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介已经准备睡下，忽然收到银北星的回复，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迫不及待打开群文件时，瞬间愣住。

    银北星给的不是设计图，是漫画？

    这是一个小短篇，类似《机甲也能修剑道》的番外。故事讲的是女主角慢慢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上古时期，她还是那个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在灵山修剑道的小仙女。可惜一觉醒来，全都是梦。

    为了纪念曾经的世界，慢慢用AI技术画出原来的家。再通过3D打印技术和模块拼接，制造了一个有山有水的迷你小世界。每次回到房间，她只要把手环摘下放在底座上，五感便能与小世界相连，用意念进入小世界，怀念过去的家。

    莫介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

    漫画中的人工智能技术和营销卖点他一点也不陌生。让他意外的是，银北星对元生智能所掌握的技术水平把握得非常准。

    许多看似异想天开的地方，以他们公司的能力，将几项技术结合起来，完全有可能实现。

    莫介既兴奋又心塞，如果这是漫画家做出的策划案，他们二部岂不是要集体失业。

    只是，如果按照漫画中所表达的理念，研发中心的工作量将大大增加。原本智能手表已经技术定型，外观改造与研发中心关系不大，只需在手表外壳确定后，做小幅修改以及测试即可。

    若要开发一个新的人机交互系统，还要兼容公司的其他产品，等于新成立一个项目。姜总和程老能同意吗？

    莫介心里没底，看着手机发呆。

    手机震了一下。姜无懈在群里@芥末：【联系设计公司，让他们派人来一趟。】

    银北星也在群里@他：【加油！】

    莫介看不明白。

    姜总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当着银北星的面说联系设计公司，如果姜总依然决定选择和设计公司合作，银北星会不会生气？

    不对啊，姜总和银北星私交甚笃，就算偏心也应该偏向银北星，而不是苏董的设计公司。

    莫介给姜无懈发去私信：【姜总，只叫设计公司吗？不请银北星来，这不太好吧。】

    姜无懈：【银北星不方便】

    银北星不方便，但是“小祖宗”方便啊！芮白商选择和姜无懈一起去元生智能，她想听听程老等人的想法。

    一大早，莫介堵在总裁办门口，正和袁秘书、小秦秘书聊着天.三人不知在聊些什么，至少莫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见到姜无懈，莫介迎上来：“姜总，我去找程老聊过，银北星的创意他也很感兴趣。”

    姜无懈点头，“不错，知道找外援了。”

    莫介正要得意，发现芮白商也在，脸上僵住。

    芮白商见状笑笑：“你别紧张，我只是来蹭饭的。”

    莫介疑神疑鬼地看着她，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僵持之际，走廊上哗啦啦一下子出现几个人。芮白商循声望去，一左一右各一个年轻人簇着一位老人走来。

    老人穿着藏青色立领夹克，款式就是体制内男士最爱的那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肉眼可见的白发并不影响他充足的精气神。光看老人走路的气势，芮白商以为是哪位领导来飞行检查。

    没想到林助理上前一步，陪笑道：“苏董，您怎么亲自来了。”

    芮白商朝姜无懈挤眉弄眼。这就是苏董啊，来者不善，明摆着来踢馆的。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二部有意更换设计方，在元生智能早已不是秘密。

    果然，苏董呵呵一笑：“听说你们找了个野生设计师，元生智能的饭不是谁都能吃下去。我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不是野生设计师，是人气漫画家。”莫介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偶像，更何况他对设计公司有所不满，此时忍不住刺出来。

    小小的走廊剑拔弩张。姜无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波澜不惊地吩咐总裁办几位工作人员：“袁秘书，苏董来了，去把会议室打开。小秦泡茶，小林去请程老过来。”

    他本意只是召集有关人员开个非正式讨论会，没想到苏董会来。既然来了，来者是客，横竖总裁办有他专用的会议室，再多来几个人也坐得下。有问题一次解决更好。

    苏董领着人先坐进去，不一会儿，程老和财务总监一起过来。

    人到齐，袁秘书来请姜无懈。

    芮白商指指耳朵，示意姜无懈进还像以前那样，开始会议后和她电话连线。

    谁料，姜无懈直接推着她的后背一起进会议室，还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他旁边。

    芮白商懵住，几个意思？不按剧本来，事先也不和她说一声。

    她担着小祖宗的名，没行过小祖宗的权呐！姜无懈推她进来，岂不是要她坐实那个诨号。

    芮白商睁大眼，看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发现其他人眼睛比她瞪得还大。特别是苏董一行人，第一次见她，一个二个瞠目结舌。

    姜无懈不知是故意装瞎，还是道行过深，轻描淡写地来一句：“久久，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好好听听各位前辈的意见。”

    芮白商转念一想，姜总裁都不在乎，她怕什么。于是淡定地挪了下屁股，换个舒服姿势坐好。

    苏董带着火气而来，被这么一打岔，脸上越发挂不住，“姜总，我们不是玩过家家。”

