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蓝灵在这不算远，也依稀知道了点和水鸽子的事，关晴儿没住上两天，便兴冲冲的去找蓝灵。

    去了半天，从神殿下来后，关晴儿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甚至开始喝起酒来。连着几天，前所未有的消沉。以前即使再忙，再多的事，一天至少打两座是不会少的。

    原来酒，的确是可以乱心志的，尤其是正想找个理由放纵的时候。

    这天，关晴儿又抱着酒杯，看见水鸽子坐到她对面，醉眼迷离，说道：

    “我活得真是一塌糊涂。”

    都多少天了！水鸽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呼过去。关晴儿的酒瞬间醒了不少，骂道：

    “你打我干嘛？”

    “什么叫一塌糊涂？你都叫一塌糊涂，那我们叫什么？就这点挫折和不如意，你就放任至此？”

    “你不懂！”

    “不懂，你的什么事我不懂？达不到你师父要求？达不到你心中理想的自己？你真有这种决心，有何事是不能成的？”

    “你以为什么事，是你想就能怎么样的吗？”

    “你以为我不比你懂这个道理？”

    水鸽子这一反问，倒是让关晴儿哑然。如果说失意的事，水鸽子经历不比她少。

    “生命是你自己的，多说无益，我要下楼端茶，跟众生结缘去了！”

    关晴儿选择在水鸽子面前发酒疯，就是因为他是水鸽子。

    “等等……那个……你还想她么？”

    “她有她的世界。她的世界不需要我，我便会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水鸽子说完，不再理会关晴儿，直接下楼了。

    水鸽子为何会喜欢上最不起眼的蓝灵？关晴儿百思不得其解。在关晴儿内心深处，像所有人一样，是看不起蓝灵的。觉得她弱，又胆小，没有一样出色的地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大双，秦傲雪，曾经就是在大都，也不乏仰慕水鸽子的女子，哪个不比蓝灵优秀？

    她想不通。于是便去到神殿找到了蓝灵。于是找来了自虐。

    当看到蓝灵思维修的境界，竟比她还高。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让她在这么短时间里，到达现在的高度？那自己这么多年的修行，又算什么？她竟然败给了蓝灵，那个她一直看不上眼的笨姑娘。而且更重要的是，终于知道师父，为何会对他们六个人如此关注了。他们每个人体内，竟然潜浮了另外一个灵魂。

    可是师父为何要将那附着的灵魂抽离收摄，蓝灵不肯说，但她依稀能猜到一点，可能和那个人有关。

    关晴儿见完蓝灵后，没有去找张一化问明白，又折回水鸽子这里耗着。她的心受了挫，需要缓缓。凡是关于她师父，张一化的一切，关晴儿便钻牛角尖。碰着怕伤，不碰又念。关在自己情感的思维漩涡中，跳拨不出来。

    关晴儿连着几天的酗酒，连秦傲雪都有些看不起她了。胖和尚也要赶她走，说她就是经历的事太少，得好好在红尘多滚滚。甚至念叨起张一化来，说他误人子弟，不知道因才施教。关晴儿这类型的，竟然关在玉峰山瞎练这么多年，心都飞了，还拿什么修行！修行最忌讳应付，骗不得自己。

    关晴儿被一众人嫌弃。折腾了几日，只得又回到了都城。

    没有绿子的烟雨楼，呆的也有些乏味。而广成子让她找的线索，追查多少人邪侵入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些酒楼里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深浅不一。表面看起来，又跟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真如广成子说的，抓几只邪崇可以，如若要连根拔起，还真是一个大工程，不能轻举妄动。弄不好，她被群起而攻之是小，引发暴动，更多人心志被控是大。经蓝灵一事，关晴儿对自己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除了是张一化的徒弟，这个身份加持，似乎一直不讨喜。比如柳飘飘，比如秦傲雪，对她并不友好。虽不在乎这些人对她的看法，必竟年轻，不被人喜，难免开始自凝。

    关晴儿在烟雨楼住了两天，心情依然低落，便扯了金丝带，飞回了玉峰山。

    回到山上，知道了绿子早已在侧峰安顿了下来。让她意外的是，绿子和忘尘交集并不多。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人应该是父女。挡不住好奇之心，关晴儿探了几次绿子口风，得了个不咸不淡。绿子对她不是嗯，就是婉转送客，嫌她吵，打扰了她的修行。

    就她这性子，谁还没点脾气？关晴儿碰了几次灰，便转了路线，跑去找忘尘了。向来爱和她唠嗑的忘尘，偏偏在绿子的事上，也是不爱多言。

    其实倒是关晴儿少年心太重了，这对父女还真没什么事可说。对忘尘来说，他之前甚至不知道绿子的存在。只是绿子方上山的时候，跟他聊了一次，一个性子冷清，一个前尘放了七八。之后忘尘主动找过绿子两次，试图交流迟来的感情，没话找话具显尴尬。于是便如此各安一处，二人并没有什么往来。

    绿子没日没夜的精勤修行，倒显得关晴儿老油条般，忆起胖和尚所言，一时心塞得很。后面几次与绿子聊天，言语便开始有些酸味了。

    “像你这般勤奋修炼，我要改叫你师姐才对。”

    绿子感觉到了关晴儿的酸意，嘴角轻扬道：

    “我自来最羡慕的人便是师姐，若是我们能调下个，不胜感激！”

    关晴儿被绿子一句堵得语塞，鼓着双腮，模样娇憨可爱。在绿子眼中，却是恍恍惚惚，人影重叠。

    绿子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我眼睛可能要瞎了，不知道这样的师妹，师姐还愿意认么？”

    关晴儿一双凤眼，惊异的看向绿子，见她微垂双眸，嘴角浅笑，连哀伤中都透着清浅。

    握着绿子的手询问一番，最后找到原由，下了定论：

    “修行如弹琴，弦绷得太紧，会断，弦太松，便不成曲。你赶紧把修行日程改改。来来来，我帮你重新拟一个。”

    绿子点了点头，难得的打趣道：

    “还是师姐厉害，师姐的修行日程，师妹可拟不了。”

    关晴儿虽然修为不算太强，理论却向来不差。虽然常和绿子闹别扭，但涉及修行，却从不吝啬。拟好日程后，又给了绿子建议，让她索性把双眼蒙上，行住坐卧，就当已经失明了一样。人关闭一个器官，会开发和放大其他器官。

    关晴儿陪着绿子修行了小半月，绿子眼睛渐渐好转，两人又恢复到无话可谈的情况。

    没事可折腾，又没人玩，关晴儿在山上呆得，一时又没了趣味。这次上山，连柳生凝华都下山了，玉峰山近有半数人都不在。关晴儿便又惦记着山下的事。

    记起上次比武大会时偶遇的卫玠，简单几番论谈一见如故，空有之说犹在耳畔。当时回玉峰山时太过匆忙，没能履行与卫玠的约定，便让她遗憾好一阵子。后来再下山时遇着李朗，因为许多事发生，又给忘了。

    这次可别再忘了。关晴儿踩着金丝腰带，直奔大都李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