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落地之前，还给应辞发了消息。

    照例没得到回复之后，孟宴臣联系了展馆，随后得知她已经在展馆连续工作了将近三十个小时，中间或许在展馆办公室里搭折叠床睡了一会儿，总之现在依然在工作中。

    他先回了家，简单收拾好行李，看到堆在小书房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画稿，原本在落地之后稍微安定下来的心，好像顷刻间又变得沉闷了。

    应辞直到天黑才结束这一轮工作，忙得头昏脑涨的同时，德国那边的电话来了。

    她在接通电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叫车，无奈地叹了口气，边和对面的工作人员沟通，边抱着大堆文件往外。

    在她走出展馆的同时，怀里的文件被人接了过去。

    那瞬间，她还被熟悉的木香包裹起来了。

    应辞顿时睁大眼睛扭头看过去。

    孟宴臣也在看她，一如既往，满眼只有她熟悉的、灼热而直白的爱意。

    但她先一步笑着退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继续用德语和那边的员工沟通。

    他也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在用德语跟对面聊工作。

    原来当初她说的“效率低”，不仅仅指的是时差问题和异地问题，还有语言问题。

    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可以独立用德语跟工作伙伴打电话了……

    恰恰印证了助理说的话，她这段时间很辛苦，白天工作，晚上还得学习。

    在佩服她的执行力的同时，他也开始懊悔自己之前因为联系不上她而产生的情绪了。

    他们明明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尽力往前跑，而他只看到了自己的情绪需要。

    应辞还是那个应辞，她不会变，还是曾经那样乐观积极，是温暖的小太阳。

    只是最近，她需要让自己的光芒再强大些，强大到足以支撑她自己在名为人生的旷野里恣意撒欢。

    他不应该成为这其中的阻碍，更不能让她原本自由的生活里出现阴影。

    护着她坐进车里之后，孟宴臣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还是没忍住，凑过去轻吻她的额头。

    而顷刻间，应辞说话的语气轻快了不少。

    夜色中，路灯暖色灯光下，应辞的眼睛像茫茫宇宙中最亮的星星。

    这通电话的持续时间很长，直到车子停在他们位于长岛的家的车库里，他才终于听见应辞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说了声“bye”。

    孟宴臣早就解了安全带，在应辞挂掉电话的瞬间，他伸手过去，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头看向他。

    独立别墅自带的车库的好处是只能住户自己开进来，而车库里的灯光也由户主自行调配。孟宴臣当初把决定权交给了应辞，她选的是冷色灯光，光源在车库入口处和室内连接处。

    现在，他能借着室内连接处的灯光，看清楚应辞的脸。

    她眼里依然装着漂亮的星星，盛满笑意，如同他们刚见面时那样。

    明明只分开了一周多，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差点把他折磨得发狂。

    应辞眼下的青黑痕迹比过去更明显了些，无一不在佐证她这段时间也过得很辛苦。

    “张嘴。”

    在应辞怔愣的瞬间，他的吻已经送了过去。

    他明明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进而控制自己的力道，但事与愿违，他几乎要剥夺她的全部空气。

    亦或者说，在应辞面前，他从来就没有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

    “一周多了，应辞你一周多没理我了。”

    他似乎在呜咽，又似乎在控诉，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或者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放在以往，你二十四小时不回消息我就疯了，现在你一周不理我……离离你一周没理我。”

    被抛下的感觉无比真实，心底被刺痛的感觉让他窒息。

    他真的不能离开应辞，也真的不想每天回家之后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屋子——尽管那就是他过去的生活。

    和应辞在一起之后，他越来越排斥以前那样的独处生活，一个人的餐桌、一个人的书桌、一个人的卧室……那太折磨人了。他已经完全无法习惯随手拿起一本书但没在其中发现应辞手绘的小书签，更无法忍受只有木质香调而毫无花香的生活。

    “能等到回卧室吗？”

    “恐怕不能。”

    闻言，应辞也松了安全带，笑着勾住他的后脑勺，随后被他带去了主驾驶座，跨坐在他身上，顺手放低了他的座位。

    孟宴臣的光源被她挡住，而冷色调的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被羽化的白边。

    而他眼前的人，似乎只剩下一层剪影。

    这不是太阳的样子，但他能在黑暗中辨别出那双依然在闪的漂亮眼睛。

    她的头发长了很多，带着卷的发尾轻柔地铺在他身上，让他久违地感觉到了被束缚——而他很喜欢这样的束缚，甚至主动勾了一束过来把玩。

    孟宴臣现在能确认了，除了木香之外，他最喜欢的是花香。

    最好是带着体温的、还有些潮气的花香。

    大劳的后座还算宽敞，但远不及应辞喜欢的卧室，再加上他们没在车里过，尽管这是在自家车库，她还是紧张得不行。

    她原以为孟宴臣到了之后就能结束这场带点怨气的狂欢，却没想到孟宴臣把她翻了过去，用一床毯子裹住她，轻轻带出车里。

    浴室的热水已经在他回家路上远程开好，他们进浴室的瞬间，就已经感受到了蒸腾的热汽。

    孟宴臣小心帮她清理干净，这才轻轻放她进浴缸，自己去快速冲了个澡。

    花洒声响起的同时，应辞好奇地靠在浴缸边缘，用一块毛巾枕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正在冲澡的孟宴臣。

    孟宴臣自诩在应辞面前向来不是体面人，现在就更不是了：

    他的妻子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淋浴，并且她是个专业的画家，这也就意味着，不仅情绪，他的肌肉变化也无从可藏。

    应辞倒是真的挺想把眼前这一幕画下来，毕竟，能让孟宴臣从头到脚淋湿的情况，至少在她印象里，几乎不存在。

    偏偏他还配上了这么深沉的眼神，以及他的肌肉变化确实......非常迷人。

    孟宴臣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的神情，快速洗完，大步迈进浴缸，把她带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