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大妈惊讶。
“徐劲骁，你刚说什么？”
“你，你竟然结扎了？”
“真的假的？为啥啊！”
徐劲骁一句话震大妈们外焦里嫩，纷纷发出灵魂一问，问题多的徐劲骁都回答不过来。
顾桃也是没想到徐劲骁突然来这么一句，虽然他早就说过，单位里有人问他时，他已经说过自己结扎的事情，但到底是没传到巷子里，他们的人这边还不知道的。
刚结婚的时候还好，但时间长了，顾桃出门其实也听过不少闲话的，说她果然是不能生孩子，在郑家时就怀不上，这嫁给徐劲骁一年多了，也没怀上！
顾桃是不在意这个的，也没像徐劲骁叮嘱的那样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是他们私人的事情，是隐私，顾桃并不想跟外人解释什么。
陷入自证，在她看来，是愚蠢的一件事儿！
徐劲骁往下压了压手：“大妈们，你们问题太多了，我回答不过来，不过我就解释一点，是我不想要孩子，所以婚前就去做了结扎，你们以后可别在逼问顾桃了，麻烦出去后再听到谁说闲话也帮着解释一句，这件事跟顾桃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说完，徐劲骁冲顾桃眨了眨眼睛，顺手拿上刚才摘干净的韭菜，转身回去灶房。
门一关上，大妈们围住顾桃：“桃儿，徐劲骁刚才说得是真的？”
“他真的做结扎了啊？这个对身体有没有伤害啊？”
“为啥不要孩子啊，你们又不是养不起！”
顾桃无奈，只好承认：“是，没错，手术是婚前就做的，因为我们有悦悦了，就没打算再要……”
一直到天黑了，该吃晚饭了，各位大妈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顾桃这才起身去灶房，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已经摆在案板上了，徐劲骁坐在案板前，安安静静的包着饺子，他气质好，坐在案板前还彷佛坐在办公桌办公似地，腰背挺直，神情认真。
顾桃过去拽他耳朵：“叫你胡说！”
徐劲骁绷不住，笑了：“过了今天，他们就不会再说闲话，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顾桃“哼”了一声，又好奇问他：“你不怕街坊们说你啊？”
徐劲骁胳膊一抬，将她揽在自己腿上坐好：“说我可以，说你不行！”
顾桃明白了：“你听到谁说什么闲话了？”
徐劲骁没吭声，低头亲她。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桃要喘不过气，徐劲骁才放开她。
顾桃也彻底没了追问的心思，反正那些话顾桃猜也能猜出来！
徐劲骁手长脚长，即便怀里还揽着一个人，也不影响他姿态优雅且快速的包饺子！
顾桃靠在他怀里看了一会儿，当过兵的人好像都有一点强迫症似地。
白胖的饺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板上，像是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小士兵。
“包了多少个？”
徐劲骁把手中那个也摆上去，笑道：“现在有一百二十个！”
顾桃点点头：“已经够吃了。”他们家才四个人，还有一个是小孩儿，吃不了多少的。
徐劲骁：“不怕，现在天冷，过一晚上就能冻上，吃不完留着明天当早饭。”
顾桃看着他手上忙碌，夫妻俩靠在一起享受了一会儿亲昵静谧的时，直到院门响起，俩人才赶快分开。
徐劲骁起身下饺子，顾桃出门：“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大妈牵着顾清悦正进门，听见妈妈的声音，顾清悦笑嘻嘻跑过来：“妈妈！”
顾桃摸了摸女儿头发：“去洗手，马上吃饺子了。”
“哟呵……吃饺子咯，是肉饺子吗？”
顾桃笑笑：“小馋猫，就爱吃肉！”
“肉谁还能不爱吃啊！”季大妈关上院门，笑着走过来，“别提了，这过个年，街上人太多了，我俩差点挤不回来！”
“妈妈，我还看打架了哦！”小朋友站在水管前边洗手，还不忘了跟顾桃八卦。
顾桃回头：“打架？谁跟谁打架？”
季大妈走过来：“嗐，是郑浩杰！我们回家时正好碰上这小子跟人打架，小小年纪，下手特别狠，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孩子早晚要出问题！”
自从郑浩杰退学后也不帮着宋爱芳干活挣钱，反而成天跟着外面的一群大孩子瞎混，招猫逗狗不干好事！
光顾桃碰见他跟人打架都不下三四回了！
季大妈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大年三十晚上，大家在家吃过团圆饭，街坊邻居的小孩儿都出来放炮仗玩儿！
孩子多，巷子里闹哄哄的，郑浩杰支着下巴蹲坐在巷子口，看着那群小萝卜头玩炮仗。
他也想玩儿，但他妈不给他钱！
郑浩杰看了一会儿，朝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走过去：“把炮仗给我！”
小孩儿回头一看，他们都认识郑浩杰的，这个哥哥是坏蛋，经常欺负他们的！
小孩儿们委屈巴巴的乖乖交出炮仗。
郑浩杰嘿嘿一笑，拿着炮仗扬长而去，不过他的得意没能持续多久，刚拐出巷子口，外面站了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郑浩杰一看，瞬间像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就想跑。
“给我站住！”一群大孩子围了上来。
为首的也不过十几岁，半大的孩子，倒像个混//黑的老大，摩挲着下巴盯着郑浩杰：“你手里拿得什么？”
郑浩杰咬牙：“没什么！”
其中一个立刻去掰郑浩杰的手：“老大，是炮仗！”
“炮仗？”小孩儿眼睛一亮，“给我抢！”
郑浩杰死活握着不放，半大的孩子下手没轻没重，郑浩杰很快被推到在地，拳打脚踢都落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有小孩儿发现郑浩杰一动不动，连忙停手，蹲下身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小孩儿吓得嘴唇发抖：“老大，不动了，会不会是死了？”
“死了？”几个打人的小孩儿震惊，随即拔腿就跑，“快走！”
……
“妈妈，我出去玩了！”
顾桃走出来：“小心点，别把炮仗扔到身上！”
“知道啦！”顾清悦迫不及待的跑向等在门口的小伙伴们。
“悦悦，看，我有两盒炮仗！”
