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四年级

    9月1日,上午十点左右。

    古尔芒收拾好行李以后,窗外阴沉的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雨点一滴一滴地开始往玻璃窗上使劲地砸,闷雷轰响了几声后,狂风猛烈地呼啸而过,瓢泼的雨势紧跟着就狂躁地倾泻下来。

    古尔芒抓起一把飞路粉洒下,壁炉里的火舌把整个人都吞入腹中,眨眼间就到了国王十字车站。古尔芒顺着人流登上了第九站台,等待前面的几个小巫师闭着眼睛冲进墙壁以后,她才不紧不慢地贴着隔墙的墙壁,转了个身就钻了进去。

    古尔芒径直走到了倒数第二节车厢的最后一间隔间内,她刚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落座,德拉科就挂着一张臭脸走进了隔间,而跟在他的身后进来的则是神情恹恹的雷古勒斯。

    德拉科瞧了瞧面色青灰的雷古勒斯,听见这个病秧子又低头狠咳了几声以后,他心底里的嫌弃再也隐藏不住,完完全全都暴露在脸上。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同时想起了他妈妈临走时叮嘱他的话,一番嘲讽到了嘴边却不敢随意发泄出口。

    德拉科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气,侧眼望向古尔芒时,又看见对方一副怡然自得的舒服模样,心里登时感觉更不平衡了。他大声“哼”了一声,把古尔芒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脸上,他撇撇嘴,表现出一脸很不开心的神情,又递给古尔芒一个眼色,自己率先走出了隔间。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谁惹你不开心了?”

    古尔芒尾随着德拉科走到另一节车厢里,寻了一间空隔间坐下。

    “还能有谁?那个雷尔.布莱克!自从我妈妈把这个表舅介绍给我以后,我都查了好几本天文书了!根本就没有一颗星星叫作‘雷尔’!”

    德拉科整个人的情绪激动得不得了,显然是被气得太厉害。

    “你因为他的名字生气了?”古尔芒表示相当不理解。

    “这很重要!”德拉科更激动了,“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布莱克家族会用星星的名字命名,可是这个雷尔.布莱克他没有,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去蒙骗我妈妈,而且我妈妈还对我说最好不要跟爸爸提起他!”

    “说不定是因为他的祖父被除名了,后代就没有继续沿用星星的名字。但是我听说就算他们去了国外,也一直在和纯血巫师联姻,应该没那么糟糕吧。”古尔芒尽力安慰道。

    “那也有可能是假的!”德拉科愤愤道:“他很有可能是在骗人!我实在想不出来,那个病殃殃的人居然是我的表舅!他居然是一个布莱克!而且和我是同龄人!”

    古尔芒眨眨眼,她万万没想到德拉科心里的排斥会这么深。她缓下一口气,决定退一步做出提议,试探一下德拉科爆发的临界点。

    “那就不要理他就好了,你不是跟我说了,他只是一个被除了名的布莱克的后代嘛,反正他又没有布莱克家的继承权,别被他弄得这么糟心,难受得不还是你自己。”

    “你说的没错!”德拉科皱着鼻子,煞有其事地来了这么一句。“可是……”

    “可是什么?”

    德拉科垂下脑袋,小声的抱怨道:“可是……我妈妈说了,让我好好对待他……你不知道,今天早上去布莱克家宅接上他的时候,妈妈抱着他还哭了,说他在外面一定受了好多苦……”

    “我记得纳西莎阿姨第一次看见雷古……雷尔.布莱克的时候,我感觉纳西莎阿姨好像真的很开心,你不是说她很久都没有见过布莱克家那边的亲人了吗……也许雷尔.布莱克真的就是布莱克家的血脉,纳西莎阿姨一看见他就能从他身上看见已逝亲人的影子,也说不定呢?”

    “我也觉得……妈妈应该是不会弄错的……”德拉科抿抿嘴,“可是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巫师,病殃殃的,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咳死过去了一样……”

    “好像是他从小就患有这种肺病,似乎是因为小时候在国外一直没有医治好,大一点之后再到圣芒戈治疗就怎么样都没办法根治了,所以后来又住了很长时间的院。”

    “你怎么知道得比我还多?”德拉科的灰色眼珠里满是怀疑。

    “我……我那天在对角巷碰见他了之后,和他随便聊了一些,他大概是在圣芒戈住院太久,一口气就跟我说了不少事情。”

    “是这样吗?”德拉科皱着眉疑惑道。

    “当然了。”古尔芒干笑了几声,“我们赶紧回去吧,把人单独留在那里也不太好。”说着,古尔芒赶紧起身,拽着德拉科就往回走。

    几人常坐的隔间内,潘西几分钟以前就落座了。等古尔芒和德拉科返回来的时候,潘西和雷古勒斯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地像是聊了很久的样子。

    德拉科看见潘西捂着嘴低笑的模样,好不容易收回的火气一下又被点燃了。他抬起长腿横贯在两人之间,完全阻挡住两个人的视线以后,他才冷哼一声坐到了潘西身边。

    德拉科很不满意地问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潘西尖着嗓子笑了两声,望着德拉科惊喜的说道:“雷尔是居然是布莱克家的,真没想到!”

