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前顾昭还是关心婆母的孝顺儿媳，早饭后顾昭便成了勾着夫君的荒唐妖女。

    偏偏享受的不止妖女一人，累坏的却只有她。

    柳璨闹过她后，顾昭一口气睡到了晚饭时分。

    直到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说话，顾昭勉强睁开眼睛，结果见那丫头笑：“三少夫人醒了？夫人说，三少夫人累坏了，晚饭和三少爷在院子里吃就好，他们就不等你们了。”

    顾昭红着脸说不出话，柳璨连忙将人打发了出去：“昭昭，你还好么？累不累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顾昭捧着被子遮住脸，咬牙低骂：“柳璨，你混蛋……”

    柳混蛋见顾昭休息好了，顿时乐不可支，连顾昭带被子一块儿抱起：“先吃点东西。”

    顾昭：“……”

    一想到明天还要见人，她就羞得吃不下东西了好吗？

    之后几天柳璨倒也没有这么混蛋了，虽然也常来闹她，到底克制了许多，没耽误她早起接着做核桃酪。

    就是大嫂那戏谑暧昧的表情……顾昭想起来就羞于见人。

    等到了年关，柳琼和王氏也回了定远侯府，顾昭就听柳璨说一些过年的规矩。

    柳璨道：“咱家其实没什么规矩，真要说的话，也就是派人去岳王庙供奉一番。”

    既是武将，又有几分赤子之心，崇拜岳飞岳王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逢年过节，柳彻都要派人去岳王庙祭拜一番。

    柳彻如此，他的三个儿子也一样。柳璨小时候，两个哥哥还剥了他的上衣，往他背上写“尽忠报国”呢。

    顾昭不由失笑：“咱家拜岳王爷我是一点也不意外，我就想知道，我需要做什么？总不是让我去拜吧。”

    “也是，”柳璨笑着回道：“你守夜等天明就是了。”

    顾昭艰难道：“……还得守夜啊？”

    顾昭在家时，顾清源常弄些新奇玩意儿给一家人解闷，以至于几人看春节只是个寻常节日，并不十分重视，更不用说守岁了。

    想着自己未必能够守得住，顾昭交代柳璨：“要是我不小心睡过去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柳璨一听便知道顾家没有守岁的习惯，当即阳奉阴违地答应了。

    到了守岁那夜，外头鞭炮声连绵不绝，柳家所有人都围坐在大厅里说说笑笑。

    顾昭不住地打哈欠。

    陈氏笑道：“昭昭回去睡吧，别在这里熬着了。”

    “没事，”顾昭抹去因困乏而流出的眼泪，强打精神笑道：“我说说话就行了。”

    陈氏还未说话，柳璨便一把将顾昭抱了过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柳璨将顾昭放在腿上坐好，小声道：“昭昭，你靠在我身上先眯一眯，养养精神，等下我就叫你，好不好？”

    顾昭胡乱地点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下意识地靠在了柳璨胸前，安心地小眠。

    眼见顾昭睡了，柳璨对着柳峻使了个眼神，小声道：“我先带你小婶婶回房休息，你跟娘还有大嫂说一声，别让她们怪你小婶婶，知道么？”

    柳峻当即点头。这五月来，柳峻和顾昭因为糕点结下了不浅的情谊，当然不会想要小婶婶受责怪。

    柳璨将一早备下的大氅盖在了顾昭身上，确认掖好了衣脚后，轻手轻脚地抱着顾昭回去了。

    柳琼剥了只烤花生，揉碎红衣后吹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圆滚滚的花生仁扔到了嘴里大嚼起来：“不是，这都成婚半年了，阿璨怎么还这么一副样子？真是没出息啊。”

    方才柳璨和父亲兄长在一起聊天喝酒时，一直都心神不宁，不住地往顾昭那里看。

    听到母亲让顾昭回去休息后，柳璨顿时跑了过去。

    父子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柳璨跑到顾昭面前，驾轻就熟地将顾昭揽进怀里，又面色不变地哄骗顾昭，直到小心翼翼地用大氅将顾昭盖的严严实实的，抱着顾昭走了出去。

    知道的呢，说这是定远侯府的三公子心疼夫人，把人给带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亡命匪徒，一碗蒙汗药把哪家千金迷昏了，准备朝人家家里要赎金呢。

    柳璨难得有副和蔼表情：“人家小两口的事，随他们去吧。新婚燕尔的，亲近些也是正常。”

    柳瑄也打趣道：“前几天阿璨才闹的人误了午饭，这几天还是收敛了。”

    父子三人顿时大笑起来，倒是和婆母说话的王氏拉长了脸：“弟妹还真是娇气，守夜还没守到一半呢，自己倒先回去了。”

    陈氏露出个和蔼的笑：“昭昭身子弱，何必拘着她守岁？”

    赵氏也道：“昭昭这几日忙着给娘做早饭，睡的不够，困倦也是正常。”

