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等到这位大少爷走过去了,李潇才抬起头离开,路上兰香悄悄地对李潇说,“六小姐,奴婢刚刚偷偷抬眼看到,宋家大少爷从您身边经过时,在看您呢。”

    李潇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偏偏对这种事这么伤心,看来古代人也有“麻雀变凤凰”的妄念啊,和时代没有任何关系啊。

    李潇想着,今天得敲打一下这个丫鬟,别瞎给自己保媒拉纤,还是摆清楚自己位置。李潇轻声说道:“回去再说。”

    兰香也知道将军府这么大,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恰巧听到,也谨慎地闭了嘴。

    回了住所,李潇让兰香把门叉上,然后走进了内室,才开始教育起这个小丫头。

    先是和她说了一些攀附权贵最后落得声名狼藉,毁了一辈子的案例,然后再说将军府和田家地位有多悬殊,说到最后终于让兰香打消了自己家小姐嫁入将军府的念头。

    李潇说完,也是口干舌燥,她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兰香毕竟年纪小,还处在自责中,因此精神头没有顾及到小姐这。

    李潇在路上吃了几块点心,到了将军府也没有吃什么,太困了,也没有什么食欲,回到客房就躺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巳时中,看着外面透出来的刺眼的日光,李潇眯了眯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而宋颖慧这一晚上则睡得不是很踏实,想着明天能尽快到来,但是平时感觉时间很快的她却觉得时辰过得无比地慢,好不容易挨到了太阳出来,想着李潇应该醒了,但是又怕又万一,便派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去问一下,丫鬟传来的话是还没有起,想想也是,在路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好容易能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好好地睡一觉了,可不得睡个够。

    宋颖慧便让这个小丫鬟去李潇那里等着,什么时候醒了变过来通知一声。李潇醒来后,兰香伺候着李潇穿衣的时候,便把宋颖慧派丫鬟过来的事情告诉了李潇。看这位大小姐这么低心急,李潇让兰香抓紧动作,昨天晚上没有吃饭,睡了那么长时间,再加上原主的身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李潇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让兰香先那些主食过来,谁知道兰香说道:“小姐,宋大小姐已经安排厨房送饭了,说不着急,让您吃饱了再去她那里。”

    李潇不仅在心里为这个考虑周到的小女孩竖起个大拇指,虽然宋颖慧并没有说为什么这么着急找自己,但是李潇大概也猜到了一二,是啊,这个时代女孩结婚的时间太早了,放在过去还是高中生呢,心智都还在发育阶段,就要嫁做人妇,慢慢学着操持家族事务和人情往来了,其实古代女人还挺不容易的,余氏属于个例,估计满京城的贵妇圈都找不出几个来。因此,从这一点来说,李潇心中以事业为重,以后自立女户的打算更加坚定了些。

    李潇吃着手里的桂花酥酪,喝了一口小米粥,古代的粮食真的是纯天然啊,小米粥带着浓浓天然的米香味,表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米油,喝下一口,全身都舒服了。

    吃饱喝足,李潇站起身,兰香找了一件披风,春寒料峭,外面温度还是比较低的,这个年代医疗水平不发达,小小的一个伤寒就能要人命,李潇现在异常珍惜这具身体,也无比感恩自己这段特殊的际遇,可以说非常“惜命”了。

    小丫鬟在外屋等了又一段时间了,兰香给准备了热茶和果子,小丫鬟也不无聊。见到了李潇,小丫鬟行了一礼,说道:“姑娘,我家小姐请您过去聊天,您看现在是否方便?”李潇点了点头,小丫鬟在前面带路,宋家的后院真的很大,将军府后院的景观低调中透着精致,细看处处花了心思,让李潇这个现代人都赞叹不已,古代的上流阶层还是很懂得享受的。

    走了大概半刻钟,李潇后背都微微出汗了,才到了宋颖慧院子,院门拱形,设计非常地古朴别致,上面用篆书写了三个字“雅妍轩”,彰示了宋家对宋颖慧的希望,既有内在的修养,又有出众的外貌,应该是这个时代对女孩的最高希冀了吧。

    踏入院门,李潇看着院子的景观布置,看得出将军府对于这个大小姐的疼爱,宋颖慧早就等在外面了,看到李潇来了,赶紧迎上去。

    这要是看在外人的眼里,还以为李潇是什么贵客呢,李潇赶紧走上前,可不敢让大小姐做。

    宋颖慧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了李潇,满心满眼的高兴,拉着李潇的袖子就把人往里带。进了内室,李潇看着桌子上准备的满满的果子零嘴,看得出来,真的是等急了。