顾清悦也拉开新衣服的口袋，有点小得意：“我有三盒呢，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哇！”小伙伴们羡慕，“你爸爸对你真好！”
“那当然了！我爸爸最最喜欢我！”
“我们去巷子口再玩，那里地方大，不会扔到身上！”
“成！”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走出小院，往巷子口走去。
顾桃笑着摇摇头，刚准备转身进屋，忽听小孩子尖叫声。
她原本以为是孩子们打闹，但仔细一听，发现不对劲儿，这声音里明显带着惊慌和恐惧，连徐劲骁和季大妈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季大妈：“是悦悦？”
话音没落，顾桃和徐劲骁已经快速冲出门外。
顾桃刚跑出门，就看到顾清悦已经跑回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地主大院儿的几个小孩儿，都是刚才一起出门的。
“悦悦！”她赶快喊了一声。
“妈妈！”顾清悦朝她跑来，一下子冲进她怀里。
顾桃吓了一跳，直到抱住女儿心才落回原地，她以为女儿调皮，没好气的给她小屁股来了一巴掌：“你刚才鬼叫什么，吓死妈妈了！”
顾清悦也慌啊，她拍着小胸脯，说：“妈妈，那边，那边有人躺在地上，有血！红色的！”
徐劲骁神色变了变：“我去看看！”
听到孩子们的动静跑出来的不止顾桃一家，地主大院儿的人和周围街坊都出来了。
听到孩子们一说，大家立刻：“走，看看去！”
徐劲骁打头，后面跟着一串街坊。
顾桃怕吓到顾清悦，倒是没跟着去，而是站得远远的，和抱孩子的女同志们站在一起。
“谁啊？到底！”
“不知道啊！刚听我儿子一说，也吓了我一跳！”
徐劲骁带着人走到跟前，倒是有街坊看着趴在地上那人，说：“看这个头，好像是个孩子！”
“孩子？”大家都惊了。
徐劲骁举着手电筒，蹲下身查看：“头上流血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大家不要轻易翻动他，小心二次受伤！”
他一说，原本想上手的街坊们也不敢动了。
徐劲骁以前在部队学过急救，先小心查看了一番这人身上到底几处伤后，才小心的去翻转那人的头颅，露出整张脸来。
没想到刚翻过来，街坊们就已经快速认出来了！
“是他！是郑浩杰？”
“原来是这小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被人打了！？”
“谁啊，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嗐，早就说过这孩子再不管管早晚要出问题！”
……
大年三十，宋爱芳照例沉着脸，自从她上回回娘家要钱无果后，宋爱芳就沉寂了很多，也不出门骂人了，反而整天窝在家里。
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饺子，宋爱芳边洗碗边骂人，她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早死的男人郑志国！
“你死了倒好，把孩子留给我一个人照顾，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短命鬼！”
“还有你儿子，你儿子一天到晚净会跟我吵架！”
“宋爱芳？在家吗？”
“谁啊！”宋爱芳正骂得起劲，外人有人敲门，她没好气的丢下碗去开门。
来敲门的街坊一脸急色：“你在家啊，你儿子被人打了，在街口呢，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宋爱芳拔腿就跑。
推开人群，她就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郑浩杰：“浩杰！”
宋爱芳直接跌坐在地上：“儿子？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街坊们眼看她六神无主，忙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别说这个了，你还是快给他送到医院去吧！”
“对对，送医院！”宋爱芳总算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忙去抱地上的郑浩杰。
不过郑浩杰到底也九岁快十岁了，又受了伤，全部的重量压下来，宋爱芳一个女同志，只走了几步，就摇摇欲坠了。
街坊们跟在后面连忙接了一把。
宋爱芳哭着回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把儿子送到医院里去！”
街坊们能说什么呢，宋爱芳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和街坊们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家都乐意伸出手帮一把，先把孩子送到医院里再说！
徐劲骁也跟着去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顾桃还没睡，在屋里等他，听到动静，就赶紧披上衣服出来：“回来了。”
徐劲骁点点头：“悦悦睡了？”
顾桃“嗯”了一声：“被吓到了，不肯自己睡，在我们屋里呢！郑浩杰怎么样？”
徐劲骁路上还背着郑浩杰走了一段，手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得先去清洗，顾桃连忙拿了睡衣，跟着他走进浴室。
“头上出血不少，医生缝了针，胳膊上也有骨折，不过说是要再等等才能做手术，我回来的时候人还没醒！”
顾桃惊讶：“竟然伤得这么重？打他的人抓到了吗？”
徐劲骁摇头：“没有，不过已经报公安了，估摸着是早晚的事。”
“对了，”他回头，“郑浩杰住院，宋爱芳根本没带钱过去，我们几个跟着去的街坊给她凑了一点，我身上带了两块钱，就都给她了。”
宋爱芳当时也乱了，还在医院呢，直接就“噗通”一下就给他们几个跟着去帮忙的人给跪下了，把他们吓了一跳，都是街坊邻居，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只好凑了凑，先把住院费给交上了。
“给了就给了吧！”顾桃虽然不喜欢宋爱芳母子两个，但谁让徐劲骁碰上了呢，又是救命钱，她不至于连这点气都要生。
“行了，不说他们了，赶紧洗完早点睡，明天初一呢！”
徐劲骁笑：“好，你回屋去等我，别在这儿，披着衣服也不嫌冷。”
顾桃笑了笑，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