,望进女孩眼底:“我以为,我们暂时是不需要这么客气的关系。”

    男生微微倾身过来,语调很淡,尾音带着几分蛊惑。

    “对吗?”

    姜沂一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倒是半分都没有回避男生审视又困惑的目光。

    反而迎上前去,像是在认真帮着做决定:“反正如果我昨天折腾了你的话,能担待就担待,不能担待就……”

    听到这儿,程祈眸子微眯,直接打断了女孩未完的话:“姜、沂。”

    女孩闻言,认真抬头。

    程祈望着女孩这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轻轻喟叹着。

    接着他便无声的,兀自伸手将女孩捞进怀里,然后就耍赖似的竟抱着人不放,沉默地汲取着女孩身上传来的暖意。

    姜沂这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愣。

    男生个子高,看着清瘦,但其实宽肩窄腰,身形劲瘦。因此这一抱,倒是将女孩正好裹进了整个怀里。

    程祈下巴微抵着女孩的头发,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抚上女孩的后颈,安抚似的轻轻摩挲了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闷笑着低声开口,似是气极反笑,似是无奈纵容:“姜蒙蒙。”

    “你是真行。”

    “别人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是直球能散万般情。”

    “你这直率的性子真是……算了。”

    “也行。”

    男生懒倦低沉的嗓音里噙着几分笑,莫名有点蛊人。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的确又勾得姜沂心尖有些发痒,她只得默默念了几遍果真男色误人。

    不过蓦地,姜沂突然又冒了句:“我只对觉得应该亲近的人说实话。”

    猝不及防的,程祈再次被姜沂的直球拿捏住了。

    程祈:“……”挺行。

    女孩嗓音清冽,大抵因为刚起的缘故,又莫名多了几分温软讨巧。

    虽然程祈有理由怀疑,某人是故意以退为进地“撒娇”。

    但往好了想,好歹是句好听的话。

    但紧接着女孩就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出声了,语调顽劣:“所以昨天真折腾你了啊。”

    程祈听着这话,便知女孩又恢复成了人菜还爱逗的模样。

    男生松开了人,眸子半眯,倒也接了招,低头望着人。

    男生五官生得凌厉漂亮,敛起冷意的时候,深邃清冷的眸子里总带着些许蛊人的意味,嗯了一声:“的确可折腾。”

    说着,程祈便抬眼笑笑,当真一桩桩细数起来:“先要拉着我唱歌,又要拽着我打游戏和看月亮。”

    “一会儿放狠话还让我等着,要收拾我。”

    顿了顿,程祈便做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又开口道:“最重要的是,你还———”

    语调被微微拉长,却迟迟不曾落下。

    姜沂见状,明知道某人是故意勾着人上当,却还是迟疑了一瞬。

    她能干什么?

    真——把人收拾了一顿?

    见女孩也对昨晚的战绩变得不确定起来,程祈却话音一转,嗓子里噙着笑,不急不慢地反问过来:“那你觉得,会是怎么个闹法?”

    姜沂眸光微动,退了一步,反而无赖道:“你不说,我就当没有好了。”

    不料,程祈竟当真认了女孩这份无赖模样,点头肯定道:“确实没闹,可稳重端庄安静了。”

    姜沂:“……?”倒也不必。

    “你这瞎话会让我以为,自个儿重新投了个胎。”

    女孩摆了摆手,一副止战的模样,也顺势坐下准备用餐。

    末了,姜沂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程祈就坐她旁边一起吃。

    吃到一半,姜沂对于男生脸上那道创可贴下的东西,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

    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关心地问道:“你这……”

    “……我挠的?”

    说着,姜沂喝了一勺汤,又挑了个馄饨吃。

    程祈带着手套,把饼撕好递过来,才准备重新用起自己那碗馄饨来。

    他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一滞,抬眼看人,眸光却是落至女孩唇边,意有所指:“要是挠的,就没必要贴东西了。”

    察觉到程祈的目光,姜沂唇角微动。

    不是挠的,那是……

    总不能……是牙咬的吧。

    姜沂迟疑了:“我?”

    程祈掀眼笑笑:“不然我自己咬的?”

    空气沉默了下来。

    顿了顿,姜沂又问道:“那用不用打针?”

    语气认真,倒是没有玩笑的意思。

    程祈:“……”习惯了。

    “不用。”

    “倒是感谢嘴下留情了,没出血。”程祈微微抬了一下眉,轻笑出声。

    算了,他和这人的性子较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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