    宋颖慧拉着李潇坐在桌旁,亲自给她拿了果盘里的果子,放在李潇面前,李潇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

    二人重新坐下来,宋颖慧便开始说起自己的烦恼。李潇比自己小,但宋颖慧也不知道,看到李潇便有倾吐的欲望。“婉玲,我这里也不和客气,就是想和您说说心里话,离婚期越近,我心里就越不踏实。和母亲说过,但是母亲这一生顺遂,也没有什么建议给我,想了一圈,只能找到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很想一吐为快。”

    李潇觉得这个小女孩第六感还是比较灵敏的,竟然能感受到自己的心理年龄,李潇说道:“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树洞。”然后李潇冲宋颖慧俏皮地眨眨眼睛,说道:“我的嘴巴可是很严的。”

    宋颖慧被李潇这俏皮的一面逗笑了,一直焦虑的心情也有了缓解,她坐直了身子,将手帕铺在腿上,开始无意识地折叠着手帕,然后说道:“我知道父母给我选的这门亲事肯定是权衡了很多,才订下的,但是嫁过去以后,过得好与坏却是全凭自己了,虽然婆家会看在父亲的面上,对我宽宥几分,但是时间长了,如果我做的不好,或者和婆婆处理不好关系,也或者和丈夫关系不融洽,即使娘家再给力,自己的日子是好与坏,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李潇本想像这个年代的人一样,先打趣一下这个即将出阁的小女孩,但是看着她眉宇间的忧思,李潇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其实,即使是在现代,即使是心理年龄比面前这个小女孩大十多岁,对于婚姻,李潇仍然是对这个需要另外一个人参与的关系不太乐观,现代女性权利和自由远远大于古代,但是仍然在婚姻关系处出于劣势,更何况这个男权的朝代,女人在娘家的光阴就那么几年,疼惜女孩的家庭都会把女孩多留几年,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即使女儿在婆家再吃得开,远不及在娘家过的舒心。特别是嫁入大户人家的女孩,不仅要负责夫君的衣食住行,甚至在每个月不爽利的那几天,也要亲自安排通房或者小妾,这对于女人,特别是新婚燕尔的女孩来说不啻于心里上的巨大折磨和考验。除此之外,还要孝顺公婆,晨昏定省,处理好妯娌各房之间的关系,如果是大房的媳妇,还要担当起一个家族和其他人家的人情往来,宗族祭祀等,责任更是重大。所以说李潇自从来到大凤朝,了解了这个时代女人的职责后,就为这个时代的女人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时代女强人啊,而且还是默默奉献的那种,只能站在整个家族背后,站在夫君背后,这也是李潇一开始便打算自立女户的原因,无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而已。

    看着即将迈入“火坑”的宋大小姐,李潇心里充满了同情,“大小姐其实完全不必担心,依我看,您的性格善良,对人和善,只要都尉府不是那般故意刁难人的人家,相信凭借您的聪明和智慧,再加上您的品貌,会过得顺遂。”李潇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您是将军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将军和夫人选择良婿的时候肯定会全面考虑,您想想,凭借将军府在京城的地位,想要找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而且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庇护,任谁家也不敢找茬刁难。将军和夫人千挑万选,选择了都尉府的嫡次子石猛,应该就是想让您平安喜乐一辈子,不必做长媳,承担更多的担子。”

    李潇说的话,宋颖慧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宽慰的话语,心里的焦灼就会减上几分。

    宋颖慧的脊背放松下来,早上没有什么食欲,吃的不多,现在倒是感觉有些饿了,她拿起桌上那块制成粉色花朵形状的糕点,吃了一口,喝了口香茶,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李潇见宋颖慧的情绪不再那么紧张了,知道自己的劝慰有了效果,她也拿起桌上的一块一口酥,吃了一颗,继续说道:“大小姐,婚后的生活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婆媳之间的亲疏把握,都是要自己经历过,才能知道怎么处理。但是前提是这个人家是忠厚之家,良善之人,亦或者能秉持公道办事,这个前提先是由将军府为您把关了,应该是大差不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也不能保证人心不变,世界上最难确保的就是人心。所以还是要自己守住初心,坚持本心,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去做,按照当时当下的情境去调整,不要将自己的一番真心毫无保留倾尽拿出,也不要将自己陷入一段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咱们大凤朝对女子还是比较宽容的,在你面临一段困境走不出来的时候,不妨从这里面跳出来,俯视看它,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和出路。”

    宋颖慧听着李潇的这一段话,总觉得似乎听明白了,但是又好像不太明白,她迷惑地看向李潇,李潇心里一咯噔,腹诽道:“坏了,一不小心超纲了。”