    柳峻也凑了过来，笑着望向王氏：“二婶，你早上喝的核桃酪还是小婶做的呢。要不，我叫小婶来守夜，你明天早上去做那什么核桃酪去？”

    王氏挤出个笑：“我可做不来那个，弟妹要歇着就歇着吧，你别去叫他。”

    柳峻转身朝弟弟伸出了手，提溜着弟弟的胳膊就将他带到了柳彻面前：“爷爷，您要的孙子，我给您带来了。”

    这时候刚好又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小孩听到鞭炮声不哭不闹，笑着去抓柳瑄手里的花生。

    柳彻笑道：“还是人多了热闹啊。”

    柳峻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要是二婶没来，江叔没走，小婶没睡，今年的年夜一定会更有意思。

    又见柳璨走了过来，将小侄子高高举起：“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怕高啊。”

    “把媳妇送回去了？”柳琼笑着把小侄子夺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柳璨笑：“我要是不回来，明天昭昭就该找我兴师问罪了。”

    柳琼笑着把侄子高高举起。他举得越高，小侄子脸上的笑容便越大。就在他准备将小侄子扔上空中的时候，柳瑄一把将儿子夺了过来：“你俩，想玩自己生去，别祸害我儿子。”

    柳琼故作惆怅地叹一声：“咱家儿子还少啊？又不是女娃，瞧你那个小气劲儿。”

    柳彻突然发话：“也是，咱家好几代都没有女娃了，真要有个女娃，那倒是不错。”

    柳瑄一双眼在两个弟弟身上转来转去：“听到了没，爹等着你们给他生孙女呢。”

    又是一阵大笑。

    天明时，众人各自回了屋子。

    到了自己院子后，柳琼锁上院门，沉着脸压到王氏身边，低声斥道：“平日里你闹，我依着你，只当不见就是；这几天大好的日子，你要是敢坏了爹娘的兴致，我饶不了你！”

    王氏扬着脸骂道：“怎么，娶我委屈你了？若是不愿意，你休了我就是！”

    柳琼冷冷一笑：“你别忘了，成婚七载，你不仅没有为我生下一儿半女，就连怀孕都不曾有过；你若是真惹急了我，即便是陛下亲自赐婚，我也能名正言顺地休了你。”

    说着转身离开。

    王氏便追过来骂：“是啊，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早就想休了我了不是吗？怎么，你当我乐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想着那个——”

    话未尽，柳琼猛然转身掐住王氏的下颌，眉眼间染上几分嗜杀：“对，我自然不愿，也当然想着她。你想我今日便写了休书给你，那便尽管去闹。”

    说完松开了王氏的下颌，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屋内。

    顾昭醒来时，舒服地想要伸个懒腰。

    手却被什么挡住了。

    没等到顾昭去看那物是什么，那物便捉住了顾昭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嘟囔道：“昭昭，今日无事，再睡一会儿。”

    顾昭渐渐清醒过来，惊恐地望着身侧的人：“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璨睁开了眼，将顾昭的手放到了棉被下，笑道：“娘让你回来休息的时候，我就把你抱回来了。”

    顾昭苦着脸：“你不是说让我眯一眯吗？你不是说还要叫我吗？你为什么……”

    顾昭说不下去了，柳璨便一胳膊把她揽到怀里：“娘都发话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好好歇着。”

    说着又睡了过去。

    昨夜柳璨将顾昭送过来后，又赶了过去守夜，现在才刚刚睡下。

    顾昭抬头望着柳璨的睡颜，小声询问：“昨夜，只有我回来睡了，你还是去守夜了？”

    柳璨闭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顾昭没奈何，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这种生气都不能的感觉还真是糟糕啊……

    柳璨睡醒后，顾昭已经穿戴整齐，拿着几本账本看了起来。

    柳璨披了件衣服就走了过去：“昭昭闲了？在看什么？”

    “看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顾昭合上账本，道：“我在想，该怎么算账。”

    柳璨感觉不太好，顾昭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找你算账。”

    柳璨咳了一声，委屈道：“昭昭，我只是怕你累坏了。”

    顾昭道：“不止这一桩事。”

    柳璨叹了口气，伸手将顾昭抱到了腿上：“好好好，昭昭说我都犯了什么错，昭昭怎么发落我都好，就算要拉我出去打，我也受着就是。”

    昭昭素来好脾气，根本不可能看他受伤。柳璨一点也不慌。

    顾昭没有阻止柳璨的举动，只是道：“婚前因为爹的话疏远我就不说了，去宁夏前瞒着我也不说了。”

    “停，”柳璨有些怕了，担忧地望着顾昭：“昭昭，你不会打算从头开始算吧？”

    顾昭笑着点了点头。

    柳璨：“……”

    惨了，这一个月他只顾着亲近昭昭了，完全忘了之前几次三番地拒绝昭昭，甚至刻意发泄精力、不碰昭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