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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靖历十三年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靖帝身边的小太监小泉子在给靖帝试毒时中毒而亡。

    这个小泉子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个小太监,还是靖帝贴身太监贤全的干儿子。

    小泉子甫一吐血,贤全直接急了,靖帝自是知道两人这一层关系,不能寒了贤全的心,也没顾得上查找凶手,赶忙谴人抬着小泉子去太医院找御医来救治,怎奈何毒性太烈,还没等赶到太医院,小泉子便已七窍流血而亡。

    御医很快判断出小泉子中了毒箭木之毒,一层层排查下去,才从一个传菜的小太监身上查出这种毒,小太监似是怕严刑拷打,大喊着“奴才是冤枉的。”趁着人不注意直接撞墙一命呜呼了。

    毕竟是给靖帝下毒的大事,自是不能以一个太监之死不了了之,靖帝命大理寺严查此案,刑部和监察司从旁协助。

    那段时间,宫里宫外人人自危,生怕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历时两个月,兰陵城刚入夏的时候,大理寺才以各种证据指明此事乃右相郭谦主使,靖帝下令郭谦全府上下于秋后问斩。

    事情仿佛在此就告一段落了,所有人也觉得在这一场郭家与靖帝的争权中是靖帝胜利了,直到这年冬天。

    靖历十三年腊月初三晚,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兰陵城全城戒严。

    次日礼部定丧礼,宫内外皆循丧礼。闻丧日为始,兰陵城内寺观各鸣钟三万杵,禁屠宰四十九日。

    靖历十三年腊月初五,皇太孙林桢按照先帝遗诏于先帝灵前即位,待守孝仪式完成以后择吉日登基。

    次年正月除一,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天庆”,靖历十四年为天庆元年。

    世子林桢本应回寻城守孝,天庆帝以一道口谕将其留在兰陵守孝三年,非令不得出兰陵。

    这时候的众人都不知道天庆帝有什么打算,都以为他是失去至亲之人初登帝位,需要世子相陪。

    直到这年三月,天庆帝一道旨意,给景王、祁王和代王的封地各送去了一名朝中的将领,美名其曰体恤三王父帝新丧,派此三人协助三王进行封地的管理。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天庆帝这是着手削藩了,留着世子在京怕是为了牵制祁王。

    当然,朝中不会有人对此多说什么,毕竟从古至今,哪个皇帝在位不怕皇权不稳?削藩实属正常。

    这终究是个不安定的一年,三个藩王多次被参奏,无一人敢辩驳,他们觉得这毕竟是他们的侄子,顶多几人卸下权力,贬为庶人,此后纵马天下未尝不可。

    但没有人想到,这天庆帝才刚坐上龙椅,就逼得自己的三叔代王自焚而亡。

    这年八月,天庆帝年初派往陆泽的将领于代王府的柴房中发现了一些兵器,这将领当即圈禁了代王府中众人,修密函一封于天庆帝,告代王谋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代王当即心若死灰,次日携发妻喝了最后一顿酒,自焚于代王府。

    那一夜,代王府的火照亮了那一整片天空,惨叫声此起彼伏,却未有人逃窜出来。

    直到第二日清晨,守卫才将这场大火扑灭,焦炭下的人早已辨不清模样,仿佛在控诉远在千里外那些早已辨不清面目的人。

    没人知道天庆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却搞的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三王自去封地,都各为当地百姓称颂,天庆帝即位后,三王各有不堪的消息传回兰陵,这其中原由可想而知。对自己的亲叔叔尚且如此狠心,未来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景王和祁王得了这一消息,自是坐不住了,妻儿在侧,怎能将性命寄托于帝王的怜悯之心?

    在天庆帝得到代王身死的消息的第二日,许是他内心也有不安,许是为了博一个仁君的名声,安排法华寺僧人前往代王府为代王做法祈福七七四十九日。

    方度初来代王府,只见到了烈火下的断壁残垣。

    听人说,那夜火灭了以后,代王的模样已然辨认不出,只不过,这男子身上有着代王的贴身玉佩,这玉佩还是祁王在他受封那年托人送来的。

    方度看了一眼,棺椁中的那两人十指紧扣,想必就是那对恩爱极了的代王和代王妃。

    方度心里不禁想着,这祁王还真是,送礼就送玉佩的性子,人都不在了,剩了这玉佩,与他们入土为安。

    方度为代王祈福自然包含着些许真情,毕竟三王之间关系甚好,他这一番也算是为了祁王聊表哀情。

    等方度结束这场法事的时候,天庆元年已然到了十月,陆泽的天一天一天地冷了下去,方度搓了搓手,心里想,上一次这么冷的天还是小笛儿刚出生那年,如今怕是又有巨变了,该回去了。

    这一日,僧人都在收拾行囊,明日便要启程回法华寺了。

    方度也在禅房内收拾着,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让大家接旨,方度听着觉得有些耳熟。

    待走出门见到来人,才发现是一致陪在皇帝身边的贤全公公。

    “诸位都是高僧,圣上特许你们站着接旨。”贤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明黄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祖母一生重情,闻代王之死,身心忧虑,今特命法华寺住持选高僧各五至景王府和祁王府,随侍景王和祁王之侧,为皇祖母祈福。

    钦此。”

    贤全读完圣旨,将它合了起来交给住持,看了眼方度,对住持道:“道生之前一直随侍祁王身侧,这回便让他领几个人一同去祁王府吧。”

    住持忙答应了下来。

    次日,方度便带着住持选的四个僧人一道出发前往祁王府。

    从陆泽到寻城,跨越了整个大靖,方度也不记得自己在路上走了多少天了,等到达寻城的时候,正好大雪纷飞,祁王与许知等人在城门口迎着。

    几年未见,祁王却好像消瘦了不少,偶尔还用手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几声。

    这还是方度第一次见祁王如此颓唐的样子,方度觉得自己是能理解的。

    药石无医是天灾,死于沙场是命途所归,但手足死于至亲之人之手,如何能够释怀?

    方度与祁王对视一眼,祁王眼中,深邃不见底,方度却只这一眼,看清了去路。

    这个冬天,方度带着四个僧人,与祁王府上下一同在祁王府中祈福,梵音从佛堂中传出,转了几圈,缓缓升到空中,消失不见。

    许是代王的死太过惨烈,朝堂上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平静。

    直到又一年七月,幽州有一百姓跑到兰陵控告景王强抢民女,这一案沸沸扬扬,闹了一月之久,最后天庆帝以一道圣旨将景王贬为庶民。

    留给祁王的唯余袖手阁从幽州传来的四字:无碍,勿念。

    看到这四字,祁王什么表情也没有,却慢慢攥紧了这个信纸,好一会儿才松开,将它用火缓缓烧了,直至不留一丝痕迹。

    方度看着那抹灰烬,看着烟慢慢飘远,直至无处寻觅,方才说道:“天色已晚,贫僧先告辞了。”

    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前才转身说道:“黑夜终将远去,白日必降予王。”

    祁王听了这话,半晌没有回应,方度抬步欲走,身后才缓缓传来一句,“愿借圣僧吉言。”

    接下来的事,是应该好好计划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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