    “雷尔?”德拉科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怒火冲上了脑袋。他没好气地大声呵斥道,“那又怎么样!他又没有继承权!”

    潘西被德拉科的态度给吓到了,她愣住了几秒钟,紧接着,眼圈周围即刻泛出一圈的微红。

    德拉科看见潘西的表情不对劲,才察觉到自己把话说重了。他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说:“嗯……是的,雷尔.布莱克,他以后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继承权的事是什么意思……”潘西呜咽着问了一句,把目光投向了雷古勒斯。

    “布莱克家的继承权一直会在西里斯.布莱克的手里。”雷古勒斯微笑着回答。

    “那个叛徒?为什么?”潘西不解地尖声喊道。

    雷古勒斯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鹜,低声道:“没有为什么,他不是——”

    雷古勒斯的话还没有说完,隔间的滑动门忽然被缓缓拉开,渐渐露出了一张无动于衷的面庞和紧绷的嘴唇——是西奥多.诺特。

    西奥多大致扫视了一圈隔间内的情况,四个人刚好把座位塞得满满当当。隔间的滑动门没有被完全拉开,他的手指紧紧抠在门的边缘,整个人的动作也僵在原地。

    此时此刻,西奥多感觉自己似乎停滞了呼吸,他不太敢看古尔芒的表情,一双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古尔芒身边的座位——一位他从未见到过的陌生面孔。

    “你好,雷尔.布莱克。”陌生面孔主动介绍着自己,神情和煦自若。

    西奥多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缓慢道:“西奥多.诺特。”

    说罢,西奥多只觉得在继续盯着对方实在失礼,于是他将眼神慢慢地挪向正前方,但是他还是想尽可能地避开古尔芒的目光,却在过度的移动中撞上了潘西的视线,潘西如他所料一般立刻避开了他的目光。

    西奥多顿了顿,本来也算有神的眼瞳逐渐涣散无光,当他把自己这双呆滞的眼睛转向德拉科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视线也在举棋不定地游离着。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许多肆意汹涌的情绪一层一层地包裹住他,可是他无法将它们说清道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隔壁还有空位,我去那里坐着。”他淡淡地来了一句,然后慢慢地阖上了滑动门,轻悄悄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德拉科瞧着重新关紧的滑动门,眉心蹙了蹙;他简单扫了一眼对面的雷古勒斯,对方已经捧起一本书在静静阅读,脸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德拉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又把视线移向古尔芒,结果发现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德拉科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眼神开始飘忽起来。十几分钟以后,他感觉堵在心里的什么东西不减反增,而且越来越发胀,像膨胀的棉花塞满了整个胸腔,让他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我出去转转。”

    德拉科留下这么一句就直接走出了隔间,滑动门被“砰”地一下关上,紧接着就听见他大喊着“高尔”和“克拉布”的名字,一串脚步声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远了。

    ……

    傍晚,列车放慢速度、预备停靠在霍格莫德车站时,德拉科红光满面地回来了。

    车门外又急又猛的大雨也挡不住德拉科的好心情,几个人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德拉科一边高声宣讲着韦斯莱家是多么的落魄不堪,一边放声大笑起来,在此期间他还兴致勃勃地描述着自己刚刚是怎么让波特他们吃得瘪。

    潘西倚坐在德拉科的身边,一面笑着应和德拉科,一面时不时地朝古尔芒投去担忧的目光。两个人都察觉出来德拉科的异常情绪,只是太过高昂反而让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难以应对。

    下了马车之前,古尔芒给几个人都套上了两层防水咒。这会儿,马车上所有的学生们都在往通向城堡的路上行走,几个人在施咒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下了马车以后,恰好撞上从后一辆马车上走过来的西奥多。

    德拉科看见西奥多以后,满面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古尔芒眼见着尴尬逐渐蔓延,连忙走上前一步给西奥多来了一道防水咒和一道烘干咒,最后得了一句“谢谢”后,西奥多又独自离开了。