    “苏董别急，我们马上开始。”姜无懈扭头，朝下属使眼色。

    莫介收到信号，滑动鼠标，打开早就准备好的页面。

    芮白商以为屏幕上会直接出现她那篇小短篇漫画，然而屏幕上闪现出一张巨大的、花花绿绿的海报。

    “这是什么？”苏董诘问。

    姜无懈皱眉，正想责问下属，忽然看明白海报所代表的含义，霎间眉头一松，笑着朝小姑娘看去。

    芮白商愣愣地看着海报，“这是……有关银北星的数据统计？”

    这种报表在粉丝圈很常见，粉丝们会给自家哥哥姐姐做数据，比如统计影视剧收视率，歌曲打榜名次，在各大媒体平台上的热度值，代言的品牌数量、知名度、销量……

    芮白商没想到她也会享受到这种待遇。这就是当偶像的快乐吗？

    “我向各位介绍一下幻世漫画网人气作家——银北星。”莫介站起来，走到屏幕前详细介绍，包括银北星的作品清单、收藏数统计、榜单排名、人气指数……

    其陈词之慷慨激昂，让芮白商这个本尊听了都有些羞耻。

    莫介一整个兴奋，介绍完银北星才把小短篇漫画放出来。可能是前面的铺垫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财务总监偷偷拿出手机下载幻世漫画的app，还顺手帮程老也下载了一个。

    姜无懈尴尬地清清嗓子：“程老，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程老刚刚打开《机甲也能修剑道》，闻言摘下眼镜。

    “小姜，技术上不成问题，只需要搭建一个新的服务器，把几项现有的技术串联起来，我们研发中心完全有能力实现。但我们卖的是智能手表，这样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姜无懈安静地听着，等程老说完，忽然点了芮白商的名：“久久，你来说说。”

    骤然被点名，芮白商愣了一下，半张着嘴，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莫介像是屁股上点了窜天猴一样跳起来，被姜无懈冷冷瞥了一眼，又老实坐回去。

    趁这个档口，芮白商迅速整理思路，说道：“元生智能的技术实力一向很强，同等价位的智能手表能达到这样的性能，已经算是极致。但是你们忽略了周边产品，周边产品技含量不高，利润却很高，与其让别人赚这个钱，不如元生智能自己赚。”

    财务总监：“我很喜欢这个创意，也愿意付费，可是大众消费者能承受吗？这不是‘鳄梦’皮肤，只要十块钱。搭建人机交互系统服务器，加上3D打印的生产线，少说要投千万进去。”

    芮白商：“宣传时将这项技术作为卖点，实际制作时，并不需要每次都动用3D打印。”

    莫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不用3D打印，怎么实现订制？”

    芮白商看看姜无懈，对方示意她没关系、继续。有姜总裁撑腰，她不管是胡说八道还是有理有据都有了底气。

    “积木模式。用户通过AI完成制图后，系统进行解析，将图形分解成数个制式零件，也可以设定一些基础模块让客户自行选择，像拼积木一样，让用户自己体验拼接的乐趣。至于3D打印，想体验这项技术的客户，元生当然可以提供这项服务，但那是另外的价格。总之丰俭由人。”

    “倒是另辟蹊径，”苏董面色稍稍缓和。

    反而苏董身边的年轻人沉不住气，重重盖上茶杯盖子，问：“说这么多，既然没我们事儿，叫我们来做什么？”

    这人长相和苏董有几分相似，外甥似舅，是设计公司名义上的老板。换作平常，这人根本没机会和姜无懈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谈判，也就是苏董在这座镇，腰杆才敢硬起来。

    芮白商看看从杯子里溅出来的茶水，替年轻人暗暗捏了把汗。

    敢当着姜总裁的面摔杯盖，勇士！

    姜无懈不生气，而是像是没看见一样跳过年轻人直接和苏董谈：“工业化模块设计、配件生产，不知苏董有兴趣投资这一块业务吗？”

    苏董控制着不少生产配件的下游小厂商，只要有第一手数据，光靠生产配件，或是帮别的企业代工就能赚不少。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容忍设计业务被元生智能剥离出去的原因。

    有钱一起赚，姜无懈抛出橄榄枝，设计公司不仅没被踢出去，还能参与配件模块设计和生产、获得额外抽成，苏董和外甥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苏董也是个爽快人，“生产线的事我来解决。”言下之意，身为董事，他支持这个项目。

    芮白商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敌方来势汹汹，她还以为今天火星要撞地球，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没想到姜无懈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就化解开，还把生产线的问题一并解决了。这么圆滑的处事态度，真难和他当初入主元生智能时的铁血手腕联系在一起。

    会议结束，苏董一行心满意足地走了，程老和财务总监也满意地走了。就剩莫介，屁股如同被强力胶粘住一样，在椅子上几经辗转，就是站不起来。

    姜无懈：“你还有事？”

    “姜总，这不是让银北星给别人做嫁衣吗？”莫介不高兴，而且他还没见过偶像呢，就这么结束了，他不甘心。

    “好了，”姜无懈想笑，又极力忍住，“酬劳我会和银北星谈，不用你操心。”

    莫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人都走空，小会议室里没有别人，姜无懈直勾勾地问：“莫介说的对，久久，你想要什么报酬？”

    芮白商呼扇呼扇眨了几下眼睛，她什么都不缺，索性笑道：“先记着，过两天有一节孕产课，你和我一起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