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又是一年冬天,北风卷起落叶在空中盘旋,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能感到寒气透进来,林府门口站在两个小厮,手揣进袖子里,缩头缩脑的看着远处。

    “王二怎么还没把大夫请来。”全儿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剁了跺脚。

    “是啊,冷死人了。”王七往手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脸被冻得红红的,“这见鬼的天,好想回去烤火。”

    全儿用手肘碰了碰他,语气带着些神秘的说:“你知道为什么着急忙慌让王二去请大夫吗?”

    “不是说小公子病了吗?所以请大夫。”

    全儿摇头:“小公子今年冬天一直病着,昨儿还请了大夫来看,今天这么着急的去请大夫,这是另有隐情啊。”

    “这事你别和别人说。”全儿故作神秘,看着王七发誓自己不和别人说之后再继续开口道:“我是听我姨妈的女儿,就是在内院内扫地的那个,叫杏儿的说的,前段时间夫人那丢了一个东西,说挺重要的,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今早绿珠带着徐姨娘的丫鬟青雁到夫人那去,青雁说是徐姨娘买通了平时看院子,烧水的丫头英儿,偷了东西给她。

    “夫人带人去徐姨娘房子里对峙,结果徐姨娘说夫人是知道她怀了,容不下她,便要寻短见,昏了过去。”

    “啧啧。”这个八卦听的王七啧啧称奇,“徐姨娘真的有了吗?这消息瞒得这么好?”

    “谁知道呢。”全儿摇了摇头。

    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王二停稳车,跳了下来,搀扶着大夫下车。

    “王二哥回来了,我去通知夫人大夫来了。”全儿转身跑了。

    王七迎了上去,接过王二手上的缰绳,打过招呼后牵着马车往后院小门走去。

    房内,一众人看着大夫把脉。

    “刘大夫,她的身体还好吗?”贾敏开口问。

    其实在场众人的心中相比想知道徐蕴身体是否健康更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敢问这位娘子是否最近白日疲懒倦怠,夜晚失眠多梦,偶有盗汗,不思饮食?”

    “不错。”

    “是了,娘子气阴两虚,需要进补,待我开个方子。另外娘子已有两个月身孕,切莫情绪激动,否则有滑胎之险。”刘大夫捋了捋胡须说道。

    “那便谢过大夫了。”贾敏垂眸柔声说道,心里思忖着这个局面该如何是好。

    她既有身孕,无论她偷没偷那个东西便都无法追究,今日青雁告密之事真的是巧合吗?若是已经筹划好的,那么今日搜查必然搜不出任何东西,但要是不查,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必然会让人疑窦丛生。

    “妹妹既有孕,想必老爷放衙后得知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贾敏顿了顿说:“今日之事,是我鲁莽,没有和妹妹解释清楚,妹妹手底下的青雁突然来找绿珠,说知道我丢了的东西是被妹妹拿的。既然收到下人禀报,这事我便不能不查。

    “况且这事摆在这里,今日若不查清楚想必有损妹妹清誉。还请妹妹见谅。”贾敏提了提音量:“绿珠,你去青雁所说的柜子里查一下。”

    徐蕴躺在床上,神情恹恹,一派柔弱之相:“夫人莫不是把我当贼人了,我虽不是高门大户出生,但也懂廉耻,既然夫人执意要查,便查吧。”

    绿珠带人将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柜子里只有几匹缎子,旧衣服和几盒首饰。

    徐蕴眼神闪了闪,望着贾敏:“从此妾身可分明了。”

    贾敏心里有数,看着徐蕴泪雨涟涟,似遭受多大屈辱一样,宽慰道:“妹妹不必因治下不严而内疚,今日之事起源全在于青雁告密,既然没有找到,想必是下人怀恨攀咬,既然如此便唤青雁和英儿过来对峙。”

    徐蕴噎了噎,用手捂着头,做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

    霍茜站着看了许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如今开口说:“徐姐姐刚刚有孕,胎像不稳,若是当面对峙,必然情绪起伏,恐伤胎儿。”

    贾敏点了点头:“还是妹妹心思玲珑。既如此,妹妹等下和我同去,做个见证。”

    扭头嘱咐徐蕴:“妹妹既然有孕,便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不必为小事忧心。”

    又对众人说:“徐姨娘怀孕期间每月的月钱及份例加倍,每日进补所需药材直接从库房支取。每三日请一次大夫来府上,每次请两个大夫过来一起斟酌用药才算保险,请的大夫由徐姨娘自己定吧,定完直接告诉林管家即可。”

    说完,便带着众人挪到正厅。

    入门便见正中的墙上挂着副匾,上面写着“德辉堂”,下面挂着副宋代的《春江晚景图》,两边挂着副对联。

    下面放着个红木条案,雕着着花鸟图案。条案上放着西洋钟和一对宋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

    往前是一个四仙方桌及左右两个太师椅,堂内两侧也分别放着对称的桌椅。厅堂的左侧放着个红木镶白玉屏风,上面绘着春夏秋冬四季之景。厅内四角放着些兰草。

    贾敏坐在上首,霍茜坐在下面的位子。厅内正中的地上跪着绿珠,青雁,英儿。

    青雁很快便招了,说是因为徐姨娘训斥自己,还克扣自己的月钱,自己知道夫人丢了东西,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徐姨娘的拿的。

    “这没有道理,何况夫人丢的东西,从未和他人说过丢的是什么。你怎么跑过来说是药。还描述了装药的瓷瓶样式。”绿珠辩解道:“若不是你说的如此合情合理,我又怎么会相信,然后禀告夫人。”

    “我只是猜的。”青雁哭哭啼啼的说。

    “你当我们是傻子糊弄呢。”

    “好了,住嘴。”贾敏威严的打断了绿珠的话:“英儿,你说。之前你说是你偷出去的,说了作案的时间,地点,方法。如今你的说法是否也有变动?”