    大多数学生走到礼堂的时候已经够狼狈不堪了,听提前几步赶到这里的斯莱特林高年级说,皮皮鬼最开始故意守在礼堂门口,扔出了好多个装满水的气球,把第一批到这里的学生浇得全身都湿透了。

    德拉科对这个消息特别感兴趣,反正水球也没有砸到他身上。他相当兴奋地揪着几个知情的斯莱特林不放,一直在问“波特那个家伙有没有被砸成落汤鸡”之类的话。

    雷古勒斯眼见着场面一度混乱,悄悄拍了拍古尔芒的胳膊,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从楼梯下至地下一层。

    古尔芒点了点头,拉住潘西随便编了个借口,马上就跟上了雷古勒斯。

    两个人下了楼梯,朝着魔药办公室的反方向绕过去,找到了一个满是灰尘的角落,布置好了屏蔽咒和悄声咒。

    “你和德拉科相处的不太好?”第一句话,古尔芒就忍不住调侃他。

    “一个被宠坏的幼稚小孩罢了,”雷古勒斯摇了摇头,“表姐太惯着他了,已经十五岁了还是这个样子,等他以后接手了马尔福家的家产,不知道会折腾成什么样子。”

    古尔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换了个话题问道:“开学典礼结束以后你真的要去找邓布利多吗?你打算怎么说?”

    “隐去一些不必要的,以及有关你的事情。”

    雷古勒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这件事情他也很没有把握。

    “邓布利多不会全信的,所以我只说是无意间得知了黑魔王魂器的秘密,被发现之后虽然中了恶咒,身体也变成了现在这样,但索性逃到国外去保住了性命。”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抹去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至少在邓布利多面前不要露馅,如果他知道你还能感知到黑魔王的召唤,说不定会特别去注意你的动向,被人监视总归是很不好的感觉。”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有了打算,确实不能保留这个标记。”雷古勒斯的神情严肃,“可是你究竟要怎么做?”

    “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古尔芒朝他笑了笑,又道:“西弗勒斯之前见过你,一会儿我替你消除了黑魔标记之后,我也要去跟他解释一下,就说我们只是在对角巷认识的。”

    “也好。”说罢,雷古勒斯又低头咳了好一阵,缓了一段时间,他接着说道:“我以后还是同你少些来往,当然还有马尔福那群人。这个假期我已经尝试过了,这幅身体似乎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饮食,只是,它必须要大量地饮水,不然咳症就会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了这话,古尔芒心里一惊,同情的情绪不免浮上脑海。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吃饭和睡觉,如今的雷古勒斯两样都无法享受,要是换做是她,恐怕宁愿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这般活着。

    “好吧……”古尔芒叹息似的应了一声,“你不睡觉的话,晚上准备做些什么?”

    雷古勒斯抿住唇,隔了一会儿才有所保留道:“没什么,去顶多去图书馆查些资料。”

    古尔芒见他没有谈下去的欲望,干脆结束了对话,让雷古勒斯伸出左臂来,她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其上,以便于更好地捕获和转移恶意。黑魔标记的移动并不复杂,几个呼吸之间就能完成。

    只是,恶意移动到古尔芒的体内无法长时间保持原本的状态,戾气会自由地快速吞噬掉与她骨肉相触的一切恶意,想要尽可能原封不动地把标记再次转移,她现下需得同时间赛跑。

    “既然已经消除了标记,我就先去魔药办公室里等着了,”古尔芒心里越是焦急,表面上就越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邓布利多那边有所怀疑,可以随时找我,宵禁以后我们再出来聊也没有问题。”

    “当然,”雷古勒斯点了一下头,又举起左臂,道了一声“多谢”。

    古尔芒镇定地微笑回应,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转身离开了。就在她彻底回望不见雷古勒斯的拐角处,古尔芒赶紧加快了步子,小跑到了魔药办公室的门口,叩响了大门。

    “你的速度很慢。”西弗勒斯坐在办工桌上正整理着手头的教案,说话间,抬头懒洋洋地瞧了古尔芒一眼。

    “我也有事情要解决,”古尔芒不慌不忙地说道,“外面下了暴雨,大家好一阵都是手忙脚乱的。”

    西弗勒斯放下了手中的几张叠放整齐的羊皮卷,目色幽幽地望向古尔芒,“我不关心这些,我没有参加开学的仪式而在这里等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古尔芒很随意地说:“当然,我假期就准备好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回家。”

    “那就开始吧。”

    正说着,西弗勒斯站起身走到了古尔芒的面前,缓缓伸出自己的左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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