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的家已经被来调查过了,邱大嫂是过来锁门的,她的眼睛红肿,看来是已经哭过,为邱三的遭遇也是因为住在隔壁害怕。
命案就在身边,且还传闻是“绣花鞋杀人”的玄案,现在这条街的住户都是小心翼翼,没人敢经过这里,就怕沾上什么不干净东西。
“等等。敢问这位大娘子可就是邱三的长嫂?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见到她转身要走,吉有福上前将其拦下。
邱大嫂不认识他们,警惕的表情,疑惑问:“你们来找谁?”
“邱大嫂,我是邱三的朋友吉有福。因邱三的悲剧,我也是心痛不已。”吉有福作揖一拜,他抬头看了沈丹照,后又很小声的说,“只是邱三的死,邱大嫂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我和邱三朋友一场,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心中也是难安。杀人查案是官府的事,可这凶手如果不是人呢?这位沈大师能力强,我也是废了好大劲才请来。”
这话真是说到心坎里了,邱大嫂听得汗毛一竖,早上看见那像是要镶进肉里的绣花鞋还历历在目,她甚至不敢踏进这里一步。
可是她打量了眼沈丹照,漂漂亮亮的很好看,眉眼和身姿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清凌灵气,但是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人,也没有高人的打扮。
“嫂子您可别看沈大师年轻,可人家的实力深藏不露。这高手可不止分年龄,凭的是实力行走江湖。”吉有福立马解释说。
“你说的也是有理。”邱大嫂被说服了,她将信将疑的将他们领进去,“今天早上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他的头已经埋在水缸里死了。”
她说着就是看了一眼,甚至不敢多看,于心不忍的将头偏过一边。
吉有福也不懂,但是他也不敢靠近,“沈大师,您来看看。”
自从下山之后叫她沈道长,沈仙姑,沈大师等等的很多,沈丹照已经习惯了。
她过去,水缸里的水很黝黑,像是一滩沼泽水,阴气很重。
“你们后退些。”沈丹照往兜里掏出了一张符咒。
吉有福连忙退到墙角跟,邱大嫂见状也顾不上害怕了,同样站得很远。
只见沈丹照将符咒往水缸上一打,淡淡金光一闪,水缸里的水旋转,随后从里面蹦出了一个水猴子,像杂草一样的黑色毛。
它踩在水缸边缘,四肢走着,歪头朝沈丹照尖声叫,表情诡异凶恶。
“娘呀,妖怪!”吉有福惊喊了一声,他贴着墙瑟瑟发抖。
邱大嫂的情况也不好,脸色发白,吓得不清,但还好没有晕过去。
水猴子一转身就要往墙外面跳,而墙外冒出的一颗脑袋是吓得往后一躲。
“哪里跑!”沈丹照紧追其后,银剑一击,水猴子被钉在树上化成一滩水渍消散。
刚才被吓到,摔倒在地的年轻男子,小厮打扮,脸蛋圆圆的养得不错,皮肤也白,他看着这一幕也是惊呆了。
沈丹照走过去将银剑拿下,回身看他,“你没事吧。”
她不认识,可邱家发生这样的事,自有不少百姓会好奇过来看,她当成了这一类。
“没,没事。”年轻男子他咽了咽口水,“姑娘好身手,刚刚那是···妖怪?”