    英儿跪下叩头,一脸倔强:“回夫人,是我偷得。只是这事与旁人无关,是我因为家里缺钱,要把我的妹妹嫁给一年近五十的老头做妾以换取银子给哥哥成亲。而这个老头已折磨死三个妾室,我实在不忍心便偷了东西拿去当铺换钱。”

    “那夫人房内值钱的东西那么多,你又为何偷这个瓷瓶?现在东西在何处,你卖到哪去了?”

    “这个东西藏得严实,我便以为是好东西。至于偷得东西,里面的东西我丢了,瓶子卖给庆蓉斋的掌柜了,当了十两银子。”

    “难道瓶子里的药不比瓶子珍贵?柜子里的金馃子不比瓷瓶值钱?况且你每月一钱银子,偶尔还会有赏赐,来了五年了,怎么会连十两银子也没有呢?”红蔷在一旁发出疑问。

    “我的钱都给家里了,的确没有余钱。至于偷的东西,当时鬼迷心窍,没考虑那么多。”英儿咬牙坚持这样说,再问其他的也不开口。

    “既是如此,王五,你去庆蓉斋问问这个瓶子的下落,若是还在就赎回来,若是不在,问问东西被谁买了去。”贾敏吩咐道。

    过了一个时辰,王五带着瓷瓶回来,将瓷瓶和契约递给了红蔷:“禀告夫人,瓷瓶赎回来了。这是当铺的契约。掌柜的说,时间久了,记不清了,但是当时接受的只有瓶子,里面没有药,不然当的时候也会在契约上一并写上。”

    贾敏从红蔷手中接过契约看了看,确实是英儿说的那个时间,也确实是十两银子,不禁冷笑一声,心里暗想:真是做的一手好算计啊。

    “既是如此,事情也已清楚,英儿偷盗财物,青雁诬告主人,都是大罪。便送去郊外庄子做下等仆役吧。绿珠亲信他人不实之言,行事疏忽,扣三个月月钱。”贾敏下了决断,不顾青雁,英儿的求饶声带人离去。

    “她真的这么做了?”

    房内霍茜和徐蕴一五一十的说了今日堂内发生的事情。

    “真是可怜青雁这丫头要受罪了。”霍茜说道。

    “她欠我一命,要不是我她就要卖去宜春院了。”徐蕴眼中带着些怀念:“她和我在一起十五年,比这府上任何人都久,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霍茜伸手抚上徐蕴的肚子:“若不这样做,你便不会有这个孩子。你有孕,夫人自然会知道丢失的药到了哪。她按这个方向去查,事情必然瞒不住,到时候你,我,你的孩子都会被罚。你我便算了,孩子若收到主上的厌弃,主母的不喜可如何是好?如今只舍了青雁一人,还算好。”

    徐蕴默然:“其实留下一命也算幸运,过几年事情淡忘的时候我再托人捎些银子让她在庄子上过的好点。妹妹,你的两枚吃完了吗?”

    当时,二人得知贾敏有孕,便在日常留心,知道了药物的存在。后得知了英儿缺钱,以一百两银子的报酬让英儿冒险趁贾敏不在府的时候偷了东西。主意虽是霍茜出的,但是人和钱却是徐蕴出的,拿到的药丸徐蕴拿了五枚,给了霍茜两枚。

    “这两枚吃了估计也没什么用。”霍茜摇头,苦笑着说:“我想着能否根据药丸复原出药方,哪怕药性小点也行,只是我月钱就那么多,要试的药材估计不少,怕是要破费了。”

    “这有什么,我如今有孕,吃些补药,用些药材也是应当的。你缺什么写张单子给我,我以我的名义去支,若成了,你把药方也给我看看就行了。”

    “那便多谢姐姐了。”霍茜满目感激,拿着帕子擦着眼泪:“我在这府内就姐姐一个对我好的人。”

    林如海放衙后得知徐蕴有孕的消息自然欢喜,又听说其中的波折,只觉头疼,处理政务已经够烦恼了,家事敏儿自然能处理好,于是不再过问,一如往昔,府中事务皆由贾敏掌握。

    贾敏听着王五的汇报,得知英儿的哥哥娶媳妇,买房子,买田,这花费可不止十两银子,使了个小计,便得知英儿在三月初五拿回家一百两银子。这时间,银子可对不上了。

    于是侧头嘱咐道:“到了田庄,派个人和她们打好关系,另外她们日常的工作不必干涉,但要保证她们不要轻易死了。”

    贾敏把玩着指甲,绿珠端了杯茶放到桌上。

    “这次委屈你了,这错不在你。”

    “不,我的确有错,没有弄清楚口供,便贸然带她们来见了夫人。若是把事件线索链弄完整,她们也没有狡辩的余地了。”绿珠低着头。

    “吸取教训就行了。这次的三个月月俸我只是对外说说,私下还是补给你,等下让红蔷给你拿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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