    她忙站起来给宋颖慧亲自倒了一杯茶,端到了她的面前,“我也是凭着自己的想法瞎说的,您要是觉得有道理,可以听听,听不懂也便作罢,不必纠结。”

    宋颖慧年龄毕竟还小,还没有真正进入社会,便被李潇搪塞了过去,两个人又说起了嫁妆和首饰的准备上,宋颖慧来了兴趣。要知道,在这次春节后和小姐妹聚会,她的服饰和穿戴可是拔得了头筹,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其实宋颖慧并不是那种攀比服饰的女孩,但是听着大家或嫉妒,或赞叹的话语,她在想着如果她的夫郎看到,应该也会喜欢的。

    说起自己的专长,李潇来了小姑娘,听到宋颖慧穿戴着自己设计的作品去了聚会,等于给自己免费宣传了产品,李潇觉得自己在京城的生意有望打开销路了。

    这次李潇过来,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了过来,她知道“京城居大不易”,用在做生意上也是如此。京城是大凤朝的政治经济中心,有些三品官员家里如果不殷实,紧靠那点俸禄,根本就无法再京城住上好的房子,好在这方面大凤朝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对于知识分子,大凤朝非常地优待,没有房子的三品官员可以向朝廷申请住房,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比较齐全,厨房、厢房、马厩等等都有,满足了基本需求,这也是对天之骄子的优待。是的,这个时代能够考上“国家公务员”的都是天之骄子,十不足一,异常珍贵,所以贫苦的百姓想要跨越阶层的唯一出路就是读书,所以在古代举全家之力,甚至举全族之力供家族里有能力的男子读书已经很常见。

    这样看,在京城租个商铺价格肯定不低,如果想要客流量,更要关注商铺的位置,位置好的商铺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可遇不可求,按时租金也很感人就是了。

    当然,目前李潇的实力还不足以支付高额的租金,所以她最近在找位置适中,租金不高的店铺,面积小些没有关系,关键是先把店铺开起来。

    这几天佟小山也一直在跑这件事,作为市场开拓的马前卒,佟小山可是跑断了腿。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要想打听到有效的消息,眼神要活,头脑要快,而且能快速捕捉到其中的关键核心信息,由此及彼,从而大浪淘金,筛选出符合目前自己要求的店面。到了京城,什么东西都要比沂水县那个小县城贵上几倍,所以在交代佟小山办事的时候,李潇在银子上也会多给些,再加上现在佟小山这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外面经常一跑就是一天,吃得多了,李潇也不想在吃食上面苛刻这个在现代还只是一个初中生的孩子,就这样,综合很多的因素,李潇的钱包越来越瘪了。李潇不禁感叹,看来古代创业也不容易,还没有开张,就要投入大笔的前期投资金。但是在现代,她有父母的支持,所以在创立自己品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么地吃力,但是现在的她出身于一个县城中等的商贾家庭,没有强大的家族做支撑,就连银子也得一两银子掰成两半花,这样的生活却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潇回家的这段时间,宋渊实不知道怎么地,心里总是觉得空空的,他让通房过来,但是当看到通房那殷切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却丝毫不起任何兴趣。宋渊实的通房名叫海棠,从小便跟在少爷身边伺候,周边的小姐妹都羡慕她的好命,要知道,跟着将军府的这位小少爷,只要模样上可以,很有可能会被选为通房,就是在这样的羡慕嫉妒的眼神和言语中,海棠走过了十一年,当初被太太派到少爷身边她还只有七岁,现在已经十八岁,早就过了姑娘出嫁的时间,而且初经人事,也是和少爷,她从内心里早就已经把自己当做是少爷的人了,余氏也是这样打算的,要知道放眼这个京城,大户人家里哪个不是几个通房几房小妾,将军府在京城的贵族圈里是一个奇葩所在,有的人甚至还会腹诽,是不是宋将军在那个方面不太行,但是看到宋将军四十多,头发依然黑亮,竟然找不出一丝白发,中午饭和晚饭能吃上都能吃上半斤肉,身材健硕,不像是那样的人,所以京城贵族圈的妇人才会对余氏羡慕嫉妒地牙痒痒。

    当天晚上少爷的贴身小厮让自己过去服侍少爷时,海棠内心雀跃,她穿上了最近将军府新做的衣服,因为是通房的身份,所以余氏吩咐管家给海棠多制了两身鲜艳的衣衫,也知道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也吩咐厨房在海棠的吃食上优待些,海棠从中得了好处,自然想好好地服侍少爷,但是之前少爷一个月还会叫上自己三四回,但是这次自从少爷领了差事,过了三个月回到将军府上,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了,海棠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什么变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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