“算不上,水猴子而已。”沈丹照摇头,“也就是水鬼。”
这玩意儿说厉害也不算,可就是出没的地方有水就行,容易闹人命。
“哦哦。”年轻男子站起来,他拍拍屁股灰尘,“我只是路过此地,这就走,这就走。”
他敬佩又带着一丝恭敬的看了沈丹照一眼,转身就溜了。
沈丹照没当回事,她回了邱三家,刚才为了追水猴子翻墙出去的。
“沈大师,那水猴子就是害了邱三的凶手?”邱大嫂抚着胸口惊魂未定问。
吉有福走来,伸出了大拇指,“沈大师不愧是大师,您出马立即就除害了。”
“它不是害了邱三的凶手,另有其他。”
两人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路,邱三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可沈丹照的话,令他们的表情一僵。
“这只是过来盯着的水猴子,最主要还是那只绣花鞋上。绣花鞋现在何处。”
吉有福一脸苦色,“可是绣花鞋已经被衙门的人给拿下来烧掉了。”
他们要验尸自然是要脱下来,可绣花鞋阴森森的不吉利还传成是绣花鞋杀人,故而给烧了,他离开时都还看见起着火。
“他们是怎么烧的?这种死物最为讲究,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盯上。“沈丹照微微皱眉,但也不好说他们随便,有的人并不信这个。
且这还是官府之人,若是信了这神神叨叨之事,也难以安抚百姓。
当机立断烧了绣花鞋,一来是彰显壮官府威严,二来也想制止流言。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拿下来后用桃木起了火放在上面给烧。”吉有福是被带去问话的又不是查案,他哪儿能知道。
“沈大师,这水猴子不会再来找我们家吧。”邱大嫂最为担心这一点,要是她两个孩子出点事,她今后还怎么活啊。
“事情没明了之前,这个我也不知道。”沈丹照只是斩妖除魔又不是能算到害人妖孽的动向,“你要是担心,我这里有几张符咒,切记要贴身带着不能拿下,若是碰上了能够保你一命。”
“我买五张。”邱大嫂立马应下来。
“我也买。”吉有福怕得紧,有保命的东西当然要备着。
更别说原先可是他会死的啊,现在他没死,而是邱三抢位置先死了算是顶替他,谁知道那“绣花鞋”会不会罢休,要是再次找上他索命怎么办。
出来一趟有伙食费入账,沈丹照也很满意,她开的价也公道。
“你们垂钓的地方在何处,我要去看看。”沈丹照的主动性都好了不少。
“我带您去。”
吉有福很积极,先前是为了让邱三安息,现在也是为了自己。
邱大嫂没有跟去,她道了感谢,然后迫不及待的回家将符咒放进做好的荷包里,并用红绳子给系好,嘱托他们挂在脖子上不能拿下。
她自己也戴着,还别说,贴身戴上的一瞬间,邱大嫂感觉浑身暖洋洋,那股子凉意没有了,神志很清醒,没有浑噩感。
沈大师果然厉害。她心里想,等沈大师回来,她再多买些护身符。
*
柳家,主母院子。
姚夫人听着月荷带回来的话,她的脸色就越发阴沉难看。
“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能成为我儿妻子,如何能担得起世子夫人!”
她已经在极力说服自己,国公府家世显赫,蕴安娶了没有家世的妻子不能锦上添花也尚可,儿媳妇出身乡野不懂高门规矩,今后好好教导就是。
可现在做着三姑六婆的下贱行当,姚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光是想想她的儿媳妇难登大雅,张口闭口就是抓鬼,柳家会成为世家里面被嘲笑的存在,她的孩子会被奚落,她也会毫无颜面。
姚夫人就是扶额叹气,眉眼也很决绝,这次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夫人,可要和世子爷说?”月荷想得简单。
她觉着风光霁月的世子爷不会喜欢这样的妻子,只要世子爷将来对主母的看重少,她入了房后也能好过些。
“暂且不用和蕴安说。”姚夫人抬起头,“这件事可以散布开却不能是我们传出去。”
她可不是蠢妇,因为这些事而破坏了母子关系,借助他人之手即可。
月荷有些犹豫,“夫人,若是散布出去,将来姚姑娘和世子爷立下婚约的事被众人所知,会不会影响到世子爷的名誉?”
“我自有办法将蕴安摘出来,让老爷子放弃婚约。”姚夫人转着手中的玉镯,她斜睨了月荷,浅浅一笑,“月荷,你要好好照顾世子爷,可别让我失望。”
“是夫人,奴婢谨记在心。”月荷盈盈一拜,忽而手腕温凉。
姚夫人退下了她戴的玉镯放进了月荷手中,她比月荷要丰腴,自是能轻易戴得进,随后拍了拍月荷的手背,“你一身素雅太淡了,这玉和你正搭。”
月荷低眉顺眼,感激说,“奴婢多谢夫人赏赐。”
“行了,别人粗心大意我不放心,有你照顾蕴安我好能轻松。”姚夫人松开她,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是,奴婢知道了。”
月荷站起来行礼,移着莲花步离开。
回到了柳蕴安的院子,看见紧闭书房,有侍从慎越在门口守着就是柳蕴安在里面。
月荷忽而想起了那沈姑娘,她笑起来真好看,像是天边的太阳照在随风而飞的蒲公英,这样一个恣意女子,她无法保证世子爷会不会喜欢。
如果是她自己···月荷抬起头望着墙外面的蓝天白云,她若为男人或许也会喜欢的吧。
*
阿保回到燕王府。
看见在凉亭作画的王爷,他站在一边,偷瞄了几眼没敢吭声打搅。
画中是一处流水瀑布的山峰之巅,有个人负剑而立,望着高山流水。
因着是一笔构成的水墨画,人物还背对着,写意很足,看不清是男是女。
可从线条的流畅纤细来看,更像是在画一个仗剑天涯的漂亮侠女。
阿保伺候着王爷的生活起居,知道王爷喜画,更喜欢波澜壮阔的山水图。
往常都是添上猛兽,这画人还是头一回,且十之八九还是个女子。
再想着王爷派他去看的那位沈姑娘,阿保的神色有几分惊讶,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转而表情就是有几分古怪,还有浓浓佩服。
王爷不愧是王爷,第一次上心的姑娘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阿保心里想着事,眼睛还不忘偷看。
见王爷又提笔沾墨在旁边多加了一个人物,稍微高写,还偏头看着女子,两人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很显然就是王爷自己嘛,居然想得那么美好,还给画出来了。
“阿保,你在傻笑什么。”
齐道穹那凉凉的声音,惊得阿保回神,他立马收起表情,恭敬上前。
“王爷,您叫我去看的那位沈姑娘可不是巧了,就住在洪家的院子。”
阿保说着,小心翼翼观察齐道穹的反应,“这可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嘛。”
“瞎说什么,掌嘴。”齐道穹的嘴角微微勾起,后又落下来抚平,佯装没在意。
“瞧奴才这嘴巴就是不会讲话,该打。”阿保顺势打了两下但也没用力。
他看得出来王爷听着是高兴的自然就不会傻乎乎真用力,当奴才,会察言观色可是首要。
“还有件事,这为沈姑娘还是个高人呢!”阿保伸出大拇指来夸赞,“您是不知道啊,当时候多危险,水里蹦出一个吃人的妖怪。而这位沈姑娘似九天神女从天而降,一剑就将妖怪伏诛!”
他可不管沈姑娘是做什么,只要王爷喜欢就不是问题,就算是一根狗尾巴草,他都能毕恭毕敬的给夸成一朵芙蓉花。
“这精妙剑术,放眼长安城,我想也就只有王爷能略胜一筹了!”
阿保能说会道,知道主子喜欢听什么,他总能朝着喜欢的方向来说。
“柳蕴安的剑术也不错。”齐道穹放下毛笔,语气不明的道了句。
阿保的眼睛一转,他略是可惜的说,“柳世子的剑术是当得一句夸赞,可姚夫人是书香门第,清洁高雅,一向不喜欢舞刀弄枪嫌粗糙。柳世子空有将军之才,却在姚夫人的要求下只能整日捧着书,想来也是一桩遗憾。”
“柳蕴安这人过于虚伪,没想倒也听他母亲的话。”齐道穹的眸光一闪很是嘲讽,妖孽的脸尽显尊贵无比。
“谁说不是呢。这沈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千里迢迢来履行婚约却只能在外独自谋生。若是姚夫人得知还会舞刀弄枪,这将来可就更被遭嫌了。”阿保长吁短叹,将姚夫人的不喜给挑出来讲。
齐道穹没有出声,他再次提笔在天上补了两只老鹰,互相纠缠着斜飞也不分开。
“柳蕴安也有这头疼事呢。既然姚夫人加了料,本王心善再加一剂猛料也好让柳蕴安好起来。”他轻笑了声说得一个好人言论。
阿保恭维,“王爷英明。”
“将这画裱起来放进本王书房。”齐道穹拿了印章盖上,越看越是喜爱。
“是。”阿保招了两个婢女过来将画小心拿下去,他来到了齐道穹身边。
“还有何事。”齐道穹净手,拿过精致帕子擦拭。
阿保犹豫不决,在齐道穹一个眼神看过来他浑身激灵,连忙说,“王爷您有所不知,沈姑娘心中有大义。今日市井流传有绣花鞋杀人玄案,沈姑娘前去城外调查了,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本王在城外别庄的马如何了。”齐道穹拂过袖摆,忽然道了句不相及的话。
阿保很上道, “正巧了,别庄的管事今个人刚来说马儿精神着呢,问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嗯。”
齐道穹走在前头,阿保急忙跟上。
他心里暗暗想,幸亏将这事儿给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